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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安慰自己，欲速则不达嘛。

　　又悉心钻研了一段时间的副业，几乎没有成效，人也就彻底冷静下来了。

　　俞辉劝说自己，既然暂时红不了，那就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

　　平心而论，要说他完全没有沾过妻子一点光，那也不属实。毕竟罗绛是个三甲医院的医生，所以在俞辉的单位里，从上到下大家还是对他保留着几分客气，谁又敢说自己或者家人永远不生病呢？

　　可惜的是，他们所在的只是一座小城，距离省会也才两个多小时车程，高铁四十多分钟即达，比俞辉有钱有势的人大概都是这么想的：小病在这城里看看无所谓，大病还是要去省会的，来求他的机会确实也不大。彼此见了面点个头微笑一下是应该的，实际给出什么利益或者职位那就大可不必了——转编更是绝无可能。

　　凑合着过吧，事业和家庭都不如意。

　　俞辉恨恨地拖着地板，嘴角忍不住抽动。

　　只消沉了短短几天，俞辉又开始“上进”起来。

　　他将太阳晒得到的那几块地板狠劲拖了七八遍，薄薄地喷了一层油，又蹲下来用全新的软抹布擦干净。

　　满意后，他将抹布一丢，拍了十来张照片，换了一个角度又拍十来张，看了半天，选择了最开始拍的那一张，配文是“孩子最喜欢在阳光下赤足奔跑，因此我一天擦三遍地板。”

　　这看似平淡的一句话，藏着多少亮点啊：活泼可爱的孩子，宽大干净又充满阳光的家居生活，任劳任怨的父亲……俞辉心中禁不住得意。

　　他随手把抹布拖把收到一边，该做饭了，没拖到的地方就先这样放着吧。

　　在互联网上，俞辉自觉是聪明勤劳的“女儿奴”，全心全意宠溺优秀但肥胖妻子的好丈夫，默默为家庭贡献一切心力，各种buff叠满了。

　　可惜，流量是玄学，因为无论他怎样挖空心思摆拍，能看到的人数总是那么少。

　　“持续性混吃等死，间歇性踌躇满志”的俞辉觉得无论是家里还是职场，乃tຊ至互联网世界，对他都是那样无情。

　　罗绛没有抱怨的习惯，也不算挑剔，即使如此她也发现自从婆婆过世后，家里脏乱了不少，饭菜则比从前难吃了许多，且菜式敷衍简单，常常是放点油水煮一锅就端上来。

　　偶尔有道新鲜蔬菜，倒是细致地摆了盘，另外配一块简易的苹果雕花。

　　女儿大概是看不出家务水平与用心方面这些分别的，她每次都笑嘻嘻地拿起那块苹果，一口吃掉。

　　罗绛也不出声，只是默默地点了更多的外卖回来，有时候一个人吃几斤车厘子当做一顿饭，开销惊人。

　　声笙本来是喜欢吃车厘子的，但毕竟是孩子，架不住这么吃，很快就腻了，碰都不肯再碰一下，天天吵着要吃西瓜吃苹果。

　　俞辉心里更加沮丧，哄劝女儿多吃点海鲜还没有看到成效呢，现在女儿连车厘子也不爱吃了。难道说姓俞的就都下贱些？一家三代都不爱吃贵的东西，全便宜了这个吝啬的胖女人。

　　他的面色是一天比一天难看了。

　　罗绛想起婆婆踏实而持久的付出，也是怅然。她从前确实可以对婆婆更好一些的，至少在婆婆干活时她能陪在一边说说话聊聊天也好。

　　但是她很少这样做，像一切忙碌而懒惰的年轻人一样，她以为日子还长，未来还有许多机会可以报答陪伴婆婆。

　　婆婆猝然离世，她也只请了几天假办事，但是她知道自己心中有一块地方将永远遗憾。

　　婆婆过世两个月后的周二，罗绛休息，独自回了娘家。

　　看到自己妈妈在厨房里的背影，罗绛想起婆婆永远不会再回到她的身边，鼻子一酸，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罗爸爸拍着女儿的背，安慰她：“这都是命，你是命好，有这样好的婆婆，怪不得你伤心。”

