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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一丝力气，四肢百骸都透出深深的虚脱感，只能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心口出蔓延出无止境的撕裂痛感，拉扯着他那混沌的神经。

身上的温度也在不断攀升着，意识越来越模糊，只剩下呢喃不清的呓语。

他在叫一个人。

一个会在他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刻，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的人。

可这一夜，任凭他把喉咙都喊到嘶哑了，却毫无回应。

只有无边无际的孤寂扑面涌来，慢慢将他淹没，一同埋入这漫漫长夜里。

第十六章

直到第二天早上，谢知凛的烧还没有退。

他恢复了一些神智，睁开眼，就看到了守在床边的一道幻影。

他下意识的叫了一声“阿微”。

可答复他的，却是助理疏离而犹豫的声音。

“谢总，我联系了鹿秘书，把您在找她、生病的事情都告诉给了她，她也给了答复，您要看看吗？”

听到这，谢知凛瞬间恢复了清醒，一把拿走了她递过来的手机。

只消一眼，他就看到了鹿乔微发来的消息。

“梁助理，我昨天就已经正式离职了，以后和谢总有关的事情，你不用发给我，交给新秘书就好。”

谢知凛不肯相信，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去，想要问个明白。

鹿乔微一个也没接。

他又发了无数消息，换来的却是又一个拉黑删除提醒。

他还不肯放弃，让人送来了十几台新手机，一个一个地打。

直到最后，通话提示对面已经关机。

谢知凛那隐含着一丝希望的心，在一次次气馁后逐渐陷落，坠入深渊。

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猛的将手机砸到了墙上。

一阵重响后，房间里陷入了死寂。

他抱着头，双手撕扯着头发，沙哑的声调里溢满了无处宣泄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为什么！”

助理被他这失控的情绪吓了一跳，小心翼翼躲在墙角边。

斟酌了好久，她才鼓起勇气，劝了几句。

“谢，谢总，我知道鹿秘书跟了您三年，但她这些年在公司处境不是太好，也没有了再往上升的空间，为了个人发展离职是情有可原的，您不要太生气了。我会通知秘书办，尽快把新任秘书……”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知凛打断了。

“什么叫处境不是太好？”

助理意识到说错了话，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巴掌。

可在他望过来的锐利视线里，她不敢撒谎，只能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就是，就是公司里有一些风言风语，说，说她想攀高枝巴结您，所以就，就有很多人抱团孤立鹿秘书。之前因为您信任她，所以他们明面上也不敢做些什么。但自从您和温小姐求婚，鹿秘书被逼着脱衣服之后，他们就，就有些肆无忌惮，到处议论个不停，还会故意在工作室为难她。”

这些流言，谢知凛以往也听说过好几次。

可因为鹿乔微表现得很不在意，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确切来说，是他主观上不想处理。

毕竟，在他还未站稳脚跟的那些日子里，他和鹿乔微的关系，是无法放在明面上谈及的。

而等他大权在握后，他又想和温雪灵在一起，就更不会主动触碰这些敏感话题了。

他以为只是一些酸里酸气的议论，无伤大雅。

却不知道公司里那些人背着他，已经发展到霸凌的程度了？

谢知凛心下一紧，忍不住追问起来。

“不许遮掩，他们在公司做了什么，一五一十说清楚！”

“就是，就是把拍到的鹿秘书只穿内衣的视频到处流传，有些人还会恶意p很多黄色视频，私下造黄谣。好几个部门都会把积压了很久的工作丢给鹿秘书，逼着她加班加点完成……”

听着听着，谢知凛只觉得浑身发热，气得厉声质问着。

“这些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面对眼前勃然大怒的老板，梁助理欲哭无泪。

“您这一个月都在陪着温小姐，没怎么回公司。”

