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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记得，当初你说，你还像十八岁那年一样爱我。”

　　她低下头，注视着傅落琛，一字一句的说：“但是，傅落琛，十八岁的季进真，不爱你了。”

　　傅落琛的心就好像被锐利的钩子，拉扯得面目全非。

　　对于季进真接下来的话。

　　他竟然想要逃避，他的内心告诉他，那是一个他不能接受的真相。

　　季进真扯了扯嘴角，声音有微微的颤抖。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一个小女孩，在最爱她男朋友的十八岁，意外去到了十年后。”

　　“她以为，十年后的自己会很幸福很幸福。”

　　她眨了眨眼，竟然对自己荒谬的想法，笑出了声。

　　当时的她，真的太天真了。

　　“却发现，父母去世，丈夫出轨，还莫名多了一个4岁的患有心脏病的孩子。”

　　“十八岁的姑娘，承担起了一切，还是一个孩子的她，开始照顾她的亲生孩子。”

　　“可是后来……”

　　她喉间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后来发生了什么。

　　傅落琛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进真……”

　　傅落琛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难道……难道……

　　季进真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傅落琛，我不是二十八岁的季进真，我就是十八岁的季进真。”

　　“二十八岁的季进真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季进真嘲讽地看着面前这个‘杀人凶手’。

　　她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看着眼前痛苦的傅落琛，她的心中却丝毫感觉不到畅快，那是她悲惨的一生。

　　是她悲惨的两辈子……

　　“而跳楼自杀的那个季进真，是我，是十八岁的我。”

　　“我在最爱你的年纪，来到了你最厌恶我的时空里。”

　　她捂住心口，那里传来的是剧烈的痛。

　　好像有一只大手攥住，呼吸不上来。

　　“我没有享受过你的爱，你带给我的只有痛苦。”

　　她的眼前，是她错误的一生，是她选择错误的惩罚。

　　傅落琛张开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眼角的泪像是开了阀一般，止不住的往外流。

　　他的心好痛，他‘杀’了他的妻子。

　　两次……

第20章

　　“所以，我们不会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季进真强忍着眼底的酸涩，对于眼前人，她的心里没有爱，只有恨。

　　可她又做不到，伤害这个十八岁的少年的身体。

　　她吸了吸鼻子：“你有过一次重来的机会，可是你浪费掉了。”

　　“对不起……”傅落琛捂着心口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还能做什么才能弥补？

　　他做什么都是假的，他欠季进真的，是三条人命……

　　他在无声无息中，在一场盛大的漠视中，‘杀’了舟舟，‘杀’了二十八岁的季进真，‘杀’了十八岁的季进真，‘杀’了他最爱和最爱他的三个人……

　　可笑的是，当时他还十分笃定，季进真一定还爱着他。

　　他沉浸在出轨的兴奋中，又想要享受家庭的温暖。

　　他以为他瞒住了季进真，一切就能像平常一样。

　　他如今能说的，只有对不起。

　　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命，赔偿给季进真。

　　似乎是看穿了傅落琛的想法，季进真攥紧了拳头。

　　“傅落琛，你对不起我的事情太多了。”她居高临下睥睨着跪在下首，濒临崩溃的傅落琛一字一句道，“你对不起我，也对不起舟舟。”

　　她深吸一口气，眨了眨酸涩不堪的双眼继续道：“但是对不起我们的，是二十八岁的傅落琛。”

　　“而不是十八岁的傅落琛。”

　　“你做的错事，不要用十八岁的他来偿还。”

　　在季进真的心中tຊ，十八岁的傅落琛，跟二十八岁的傅落琛，是两个不一样的存在。

　　至少十八岁的傅落琛的爱，是纯粹的，无关外界任何。

　　“从今以后，别再来纠缠我了。”

