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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巧巧是恨过的。

讨厌方家的一切，讨厌方老爷子，可是现在再看到躺在床上的老人，骨瘦如柴，眉眼间也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就像是一颗底根腐烂的枯树，苟延残喘……

突然，她觉得床上的这个老人有些可怜。

方巧巧看过去的时候，方老爷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抬眸，怔松了问了一句——“是巧巧来了吗？”

他恍惚间，认出了方巧巧，眯起眼睛，眼底透着几分期盼。

距离床位最近的方天问一僵，目光顺着老爷子的方向看向了门口的女人，眼底闪过一道嫉妒。

他嫉妒这个女人。

嫉妒老爷子到最后竟然喊出的是方巧巧的名字。

“爷爷，是巧巧，终于来了。”

方天问故意道。

到了生命最后的时候，方老爷子也没有在意方天问的话，眯起眼睛，似乎寻找，“巧巧，过来。”

方巧巧的脚步动不了，杵在原地，看着眼前的老人，情绪复杂。

还是方天养暗推了推，轻声道：“姐，爷爷已经要不行了……”

他以为，方巧巧还在计较。

不过也是，姐姐在方家一直备受委屈，要是自己，也觉得不平，可是看着已经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爷爷，他还是忍不住心软，语气透着也是祈求的味道，“姐，你别计较了……”

方巧巧顿了顿，看了一眼方天养，抿唇，缓缓地迈出了一只脚。

她走了过去。

她不知道怎么和方天养解释，看着眼前的老人，她其实心里早已经没了恨，更不会计较，可是总是……

可能是不能适应，一个曾经嚣张不可一世的老人，如今竟然落得这样的模样。

“爷……爷爷。”

方巧巧还是喊出声。

方老爷子怔松了一下，视线早已经模糊，可是还是悬空着手，方巧巧明白他的意思，伸出手，握住。

老人的手，满是褶皱，也很冰凉。

但是方巧巧还是第一次，被老爷子握住。

这一幕让方天问的心里很不舒服，眼神更是跟吃人一样，定格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动了动唇，最终还是起身，避让了一步。

“大哥，我们毕竟是亲兄妹，你这个时候，也别太过分了……”

方天养看着方天问的表情，有些难受。

方天问横了一眼，“你懂什么？我倒想知道，你现在跟你姐姐绑在一起，是不是准备抓着机会，让我滚蛋？”

方天养：……

他跟这个男人真的是说不通。

看着比自己年长不少的大哥，方天养却很看不起。

他以前小，所以不知道，随着年纪增长，他现在对大哥的所作所为，很是不耻。

“大哥，不是谁都跟你一样的……姐姐是真心为了方家，可是你，祖产都快没了。”

方天问：……

方巧巧对两兄弟的争吵不在意，低眸，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们已经错过了祖孙温情的时光。

方老爷子目光空洞的盯着方巧巧的方向，半晌，扯唇，声音如丧钟，缓慢道：“巧巧，我对不起你，这些年，亏待了你，但是最后，我还是想要给你做出弥补。”

方巧巧微愣。

而此时，方老爷子握着她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你们三兄妹的财产，我均分，也有你一份。”

“爷爷！”

方天问第一个不答应，当即阻止。

“天问！”

方老爷子动了怒，可是身体已经不能支持他的怒火，咬着牙，恶狠狠的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祖产都留不住，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方天问语塞。

这件事，他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而就在这一片温情下，方巧巧却突然抽回手，一言不发的望着床上的老人。

“巧巧？”

方老爷子的语气多了几分忐忑。

方巧巧：“老爷子，这个时候了，就不用再装温情了，说罢，你想要我做什么……”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变色。

方天问是诧异，方天养是茫然，而方方老爷子的脸上竟然是没有办法掩饰的心虚还有被看穿的尴尬。

他没想到，这个孙女太聪明一眼就看穿了自己。

完全看穿。

方老爷子呐呐收回手，试图找补，“巧巧，你知道我……我是真心……”

“是为了拍卖行吧？”

方巧巧冷冷的勾起唇角的弧度，扫了一眼方天问，语气平静，看不出一点老人要病故的悲伤，凉凉道：“你在我面前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帮方天问那个废物，拿回拍卖行？”

“……”

“巧巧，我是真的为了方家，拍卖行是我们方家的心血。”

方老爷子说不下去了。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孙女实在是太聪明，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完全看穿自己，眼神一瞬冷黯，尴尬的扯了扯唇，动了动唇，可是最终，还是重新躺会了床上……

“巧巧，我已经快不行了。”

“就当是爷爷最后一次求你，拍卖行你要是拿得回来，就是你的，这是你应得的……”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为了方家，方家是个招牌，你……才是方家领路人。”

“它也是你奶奶和我的心血……”

方巧巧静静地听着，任凭方老爷子苦口婆心，可是神色依旧冷漠，等老爷子说完，不发一言，转身走出了病房。

她待不下去。

里面的空气压抑的让她快要窒息。

可是没走两步，方天问追了出来。

“你会答应的对吧？”

方巧巧脚步一顿，听到身后人的话，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猛地转身，大步走向了那个男人，揪住了他的衣衫——“方天问，你是个废物吗？”

方天问的脸一瞬僵硬，一米八几的个子，被这个不足自己下巴的女人扣住，可是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

“方巧巧，我是你哥哥！”

一口一个废物，这个臭丫头上瘾了是不是！

方巧巧眯起眼睛，望着方天问的眸子里一片火光连天，指腹都泛着青白，咬着牙关，磨牙嚯嚯，“方天问，你要不是我哥哥，我早就把你扔到海城护城河里面喂鱼去了！”

她猛地松开了男人，巨大的惯力推的他踉跄。

方天问站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方巧巧，你得了劲儿了是不是！老爷子给你留下遗产了，所以尾巴翘上天？”

方巧巧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方天问，“那你自己想办法把祖产要回来？

”“……”

方天问当然没这个本事，正因为没这个本事，所以在知道方天养联系方巧巧回来的时候，根本没阻止，甚至有些庆幸。

好像方巧巧回来，拍卖行的事情就能解决。

撇了撇唇，方天问懒得计较，只是骂了一句，“牙尖嘴利。”

方巧巧反唇相讥：“窝里横。”

“你……”

方天问再一次被激怒，气得直跺脚，下意识向前，被跟后赶来的方天养按住，“大哥，这个时候，你能不能认点怂！”

方天问面子里子都甩了干净，恨恨的瞪了一眼，暗地里骂道：“我看你有什么办法！”

说罢，他又折返回病房。

方天养看着气急败坏离开的方天问，暗暗叹了一口气，上前，关切问道：“姐，你还好吧，哥哥……哥哥最近的事情多，嫂子因为这件事，差点和他离婚，你也知道，大哥的日子一地鸡毛。”

自从七年前的事情，陈莲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怀孕，家里都已经着急上火。

这在一贯注重血脉继承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