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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想起，我看着裴重熹出声问道。

“思语，我要入仕了。”

第35章 无可置疑

闻言，我愣了一下，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话。

裴重熹……要入仕？！

“你说的是真的？！”

我看着他的双眼，辨别他此话的真假，却得到了他坚定的回答。

“你……可想好了？”

我没有去试图改变他的想法，那是他的选择，我没有资格干预。

“还没有，我还有半年的时间去思考。”

裴重熹走到我身边坐下，看着我，然后温润一笑，一如从前的他一般。

“入仕后便由不得你l̶l̶l̶，所以在此之前，你要想好。”我说了几句，便觉得有些疲累，便让青珣扶着我回了卧房。

躺在床榻上，我闭目脑中是离开京城时，裴景沉的面容。

他说，思语，一定要等我。

他说，思语，我欠你的都会还给你。

他说，思语，我爱你，即使你恨我。

我不知道裴景沉对我的爱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因为我的死突然醒悟？

我哑然失笑。

他那么个理智的人，怎么会因为别人的死而大变？

裴景沉，你真的爱我么……

因为歉疚，他能将林瑾毓送到他妻子的位置，那他如今做的这些，是否也是因为对我的歉疚？

“裴景沉……”

我轻喃着他的名字，像是在咀嚼什么美味佳肴一般，舍不得下咽。

即使我不想承认，我也不能否认我现在心中如斯的甜意。

我爱裴景沉，无可置疑。

这是我百般否认也不能从心底切除的部分。

夜深，酣睡入梦。

一片烟雾缥缈，脚下却不觉实物。

“哥哥？”

我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惊唤出声。

“思语……”

哥哥的声音依旧温柔，时隔五年，我终于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

“哥哥，你来找思语了？”

我扑上前，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腹，那种感觉同五年前一般无二。

“傻思语，告诉你多次了，别这么冒失。”

哥哥的训斥，从前只觉絮叨，如今却觉得无比亲切。

“我不，有哥哥在，哥哥会护着思语！”

我撒娇着道，那是疼我的哥哥，最爱我的哥哥！

“乖，思语，哥哥这次来是有事要同你说。”

闻言，我疑惑的抬起头看着他道：“哥哥，你想说什么？”

头上是熟悉的掌心温度，哥哥的眉眼清晰。

“思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哥哥不能带你走。”

“为什么……哥哥要抛下我么？我保证以后绝不淘气了，哥哥，思语已经长大了，可以帮你照顾父亲和母亲了！”

我紧抓着哥哥的衣袖，生怕他离去。

“思语乖，时间还没到，到时候，哥哥会来接思语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失去感，总感觉哥哥下一秒就要消失。

“思语，你知道，哥哥和爹娘从不会怪你，你若是放不下裴景沉，便同他在一起。别为难自己，你难受，哥哥和爹娘，只会更难受的。”

“哥哥……”

我怔怔的看着哥哥，眼中满是酸涩的眼泪，只能重复的唤着他。

“思语乖，哥哥要走了，记得哥哥说的。”

“不要，哥哥！”

我往前跑着，追着哥哥离去的方向，可终究是什么都抓不住……

第36章 没有如果

悠悠转醒，又是一日雨歇天晴。

我坐在窗边，檐上的落雨滴答滴答的砸在地上。

昨夜的梦依旧在脑海中浮现着，哥哥的话也一句一句的响在耳畔，敲在心中。

哥哥，我真的还能再任性一次么？

我满心迷茫，不知所措。

脚步声响起，我没有回头便已知道来人是谁。

“思语，在想什么？”

裴重熹的声音响起，闻言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身侧有人落座，我偏头看着裴重熹同裴景沉一般无二的侧脸，百感交集。

“裴重熹，你说如果七年前，我不曾遇见你，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听见我喃喃的声音响起，也看见裴重熹复杂的目光。

“也许吧，可是思语，世上没有如果。”

裴重熹的话让我心内发苦。

世上没有如果，我回不到当初，也不能让一切重来。

“对了，入仕的事情你想的如何了？”