　　说完，季进真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病房，毫不留恋。

　　望着季进真离开的背影，傅落琛甚至没有勇气再追出去。

　　她这场错误唯一的受害者。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又哪有脸面再出现在她面前？

　　傅落琛的心口痛到无法呼吸。

　　他死死的攥住心口，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痛。

　　一步踏错，处处都错。

　　要是他没有被新鲜感驱使，要是他专一执着的只爱着他的妻子，要是……

　　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他和季进真是不是就能幸福在一起一辈子？

　　可人生哪有那么多的‘要是’？

　　傅落琛就快要崩溃了……

　　季进真快步离开病房，径直撞进了顾沉宽广的胸膛。

　　对于刚刚的那一场战争，她还没有彻底缓过神来。

　　连忙后退，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头上也蓦然出现了一个能遮挡住她通红眼眶的帽子。

　　顾沉什么话也没问，什么话也没说。

　　只是安静的带她离开了这里，给了她一个可以暂时躲避风暴的港湾。

　　加长林肯车上。

　　季进真坐在后座上，久久不能回神。

　　这是她第几次自揭伤口了？她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只有自己无数次面对那个痛苦的回忆，自己才能真正做到坚韧不拔。

　　她的脸上盖着帽子，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冷静。

　　周身是绵长的寂静。

　　季进真一直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连车子什么时候启动，她都不知道。

　　车行驶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

　　顾沉拉开车窗上的遮光帘，一缕阳光径直照进了压抑的车内。

　　落在了季进真光洁的腿上。

　　她抬起酸涩通红的眼睛看向窗外。

　　那是一片幽蓝深邃的海。

第21章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季进真嗓音有些嘶哑。

　　顾沉拉开车门，小心护着她的头，拉着她下车来。

　　“看你心情不好。”他垂眸解释道，“听说，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大海，吹吹海风，心情会好些。”

　　“你不是最喜欢来这了吗？”

　　季进真愣住了。

　　关于最喜欢来的这个地方，在岁月的磋磨下，她都快要忘记了。

　　她是喜欢看海的，但是自从去到了十年后，跟着傅落琛待在北京，她就再也没看见过海，也彻底失去了自由。

　　却没想到，顾沉会记得。

　　车就停在海崖的最高处。

　　顾沉托着她坐上了车顶。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夹杂着淡淡的腥味，和阳光的味道。

　　季进真长舒出一口气。

　　心中的郁结也被吹散了不少。

　　季进真撑着身子，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顾沉哥，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要是没有你，我或许会再一次崩溃。

　　季进真没有将话说全。

　　但却是真心感谢，有人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

　　至少自己不会是一个人抵抗心底的狂风骤雨。

　　“只要你想，无论从前还是以后，我就会一直在你身侧。”顾沉回应道。

　　但这句话，却显得没头没尾。

　　却勾起了季进真无限的回忆。

　　好像从小到大，即使他们二人性格完全背驰。

　　可只要季进真有需要，顾沉就会站在她的身后，她好像都习惯了顾沉的付出。

　　顾沉翻身下了车顶，他打开后备箱。

　　迎着季进真疑惑的目光，他从后备箱里掏出一只大大的贝利熊。

　　贝利熊的手上，还绑着一根长长的粉色丝带。

　　季进真呆愣的看着那只玩偶。

　　顾沉抱着贝利熊，向来严肃的男人，此刻却显得尤为可爱。

　　“给，这个是……”他蹙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借口来。

　　不再说话，他将玩偶递给季进真。

　　季进真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这是她最喜欢的动漫形象，因为实在是幼稚。

　　她从没跟任何人说起过。

　　她诧异的看着顾沉，实在没想到，顾沉竟然会知道这件事。

　　或许，顾沉比她想象之中，还要跟了解她。

　　季进真心中突然涌现一丝内疚。

　　她抱着那只大大的玩偶，沉默了一会。

　　“顾沉哥，对不起。”季进真垂下眼睫，“我利用了你。”

　　利用他来逃避傅落琛。

　　可顾沉却并不在意，他微微笑了笑：“不用感到抱歉，进真，我说过的，只有你有需要，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从小，我们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他仰头看着坐在车顶的季进真，阳光撒在他的脸上，细细的绒毛闪着光，严肃刻板的他，此刻却显得温和。

　　“我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