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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动了情，她也会瞬间冷静下来，先替他解决需求……

　　千疮百孔的心在此时又多添了一道伤疤。

　　还好此刻他已经决定放下，否则漫漫余生，不知该如何痛苦绝望。

　　再回过神时，四周已经空无一人，冷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

　　楚沉尧不再逗留，直直回了房，拿了防卫图和沙盘想走。

　　出书房时，却被伺候楚明喆的婢子拦住。

　　“沉尧公子，明喆公子请你回来，是让你协助他操办成亲事宜，如今你还没什么都没做，怎么能走？”

　　楚沉尧只觉可笑，随口问了句：“他想要我配合他什么？”

　　那婢子当即得意起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

　　“自然是你作为男宠，跪下给明喆公子敬茶！”

第7章

　　似是知道楚沉尧不会去。

　　婢子压低声音说了句：“沉尧公子，明喆公子说只要你配合，他就把你母亲的遗物还给你。”

　　楚沉尧目光一沉，冷冷扫了婢子一眼，便迈腿往听竹轩去。

　　一进听竹轩的院门，就看见楚明喆披着一身狐毛大氅，坐在主位上喝茶，他头上戴着镶了珍珠的发冠，手上还拿着一件孩子的衣物。

　　只一眼，楚沉尧便认出，楚明喆头上的发冠，是他聘礼单子里丢失的发冠。

　　也是他阿娘留给他tຊ的遗物！

　　觉察到楚沉尧的视线，楚明喆还抬起手，得意扶了扶头上的发冠：“哥哥可是觉得眼熟？”

　　“现在哥哥只要对着我跪下，恭敬请我喝茶，我便把这发冠还给哥哥。”

　　他洋洋得意，仿佛拿捏住了楚沉尧。

　　可楚沉尧却一句废话也没有。

　　他直接越过一众丫鬟婆子，上头去摘下楚明喆的发冠！

　　不过呼吸之间，楚沉尧便摘下了头冠上那颗大的赤色珍珠。

　　发冠其实不重要。

　　唯有这颗红珍珠，是当年爹娘的定情信物，楚沉尧必须拿回来。

　　“既是我母亲的遗物，那就没有向你下跪才能讨回来的道理！”

　　楚沉尧摩挲着手上的红珍珠，丢下这句话就要走。

　　楚明喆看着自信洒脱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狠毒，而后捂住下腹处痛苦大喊：“痛，好痛……我好痛……”

　　周围丫鬟婆子骤然乱成一团：“明喆公子！快来人去请御医啊，明喆公子出事了！”

　　楚沉尧心口发紧，不祥的预感如山压来。

　　他自觉从头到尾都没碰到过楚明喆，却忍不住想要加快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曾想。

　　楚沉尧还未出听竹轩，就被傅澜夕的亲卫团团围住。

　　“沉尧公子，明喆公子出了意外，当时只有你碰过他，还请你留在王府，。”

　　楚沉尧握紧手中的红珍珠，一句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送回了书房。

　　他在书房枯坐了一天。

　　傍晚时分，傅澜夕终于忙完过来，身上还沾着淡淡的血腥味。

　　一见面，她问都没问一句，直接就下了定论。

　　“沉尧，我和明喆成婚，让他做我的夫君，是因为你给他下毒导致他身体虚弱，，而且……这也是代替你和你娘，对明喆和他母亲的补偿。”

　　“他毕竟是你的亲弟弟，圣旨已下，你也不该三番四次欺负明喆。”

　　楚沉尧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

　　楚明喆这样拙劣的栽赃陷害，傅澜夕都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给楚明喆撑腰立威。

　　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楚明喆才是她傅澜夕不可触碰的逆鳞。

　　而且事到如今，她还在骗他。

　　如果是因为这些冠冕堂皇的原因，她分明可以一早补偿，一早坦白，却偏偏选了与他成婚这样的法子……

　　楚沉尧低眉顺眼，态度恭敬。

　　“姑姑说的是，沉尧受教了。”

　　既然她不愿意坦白，那他便装作不知道吧。

　　毕竟过不了多久，他就要走了。

　　傅澜夕怔然一瞬，手中的扳指都停下了转动。

　　她想过楚沉尧会和她闹，和她吵，甚至提前去楚芷柔那边打了招呼，说若是楚沉尧闹起来，便把他送回将军府，重新管教。

　　但她没想过，楚沉尧就这样认下了。

　　书房内一瞬静谧下来，寒风涌动缓缓吹进傅澜夕的心里。

　　她陡然发觉，似乎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傅澜夕恍惚一瞬，缓了又缓，红唇才轻吐出一句：“沉尧，你与我好似生疏了许多。”

