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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父常母大把的补贴，能眼都不眨花十几块买一件时髦的衣服，花五六十块买一块进口的手表，他以前很羡慕。

可他在卫生所的工资一个月才十几块，他没有钱。

常父常母不会给他钱，程悠悠也从不关系他的钱够不够花。

郭言江平静地摇头拒绝：“不用了，我打算去药铺看看。”

程悠悠没多想：“行，车就停在这儿，你逛完了回来找我们。”

分开后，郭言江去排队买离开的火车票。

从火车站出来，天又下起了雨。

郭言江顶着挎包，冒雨跑到停车地点，却发现早已没了车子的踪影。

他拦住路边急匆匆收摊的小贩询问：“大哥，这边停着的吉普车去哪了？”

小贩推着板车着急离开，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说：“车早走了。”

郭言江被程悠悠丢下了。

下雨没车，他只能走着回去。

回去的路几十公里，雨越下越大，走到一半，天黑了，雨也越下越大。

黄土路泥泞，随后有塌方的危险，没有办法，郭言江只好躲进路边的破庙，凑合一晚。

第二天。

郭言江又渴又饿，走到傍晚，迎着一路的狗叫，终于到了家属院。

这个点，家家户户在做晚饭，矮矮的烟囱飘出菜香味，郭言江忍不住吞咽了喉咙，加快脚步回家。

发现家里点了灯，他更急切推门进去。

进屋才发现，常浩辉睡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靠在他的老婆身边。

而那从不进厨房的程悠悠，竟端着一碗粥，亲自喂着。

第4章

满室的温馨，更映衬出郭言江的狼狈。

他盯着两人不说话。

丈夫不在，和小叔子共处一室，两个人坐在一张床上喂着粥，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知会有多难听。

似乎是也察觉到了自己做法不妥，程悠悠难得主动解释。

“昨天的雨太大，浩辉家房子塌了，还砸伤了他的手，他现在生着病，一个人难过，我就把他接了过来。”

昨夜暴雨，程悠悠担心惦记常浩辉难过，却完全忘记自己老公还没回家。

郭言江身上滴着水，悄无声息在地上聚成一滩。

察觉到他的沉默，程悠悠轻咳一声，把手里的粥放到桌上，转头拿起军装外套。

“你们俩住家里，我去部队和那帮新兵挤大通铺。”

郭言江知道，程悠悠只是怕他生气吵闹给她丢人，才退了一步。

但他已经不是那个满心爱她的郭言江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面无表情开口：“没事儿，你留下吧，哥哥现在身体不舒服，你是个女人，细心体贴，还会开吉普车，有急事方便照顾。”

“我去卫生所住，那有单人宿舍。”

他敷衍了两句，程悠悠就顺势没走了。

郭言江压下眼底的嘲讽，连身上的湿衣服都没换，拿上自己东西就离开了。

日子又过了半月，期间，郭言江都没回家打扰那两人。

转眼就到了国庆节。

改革开放后，祖国的建设发展越来越好。

大家的日子更有奔头，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挂满了红旗和红灯笼。

部队也给家属们准备了聚餐，郭言江这才又和程悠悠碰了面。

常浩辉的老婆虽然怀孕了，但因为有事，还是没回来，席上程悠悠一直照顾着常浩辉。

“这芋头排骨我记得你最爱吃，你尝尝。”

“喝点水，温度刚好。”

“你现在感冒没好，不能吃凉拌的黄花菜。”

程悠悠熟悉常浩辉的口味，知道他爱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夹菜递水，有求必应。

郭言江就坐在她身边，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不知道的恐怕真会以为，她和常浩辉才是两口子。

郭言江依旧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吃饭。

可桌上的一位心眼直的婶子，却大咧咧喊了出来：“程营长这端茶倒水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和常浩辉是两口子。”

“对了，我还听说你把常浩辉这个小叔子接到家里照顾，把自己老公挤去宿舍住了，这事是真的吗？”

饭桌上人多，常浩辉的脸顿时就挂不住。

他瘪了瘪嘴，一脸无奈：“我也不想打扰弟弟跟弟媳，但实在是我老婆不在家，房子又塌了，我的手也受了伤，要不是无处可去……”

