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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窥禅咕噜咕噜将整杯茶一饮而尽，又不停地抚着自己的胸口，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

　　我见她脸色恢复如常，又不禁笑着调侃道：“窥禅，想不到你也这么怕鬼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啊？”

　　窥禅有气无力叹道：“小姐，奴婢冤枉啊，奴婢在您面前就跟明镜一样，一望见底。”

　　“奴婢对小姐您可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我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也喝了口茶，神情愉悦：“好了，不逗你了，不过今日也的确是开了眼界啊。”

　　窥禅眼眶微红，委委屈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奴婢今天算是被这个林姑娘给害惨了！”

　　我点点头，笑着安慰：“下次再也不会让林洛儿有机会近你的身了。”

　　窥禅摇了摇头，无奈苦笑：“奴婢受点委屈算什么？奴婢是怕林洛儿说的话伤了小姐的心！”

　　她默然片刻又百思不得其解道：“这个林洛儿明明长得一副精明样，怎么偏偏生了一颗草包心？”

　　我闻言放下茶杯，抚掌大笑：“哈哈，窥禅，你这话总结得可真犀利精辟！林洛儿可不就是一个草包美人吗？”

　　窥禅的眼睛奇异地亮了亮：“奴婢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想不到还真让奴婢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小姐的意思是说，林洛儿是真傻而不是装傻？”

　　我轻轻挑了下眉尾，眼波流转，唇角缓缓勾起，弯成一个嘲讽的弧度：

　　“物极必反，林洛儿的父亲和未来夫婿都聪明过了头，她自然也就蠢而不自知了。”

　　窥禅一脸深有同感的表情，她点点头道：“果然精于算计的人还是只适合与无知蠢人配作一对。”

　　“要是两个太过聪明的人在一起，你算计我，我算计你，那是不能长久。”

　　我脸上的笑容沉寂下来，眼角眉梢也染上了一丝落寞。

　　窥禅所言的确一针见血，两个太过聪明的人在一起确实长久不了。

　　将情之一字拆开，左‘心’右‘青’，‘心’代表：‘发乎本心谓之情’；‘青’则代表：‘只有年青的心才会有情’。

　　而两个太过聪明的人，他们的心早已被太多东西占据，根本无法全心投入。

　　他们的心也早已不再年青，而是尘满面，鬓如霜，垂垂老矣。

　　两个无法付出真心的“老者”，又怎么可能一生结发，生死相许，不离不弃呢？

　　“小姐，您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窥禅关切的声音将我的心神从虚空拉回现实。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房休息吧。”

　　窥禅有些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小姐，奴婢不累，您今日的好心情才是被林洛儿给毁了！”

　　“您好心好意邀她来赏花，她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气死人了！”

　　我本来还有些黯然神伤，可是如今被窥禅这么一打岔也不禁释怀一笑：

　　“是啊，真是气死人了！‘莫负春光莫负身’，这么大好的春光在眼前都不知欣赏，非要说那些大煞风景的话。”

　　“真是辜负了我和春天的一番心意啊！”

　　大煞风景的草包美人林洛儿毫无所觉，一脸欣喜地回了端王府。

　　“启明哥哥，你怎么又在看兵书了？这些书你不是都看完了吗？老是看它们有什么意思？”

　　林洛儿一边说着一边将另外一张凳子搬到小王爷旁边紧挨着他，才施施然坐下。

　　林洛儿探头又仔细看了一眼小王爷手中发黄卷边的兵书，难以理解地摇了摇头：

　　“启明哥哥，这种书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你和爹爹都这么喜欢看？”

　　小王爷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站起身道：“走吧，我陪你一起用晚膳。”

　　林洛儿闻言眼睛一亮，雀跃道：“好啊！我正好有些饿了！那我们快走吧！”

　　她说着就要上来牵小王爷的手，可是奈何小王爷一马当先，人高腿长，举步生风。

　　林洛儿只好小跑了几步才勉强跟上，可是这样一来，牵手一事也泡汤了。

　　用膳时，林洛儿不时往小王爷的碗中夹着菜，“启明哥哥，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了，你多吃点。”

　　小王爷望着碗中堆积如山的菜肴，不禁蹙了蹙眉，“洛儿，不要光顾着我，你自己也多吃点。”

　　林洛儿玉颊染晕，轻轻咬了咬下唇道：“启明哥哥，其实我已经吃饱了。”

　　小王爷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将一大碗冒尖的饭菜都吃了下去。

　　林洛儿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犹豫片刻又柔声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启明哥哥，今日我去见了南嘉姐姐，你难道不好奇我们都说了些什么吗？”

　　“你们说了什么？”

　　小王爷神色不变，直接扔下一句，可还没等林洛儿回答，他就径自起身往门外走去。

　　林洛儿急忙起身，提着裙裾追了上去，“启明哥哥，等等我！我话还没说完呢！”

第87章 春去。春去。无计可留春住！

　　小王爷在前面大步流星，林洛儿则在后面小跑急追。

　　追了一小段，林洛儿忽然停下来，不再迈步了。

　　她愣在原地，痴痴凝望着小王爷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中渐渐袭上一阵酸涩。

　　眼眶也越来越涨，她一吸鼻子，两串泪珠砸了下来。

　　小王爷却毫无所觉，步履不停，在远处转了一个弯就再也看不见人影了。

　　不多时，一块手帕递到林洛儿眼前，林洛儿低垂着的头欣然抬起，可当她看清来人后却失望地垂下了眼眸。

　　眼中刚刚还熠熠生辉的光芒刹那间就黯淡无光了。

　　“屿山哥哥，怎么是你？”

　　江屿山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勉强扯起嘴角逗趣道：

　　“洛儿，你这话说得可就太伤哥哥的心了！”

　　“想我江屿山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洛儿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呢？”

　　林洛儿接过江屿山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强打起精神，“屿山哥哥，你今日才到的京城吗？”

　　江屿山点了点头，无奈苦笑：“是啊，我一到京城就赶着来见你了，可谁知道你一见我就哭啊？”

　　林洛儿摇了摇头，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哽咽：“屿山哥哥，我不是因为你哭的，你能来见我，我很高兴。”

　　江屿山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难道你又是为了高启明才哭的？”

　　林洛儿撇了撇嘴，将头扭到一边，不再搭理江屿山了。

　　江屿山自知失言，便笑着转移话题道：“洛儿，我这次来特地给你带了你爱喝的绿扬春茶，还有爱吃的秦邮董糖。”

　　林洛儿眼角斜飞，轻哼一声：“绿扬春茶有什么好喝的？还是瘦西湖龙井味道最好！”

　　江屿山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立即改口道：“对对对！你说得没错！还是瘦西湖龙井味道最好！”

　　林洛儿嘴角上扬，两个酒窝盛满笑意：“屿山哥哥，我那里就有，我泡给你喝。”

　　江屿山笑逐颜开，忙不迭点头。

　　小王爷之所以急着离开，其实是因为他又要吃药了。

　　如今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而且一次比一次更盛。

　　他只有不断加大药量，才能勉强压制住想要‘破体而出’的高长庚。

　　空空如也的翡翠药瓶躺在地上，旁边挨着的是脸色煞白，浑身衣衫都被冷汗浸透的小王爷。

　　他双目无神地凝望着头顶的虚空，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很快就要在这世上消失，而且永不超生！

　　他缓了片刻就紧咬着牙，强撑着从地上艰难爬起来，沐浴更衣后，他去见了端王爷。

　　端王爷正在书房中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