　　不是好似。

　　是他和傅澜夕之间，本来就该保持这个距离。

　　楚沉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

　　傅澜夕细细打量他，这才发现，他的腰间一片素净：“我曾送你的那块暖玉呢？你一直随身携带，近些日子却好似再没见你戴过了？”

　　如果傅澜夕足够细心，就会发现，不仅是她送的暖玉，还有腰带、玉簪、香囊。

　　他屋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早就卖掉了，凑做军资只为让将士们有衣服过冬。

　　但他不会告诉傅澜夕，只随口一答：“许是遗落在什么地方了。”

　　或许是真的想开了，楚沉尧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躬身朝着傅澜夕行礼，眼里连一丝情谊也没剩下。

　　“如若姑姑能将剩下的三锭金给我。”

　　“我愿开祠堂，请宗族，将楚明喆记在楚家族谱上，让他真正成为我楚家的一份子。”

　　“望姑姑原谅我这些日子的冲撞鲁莽，也算是恭贺姑姑，觅得良缘，白首成约。”

第8章

　　纵然傅澜夕喜形不露于色，此刻也瞳孔震颤，难掩惊讶。

　　她眯起凤眸，紧紧盯着楚沉尧，似乎是想要看出，他有没有在说谎。

　　可楚沉尧坦坦荡荡。

　　傅澜夕的气场一瞬沉了下去，指尖的扳指“咯吱”作响：“本王以前怎么不知，你竟这样大方？”

　　以前不大方，当然是因为爱会让人生出独占欲。

　　现在大方，当然是因为不爱了。

　　楚沉尧扯了扯唇，一幅乖顺至极的模样：“如姑姑所言，明喆与姑姑并无私情，那我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傅澜夕一噎，抿着红唇许久，才开口：“三锭金，本王取来给你便是。”

　　她朝着暗处拂袖，隐匿在暗处的护卫傅一立即得令。

　　不过一刻钟，傅一便取来了三锭金。

　　接过金锭时，楚沉尧心口有过一瞬的沉闷。

　　毕竟，拿到这最后三枚金锭，就意味着他与傅澜夕的夫妻情谊彻底断了。

　　他摩挲着这三枚金锭，红了眼朝傅澜夕行了个晚辈礼。

　　“多谢姑姑。”

　　上次他这样行礼，还是在十多年前。

　　傅澜夕被他的生疏刺到，拂袖起身准备离去。

　　到书房门口时，才仿佛想起什么似得。

　　“曾经你与本王说，如若本王令你伤心难过，便予你一锭金，待凑满一百锭时，你便会永远离开本王。”

　　“不知此刻，本王给你多少锭了？”

　　一百锭金，一万两，已经足够买下全军一整个冬的粮草。

　　楚沉尧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随口说了个数：“九十五个罢。”

　　听到这个数字，傅澜夕紧绷的背脊似乎放松不少。

　　她背对楚沉尧，点了点头：“剩下五个金锭，本王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说完，傅澜夕才缓缓踏入风雪。1

　　她似乎从没想过，她与楚沉尧之间，早就已经走到了终点。

　　而等到傅澜夕的背影，彻底被风雪吞没。

　　楚沉尧才对着这无边的夜色，轻轻说了句：“可是姑姑，我已经彻底放下，再也不会被你伤到了。”

　　当夜，楚沉尧将那封和离书放在桌上后，就回了将军府。

　　他回府时，已是深夜。

　　本想轻手轻脚，不惊动四姐休息。

　　结果刚进祠堂，就听楚芷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和摄政王说清楚了？什么时候出发？”

　　楚沉尧身形微僵，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楚芷柔握着轮椅的手用力到泛白：“总不能是明天……”

　　“今晚。”

　　楚沉尧颤声打断她的话，朝着暗处招了招手。

　　当即就有暗卫，恭敬呈上一个木盒。

　　在楚芷柔震惊的眼神中，楚沉尧将盒子打开，拿出刻着自己名字的灵牌，与他逝去父兄的牌位摆在一起。

　　“四姐，此次出征，我已是抱着不胜不归、和必死的决心。”

　　“这牌位是我亲手所刻，只等我楚沉尧马革裹尸后，留由四姐祭奠吧。”

　　他的语气淡然，实则嗓音沙哑。

　　楚芷柔平日看着平静无波，此刻也满眼猩红，对着祖宗牌位祈求。

　　“芷柔如今别无所求，但求小弟沉尧平安……”

　　楚沉尧忍着哽咽，开口走过去半跪在她身边：“四姐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活下去，你也答应我，一定要等我回来，好吗？”

　　良久，头顶才响起楚芷柔略微颤抖的应答：“……好。”

　　楚芷柔因腿疾常年缠绵病榻，与楚沉尧多聊了一会便有些精力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