他话锋一转，突然抬眼看向郭言江。

“言江，你要是不高兴，要不我还是搬回去吧，房子塌了一半，也是能住的。”

郭言江还没说话，程悠悠就急了。

“胡说什么，房子塌了怎么能住？你现在还生着病，要是出点儿什么事，等你老婆回来，我怎么跟她交代？”

说着，她转头看向郭言江，眼含警告。

“我们是一家人，相互帮衬是应该的。”

瞧瞧。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就已经被警告。

郭言江不动声色地减去眼底情绪，再抬头又变成了那副温和平静的样子。

“你说得对。”

话落，有人小声嘀咕：“程营长老公可真大度，换我可不乐意。”

郭言江假装没听见，继续吃饭。

他不是大度，只是不在意了。

小插曲被揭过，饭桌上又恢复了一片热闹。

程悠悠不知怎的，一直闷头喝酒，众人散伙时，她已酩酊大醉。

几个热心肠的女兵想着小别胜新婚，不顾郭言江阻拦，强行把人送到了他卫生所的小单间里。

程悠悠本就长得高，一个人就霸占了他的铁架子床。

入秋了，天凉。

郭言江本想帮她盖个被子，却在靠近时意外听到一声含糊的梦呓。

起初他还没听清，俯身凑到她嘴边，“浩辉”二字，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入耳中。

郭言江直起身，平静的望着酣睡的程悠悠，心底再无一丝波澜。

只轻轻说了一句：“程悠悠，很快，你就自由了。”

郭言江转身出门，在中药房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早早就去食堂领了早饭，他回宿舍时，程悠悠已经醒了。

她正坐在床边，桌上还摆着他买的火车票，一见他回来，就锐利质问：“你去首都干什么？”

第5章

郭言江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程悠悠质问他，是在担心什么？

是怕他去首都闹，对常浩辉不利吗？

但他还是咽下了到了口中这些话，因为问到答应也没有意义。

郭言江放下早餐，若无其事上前收起票：“没什么，卫生所外派我去学习，我提前准备了车票。”

“先吃饭吧。”

郭言江递上筷子，他的神态太过自然，程悠悠便没再深究。

随后又是小半月过去，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

郭言江的辞职审批已经通过了。

接班的卫生员虽然还没掌握全部技巧，但郭言江贴心地给他留了笔记。

看着那一行行遒劲有力的字体，接班的卫生员叹了口气：“郭大夫，你的膏药和针灸术，我家做了几十年中医的爷爷都自愧不如，你离开卫生所真是太可惜了。”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郭言江。”

郭言江回头，就见程悠悠走了进来。

刚才的话，她听到了，却没在意。

只是催促郭言江：“浩辉最近胃病犯了，什么都吃不下，你跟我回去看看。”

原来是为了常浩辉，难怪程悠悠主动来找人。

郭言江已经见怪不怪。

他把手里的册子推给接班的卫生员，耐心叮嘱：“你先自己看看，有什么不懂的，你再问我。”

说完，他背起药箱，路过程悠悠。

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走吧。”

一进家门。

郭言江发现屋子完全变了样。

之前空荡荡的屋子，现在塞得满满当当。

除了常浩辉买的电视机，又多了钻石牌电风扇，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台昂贵的雪花牌冰箱。

看着床边的毛绒地毯，郭言江下意识捏紧了药箱背带。

常浩辉见他回来，作势就要下床，被程悠悠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

“你坐着别动，当心身体。”

紧张的模样，就好像常浩辉是个瓷娃娃。

郭言江面容平静，从药箱里拿出脉枕，垫在了常浩辉手腕下面。

后者捂着心口，表情痛苦，像是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程悠悠见状，立刻拿出了一旁倒好的温水，直接喂到了苏明玉唇边。

常浩辉喝了水，神情松懈下来。

“好多了，谢谢悠悠。”

说完，他又捂着自己的胃部，笑着朝郭言江解释：“言江，你千万别介意，我一直有胃病，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胃里总是泛恶心，什么都吃不下。”

郭言江认真把脉，没有多余的反应。

只淡淡说：“你胃不好，平时注意饮食，按时吃饭，可以多吃点新鲜水果，正好有冰箱方便储存。”

程悠悠闻言，直接说：“那你陪着浩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