　　罗妈妈倒笑了：“我们家女儿重感情，是好事。”

　　她逗女儿：“就是心太诚人太傻了，要哭婆婆就去你老公面前哭啊，跑到娘家来背着他们俞家的人哭，算怎么回事？”

　　罗绛破涕为笑，撇了撇嘴：“我才不稀罕在俞辉面前表现呢。”

　　罗爸爸到底是男人，对女婿的心态有点了解，忍不住担心：“这段时间你老公心情肯定不好，绛绛你要多让着他。”

　　罗绛想起几天前丈夫恶狠狠逼问自己为什么不把给婆婆的钱打到她退休金账户上的事情，以及他又气又恨仔细翻看自己手机购物记录的丑陋样子，叹了口气，她点点头。

　　一切都看在婆婆的面上吧，她也不跟他计较了。

10.婚姻里压垮感情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俞母过世两个多月后，俞辉正在家边擦窗子边琢磨着等会怎么写出令人眼睛一亮的文案，数学系副主任兼邻居许老师打来了电话。

　　这是一个星期三的中午，许副主任的妻妹突发阑尾炎。

　　许副主任和他老婆两个人把这姑娘送到第一医院时，入院很顺利，手术指征也有，院方都已经开始有序准备手术了。

　　许副主任想着同事兼邻居俞辉的妻子罗医生就在这家医院上班，不算外人，便在老婆的强烈建议下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俞辉也没敢怠慢，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就换鞋跑出去了。挂上许副主任的手机后他就开始拨打妻子的电话。

　　当时罗绛在手术室里做手术，根本联系不上，俞辉便直接去医院找人。

　　一口气跑到了病房，俞辉额上的汗还没干。

　　许副主任全家当然是很感动的，俞辉也没含糊，他直接找到了妻子科室的吴主任，请求帮忙。

　　病人都已经入院了，手术也是一个小手术，但吴主任还是看在罗绛的份上给足了俞辉面子，跟着俞辉来到病房看了看，又当着许副主任夫妇的面说了几句场面话：“家属请放心，我们会让最好的外科医生来做手术的。”

　　许副主任两口子连声称谢，看着俞辉的眼光中有说不出的感激。

　　俞辉深觉自己做事周到殷勤，妻子的科室主任又事事行方便，心中的积郁似乎都散开了，由衷感到高兴。

　　九个小时后罗绛才从她自己的手术室里出来，回到科室后一边听值班医生告诉了这件事，一边回复丈夫的电话，语气疲惫而冷淡：“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同事亲戚的手术都做完了。”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但俞辉又一次从家里跑来医院，硬拉着妻子去病房看望。

　　罗绛只是抿了抿嘴，并没有反对。

　　到了病房，俞辉满面笑容地放下临时在医院门口买的简易果篮，还没来得及回应许副主任一家的客套话，罗绛已经淡淡地开口了。她从疲倦下垂的嘴角中挤出笑容：“都挺好啊？”简简单单四个字，连病人的姓氏称呼都不带一个，可见她是根本没有心思听人家姑娘姓张还是姓王。

　　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中的人特别娇气敏感，总之这位刚刚手术后的姑娘觉得受到了冷遇，跟她的姐姐当场就嘀咕了起来。

　　罗绛又默然站了十几秒，忽然打起哈欠来。

　　许副主任忙笑：“罗医生手术辛苦了，要不早点回家休息吧，我们这里都挺好……”

　　罗绛点了点头，像平时查房一样扫视了病人一眼，又看了看站在床边的许副主任夫妇，直接说了声：“好的，再见。”抬脚便往外走。

　　许副主任的一句“请你帮我们问问护士，我妻妹伤口一直有点痛要不要吃点药”都没来得及说，罗绛已经出了病房门。

　　一百三十几斤的她虽不柔弱，到底不是铁人，她是真的太累了。

　　俞辉两只手握着许副主任的手，又连声嘱咐了几句，才倒退着离开病房。

　　他的心一直往下沉，许副主任是个小气的人，他老婆更是嘴碎，差不多是他们单位有名的八婆了，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本想着这一回帮了他们家，能得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