我低头看着墙角的蜘蛛结着网，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思语可是想问我为何要入仕？”

“……是。”

我知道我的心思瞒不过裴重熹，他问了之后，我便也不再狡辩。

事实上，从昨日裴重熹同我说他要入仕时，我便有些疑惑。

他最是喜爱游山玩水，即使裴父将裴家的仕途放在他身上，他依旧选择了自己喜欢的那条路。

取字“游之”，便是他对自己最好的诠释。

可是如今，他要舍弃他喜欢的事情，选择入仕，这怎么不让人疑惑？

“其实没什么，只是父亲逝后，我便想明白了一件事。”

我看着裴重熹脸上清浅的笑容，却恍若看到了苦涩。

“人活一世，或恣意，或克制。我任性的活了七年，如今也该承担起裴家的责任了。”

闻言，我不好再说什么，因为我没有资格。

我同他一样，诚郡王府的责任被哥哥，父母一肩担着，我在他们的庇佑下无忧无虑的活了几近二十载。

然后他们死了，我的梦醒了。

“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我站起身，拿起立在一旁的油纸伞，缓步走了出去。

青石街巷，白墙黑瓦。

街角叫卖声复又响起，我孤身一人走在其中，不觉孤寂，只有心安。

回到客栈时，几近日暮。

我走了一日，不觉累，只是好像换了一个生活。

往前的二十年，高墙朱门，是我所有的记忆，我从未像这时一般，静心在人流中。

“裴重熹，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会醉心山水了。”

我站在裴重熹面前，前所未有的放松感围绕着自己。

“思语，你可愿同我出去走走？”

听到裴重熹的话我微微一愣，而后便瞧见他嘴角的笑容。

“去哪儿？”

“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裴重熹如此回答着，直到我跟他带着青珣坐上马车，摇摇晃晃的上了路，我才骤然回神。

“裴重熹，你说的地方很远么？”

“不远，一日便到了。”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直到我站到熟悉的街景前，看着熟悉的建筑时，我笑了。

第37章 学会放下

“裴重熹，你说的地方，便是这里么？”

“嗯，于思语来说，世上任何一处，都没有这里更亲切不是么？”

裴重熹站在我身旁，闻言，我仰目看着鎏金的诚郡王府四个大字，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踏进大门的那一瞬间，无数的回忆霎时涌上脑海。

父亲刻意板起的脸，母亲无奈放纵的笑，哥哥笑着揉着我的头……

诚郡王府，我的家，承载了我的所有……

“爹娘，哥哥，思语回来了。”

我站在客厅，抚着座椅上的划痕，那是我幼时故意划得，被父亲发现后还差点被打，若不是哥哥护着，怕是真的逃不过父亲的斥责。

想到这儿，我笑了一声。

因为那件事后，哥哥足足在床榻上躺了十余日，才将伤养好。

“不是说，诚郡王府要重建么？”

我忽然想起上次回京时听到的话，我转头疑惑的看向裴重熹。

“诚郡王府重建不过是景沉做的一个幌子，为的是将这里留存下来。”

闻言我愣了一下，脑中突然陷入了一片混沌。

“你的意思是说……是他将这里留了下来？”

“嗯。”

我听见裴重熹的声音响起。

“思语，去转转吧，看看可有什么不同。”

裴重熹的话有些奇异，我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可他却不再有说的意思。

我走在诚郡王府的内院之中，一草一木都同我记忆中一般无二，若说不同，大抵就是只剩我一人了吧。

“掌……掌柜的……”

青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身看着他局促的模样，揶揄道：“怎么，进了京怎么变成结巴了？”

我少有打趣他的时候，平日里他定然会二话不说的打趣回来，如今却是一脸不安的模样。

“您……真的是郡主啊！”

“……是，不过是以前了。”

我说着，看着青珣不断转动，满是焦虑的双眼，走上前道：“青珣，我只是你的掌柜的，我现在也不过是个开客栈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