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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眸清亮：“秦渺，总不能因为楚晏珩的尸首找到了，你便不跟本王成婚了，这个理由说出去，旁人难免不会议论本王一个大活人，还比不上一具尸体。”

秦渺闭眼：“那王爷要如何？”

晋王殿下把玩着指间的扳指：“本王可以劝说父皇收回赐婚旨意，但你我的婚约必须存在，直到本王寻到下一个合适的人选。”

秦渺思忖片刻，才缓缓开口：“若王爷真能做到，臣答应。”

晋王不满的冷哼一声：“你放心，本王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婚事成为朝堂之争的牺牲品，但本王也绝不会觊觎一个心里装着旁人的妻子。”

秦渺垂眸：“是臣的错。”

晋王惋惜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再与秦渺继续说这件事，而是朝着马车外吩咐：“送我回王府。”

马车停在晋王府门前，晋王下车后，朝秦渺笑了笑：“记得本王说过的话。”1

看着秦渺的马车缓缓远去，晋王在心里叹了口气。

多好的一个王妃人选，可惜，心里有人了。

那个人，还是楚晏珩。

看来，自己又得物色下一个人了。

将军府，灯火通明。

我站在灵堂里，我娘跪在我的灵枢前，双眼红肿又无神。

楚巍泽端着一碗清粥走进来，低低开口：“娘，吃点东西吧，晏珩在天之灵也不愿意见到您这般模样。”

提起我的名字，我娘又想哭了。

她擦了擦眼角，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秦渺呢？已经一天一夜了，她怎么还不来陪着晏珩？”

楚巍泽眼睫颤了颤，轻声解释：“她刚从塞北回来，事务缠身，应当还要过两天才来。”

我娘没有怀疑，端过那碗粥，低低道：“她要来，晏珩才能走的安心，他们曾经那么要好……”

我看着我的灵位，心底泛起一点苦意。

秦渺来或不来，对我而言，都没有差别，我们在三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可我没想到，夜深人静时，秦渺来了。

她穿着素色衣裙，从黑夜中无声无息，她在我灵枢旁坐下，低低道：“我已经跟陛下说过当年那场战事的疑点，陛下也放手让我去查了。”

“晏珩，若你在天有灵，请保佑我找到陷害你的凶手。”

秦渺眼里露出一丝压抑极深的痛意。

“若是当初，我信你，是不是就不会将自己陷入现在的境地？”

我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秦渺也没有继续吐露的意思，只是靠着我的灵枢，不知眼里在想什么。

莫名的，我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深深的疲惫。

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楚巍泽走进来，见到坐在灵枢旁的那个人，先是一惊，认出来人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你来做什么？”

“祭拜。”

楚巍泽点上了新的沉香插在炉中。

“秦渺，回去吧，将军府与晏珩，都跟你没有关系了。”

只一瞬，秦渺眼眶骤红。

第16章

烛火在灯笼里跳动，在秦渺的眼里闪动。

我从那簇光亮里隐约窥见她有落泪的想法。

我心脏处传出一阵难以言喻的闷疼，我自嘲一笑。

这三年，无论我看见她如何冷漠，但看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还是难受。

楚巍泽看着她如此，应当也是不好受。

他看着秦渺，声音缓了些许：“秦渺，别怪我心狠，若晏珩还活着，他也不想掺和进一场三个人的感情。”

楚巍泽很了解我，秦渺也知道这一点。

她听见我名字时，眼瞳震颤，像是将心底的情绪狠狠压下去。

她站起身：“巍泽兄，我知道了。”

她纤细的背影萧瑟至极，一步步走出了我的视线。

我没有追上去，我跟她早就应该结束。

如今，我只是在想，要如何找出当初陷害我的凶手。

以秦渺的手段，这件事，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我的灵枢，并未停满七七四十九天，原因很简单，从塞北带回来的药，不够我维持现在的模样了。

楚巍泽和我娘都不希望看见我溃烂的模样。

送我出殡那天，长安城内很安静，街道两旁站满了百姓，自发的走到了我的灵枢后跟着上了山。

等到山脚下时，已有数千人的规模。

等到楚家祖坟时，他们便停下了。

我的灵枢被合上那一刻，我的魂魄一阵动荡，像是有什么在冥冥之中抓住了我一样。

我茫然四顾，我该走了吗？

可那感觉只持续了一瞬，又消失了，快的像是我的错觉。

当我的墓碑被立起来时，我听见山下百姓的声音。

“楚将军一路好走！”

我漂浮在空中，看着山下黑压压的人头，突然有些释然。

我不是将军府的罪人，我终于不是旁人口中的叛国贼了。

我轻笑了一声。

这样，就很好。

之后的日子里，我时而陪伴在我娘身旁，时而跟着楚巍泽去军营打转。

他重新踏进军营的那天，陈博荣前来负荆请罪。

他也是个狠人，将自己抽的浑身鲜血淋漓，生生咬着牙一声不吭。

楚巍泽就那么站在那里，漠然看着，等他实在支撑不住，才吐出一句话。

“我不怪你，但我也不会原谅你。”

我看着他走进营帐的背影，鼻尖发涩。

如今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可他曾受过的伤害，却是真真实实的。

我不禁看了陈博荣一眼，却发现他刚才还唯唯诺诺的模样陡然一变，眼中尽是阴狠毒辣。

我眉心一跳，这样的心胸……怎堪带兵训兵？

可陈博荣分明是爹爹在时，提拔起来的副将，爹爹难道不知他的真面目？

我心中对他起了疑心，便多了个心眼，仗着自己不会被人发现，时不时去他营帐中看一眼。

陈博荣自那日后，却又恢复了正常。

就在我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这日校场演武，陈博荣往自己的盔甲里藏了一柄匕首。

我皱眉，这种情况下，是要使用朝廷统一发放的软兵器，而且入场前，会有专门的人搜身。

我紧紧盯着陈博荣，到他搜身时，我看见他跟那人对上了眼神。

我心里一紧，那人竟就这么放过了陈博荣！

我跟在陈博荣身后，看到他走到一颗大树下，那里，围着一队他手下的兵。

陈博荣阴恻恻开口：“我打听过了，楚巍泽会下场，上头说了，这一次，一定要废掉他！”

第17章

我心脏一缩，看着陈博荣阴狠的嘴脸，急急朝楚巍泽那边跑去。

可我再度忘了，我只是个魂魄。

任凭我在楚巍泽面前说干了嘴唇，他也不能听见一个字。

我没法阻止他。

就在我一筹莫展时，秦渺进来了。

我看着她有些恍惚，这才想起，我很久没有看到她了。

长安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要我不朝秦府去，就见不到她。

这些天，秦渺一次都没有来过将军府。

可她的变化也太大了。

曾经沉着的黑眸中充斥着疲惫，整个人好像苍老了十岁。

我莫名有些难受。

秦渺坐下后使劲揉着眉心，声音里带着不可掩饰的杀意：“这就是全部的名单，你务必要将人困在演武场地中，一网打尽。”

楚巍泽接过她手里的名单看了一眼，点头：“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我听着两人好似早就商量好的话，一头雾水。

这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楚巍泽竟和秦渺达成了合作？

楚巍泽提着枪就出去了。

我跟在他身后，这才发现这片演武场的气氛不对。

每个人虽然看似随意，但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身子绷的紧紧的，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楚巍泽走到副将面前，声音很轻：“都准备好了吗？”

副将重重点头：“将军，我们绝不会放过陈博荣那伙叛国贼。”

我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早就知道陈博荣的计策。

我有些失笑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我不想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