那快要将谢知凛点燃的怒火，在这一句话里偃旗息鼓。

满是怒和痛的眼，也不自觉闭拢，只剩下喉头还在不停耸动着。

他微微启唇，想要开口，最后却只剩下一片默然。

他能说什么呢？他什么也不能说。

如果不是他瞻前顾后，得陇望蜀，迟迟不肯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鹿乔微又怎么会陷入被诽谤、被侮辱的境地呢？

他亦难辞其咎。

第十七章

手机的飞行模式开启后，鹿乔微重新收获了安宁。

她取出那张电话卡，亲自去了营业厅一趟注销，又买了一张新卡。

办完手续后，她去了书店一趟，买了很多新闻报刊和考试资料。

回到出租屋之后，她把前几天买的几十个快递都拆开了，将那些日常用品一一归纳安置。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被填满，慢慢有了生活气息，她心中稍安。

简简单单吃了顿午饭后，她重新打开手机，就看到了通知栏弹出来的好几条新闻。

“突发，谢氏集团总部宣布裁员，百分之七十的核心员工收到离职通知！”

“谢知凛宣布取消与温氏集团千金的婚约，并终止所有合作！”

离开京北后，再看到这些消息，鹿乔微心底生出一种遥远而陌生的感觉。

似乎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但她也清楚，引发京圈动荡的这一系列事件，可能真的和她有关系。

不过，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了。

她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里，即将开始新的人生。

报名村官的申请已经通过了，一个月后就要开始考核了。

她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赶紧抱佛脚复习重点，为这场考试做准备。

所以一整个下午，她连房门都没有出，埋头苦学着。

直到傍晚，她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准备出门吃顿晚饭，却收到了老宅旧邻打来了语音电话。

“阿微，你回滨海了？在家吗？那个谁，就是谢家那混……小子突然来了，说要找你。”

鹿乔微学得有些昏沉的脑子，宕机了一瞬。

谢家？

谢知凛？

他怎么会回来呢？

这里，不是他一生都不会再踏足的地方吗？

她恍然了一阵，才想起要回电话那头的人，随意找了个借口。

“芸芸姐，我不在家，麻烦您转告他，我不想见他，请他离开吧，不要来打搅我的生活了。”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转身进了旁边的小吃店，用一口流利的家乡话要了一碗馄饨。

很快，热气腾腾的馄饨就上了桌。

店里没什么人，老板一边给她盛着小菜，一边闲聊了几句。

“小姑娘，看你穿得这么洋气，我还以为你是来旅游的嘞，没想到你居然是本地人，住哪儿呀？家里几口人啊？今天可是中秋啊，怎么一个人出来吃饭啊？”

面对这热情的寒暄，鹿乔微还是保持了礼貌，一一答复了。

“我老家在云江那边，想在这边找个工作，就租了个房在附近。”

“你这么年轻，怎么不去大城市发展发展，要回来工作啊？”

鹿乔微吹散碗里的热气，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想家了，就回来了，准备考个村官，帮着建设家乡。”

老板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恋家、有归属感的年轻人，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考村官啊，那好得嘞，不过怎么不考云江那边呢？你家人不都在那边吗？”

鹿乔微握着汤匙的手顿了顿，静默了片刻，眼中闪过诸多情绪。

云江吗？

她的家确实在那里，但那儿也不能称之为家了。

毕竟她的父母十八年前就过世了，拉扯着她长大的爷爷也在四年前离开了。

她虽然回到了滨海，也没有回过老宅，而是在这个城市的另一头租了个房子。

因为她报考时选定的职位，就在这附近。

从头到尾，她就没想过要回到那个和谢知凛有关的家。

滨海不大，却也足以收容她这个漂泊不定、无处可归的流浪之人。

她没必要回到黑暗的过去，困缚住自己。

而是应该和这座城市一起，迈向崭新而开阔的未来。

第十八章

一夜过去，又是崭新的一天。

鹿乔微正要打开书，又接到了芸芸姐发来的消息。

这次，是一段视频。

一点开，镜头里那座破落的小院就唤醒了她的记忆。

三年没见，泛黄的白墙已经剥落了，院墙边长出了好多杂草，老旧的门框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