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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思低声对暗卫吩咐着：“护送太后回宫。”

暗卫低首应声，随后将死去的马儿缰绳解开，自远处吹了个口哨，便有一只烈马奔来，由暗卫护送着太后离开。

竹林内吹起一阵风，地上的鲜红愈发明艳，尸横遍野，就连空气中都带着浓郁的血腥之气。

楚清思垂眼看着跪着的丞相夫人，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丞相夫人看着楚清思，此时恨不得扑上去将她撕碎。

“楚清思！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楚清思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丞相夫人，雪缓缓落下，雪花飘在楚清思的睫毛上，眼前一片白茫茫。

“嫡母，一路走好。”

话音落地，眼前便是一片血红，洁白色的雪花融化，鲜红愈发清晰。

第二十九章

丞相夫人的尸体被送回了丞相府。

皇帝听闻了竹林外，丞相夫人截杀太后马车一事，虽不是冲着太后而去，但其心可诛。

皇帝彻底对楚丞相失了心，当即便撤了楚丞相的官职，贬为庶人。

丞相府因此也不敢在京都城内举办大丧，只是草草将丞相夫人下葬，送去城外一片墓地埋了。

听闻皇帝下诏后，楚丞相便大病了一场，整个丞相府在这个冬季，如秋叶一般彻底凋零，偌大的别院，如今只剩下楚丞相一人。

……

隆冬之际，正值新年，逢太后大寿。

自关外传来消息，陆策云之前带兵征战之地，敌军已彻底投降，正欲拔营返京。

当日陆策云在边境厮杀，战后捷豹传到了京都城，被皇帝一纸诏书返京，将兵马留在了边境驻守。

功高震主，皇帝本意是削弱陆策云手中势力。

谁承想陆策云杀神名声在外，敌军不敢再战，苦苦挣扎了数月，终是递了降书。

而近两月来，陆策云接手了陆景研手中的职权，将一切事务打点的有条有理，而几个月前还被众臣冷眼相待的六皇子，一夕间也得了不少好名声。

皇帝便在宫中设宴，庆朝野上下，大办三天三夜。

皇宫内，御花园。

楚清思站在梅花树下，红梅锦簇，枝丫上覆盖着浅雪，楚清思抬起手，轻扫了梅花上的雪团，随后又轻轻将梅花折下。

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御花园内折花被人看到可是大罪。”

楚清思回过头，身后站着的陆策云，两人已有两月没见，隔着红梅相望，楚清思便觉得，陆策云消瘦了不少，但眉宇间多了几分气朗。

楚清思低头看着手中的红梅，反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陆策云上前，声音低沉，夹杂着些许温柔，看着楚清思发顶的落雪，将想要抬手拂去的想法压了下去。

“站了有一会儿了。”

楚清思点了点头，将红梅递给陆策云，勾起了唇，笑说道：“若是陛下问起，便说是你折的。”

陆策云一怔，眉头一挑：“你倒是会给我找麻烦。”

楚清思学着陆策云的样子，也挑了挑眉头：“这算麻烦吗？”

陆策云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还是将那枝梅花收了下来，捏在手中。

“我听闻了丞相府的那件事，你还好吗？”

陆策云说的是楚丞相大病的事。

楚清思看着那棵梅树许久，才缓缓开口道。

“上次宫道，我与他之间的父女情谊便尽了，楚氏死后，我派人送去了一口金丝楠木棺材，这是我对丞相府，最后的尊重。”

陆策云看着楚清思，还未开口，楚清思便转移了话题。

“宫中今日传出不少声音，恭喜燕王殿下，陛下对你终于算是放下戒心了。”

陆策云笑了笑：“我以前听人说，女子太聪明了也不是件好事，就像如今这样，我摸不透你的心思，你却总能将我看个彻底。”

陆策云看着楚清思头顶上的落雪渐渐覆盖了薄薄一层，像是突然白了头一般，可模样还是少女一般。

陆策云总觉得楚清思身上，有超出她年龄所有的神秘。

他终是没忍住，抬手将楚清思头上的落雪扫去，动作轻柔，眸子尽是温柔之意。

楚清思身子一怔，却也没拒绝，只静带着陆策云将她头上的落雪扫去。

陆策云垂下手，喉结微微滚动，喉咙有些干涸，声音低哑：“好了。”

楚清思看了看陆策云，两人对视良久，谁也未说话。

最后还是楚清思转身，将树上的梅花折了一朵，放在了陆策云的手中。

陆策云一顿，一手握着梅花枝，一手攥着梅花，看上去傻愣愣的。

陆策云笑了，抬头看着楚清思：“这是何意？”

楚清思垂着眼，看着陆策云的手心，半晌后微启朱唇。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不远处，一人影躲在暗处，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手紧紧握成拳头，一双眼猩红，怒视着楚清思。

一旁的内侍官弯着身子走到那人身旁，附耳低语道。

“太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第三十章

入夜，大殿之上。

宫鼓声于殿外缓缓响起，宫宴开始。

皇帝身着四爪金龙袍高坐堂上，随着宫鼓声渐渐急促，殿内的乐师奏曲，琵琶笛曲，环音绕梁，一个个舞姬身着绫罗彩衣自殿门外鱼贯而入。

更有宫女们迈着细碎的步子急急走入大殿之内，将美酒斟满。

陆策云坐在殿内，手里捏着酒盏，抵在唇边，眼睛却时不时瞥向不远处的楚清思。

宫宴前，她还换了身衣服，月白色银纹衣裙，身披银白色外纱，墨发垂腰，发上还插着银月冠，像极了广瑶寒宫里的仙子。

陆策云一时失了神。

身旁的大臣看着陆策云，不禁低声唤着：“燕王，燕王？”

陆策云回了神，转头看向那位大臣：“次辅有何事？”

大臣坐直了身子，低声提醒着陆策云：“燕王的酒洒了。”

陆策云一顿，低头一看，胸口已沾了酒渍，眉头微蹙，将酒盏放在了桌上，一抬头，便看到楚清思正看着自己，挑眉弯唇。

陆策云手抵着唇边，轻咳两声，耳朵倒是红了些。

陆景研坐在不远处，看着二人眉来眼去，薄唇紧抿着，大手紧紧攥起，手背上凸起青筋。

方才自楚清思进来，他一眼便看到了她，竟也有一瞬间的失神，楚清思的模样，是他从未察觉过的美艳。

此时见两人这副模样，更是一阵醋意上心头。

待舞姬们献完舞后，便缓缓退出了殿门。

皇帝举起酒盏，看着殿下的陆策云，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内。

“策云啊，你带兵于边境厮杀实属不易，如今敌军投降，燕军班师回朝，你功不可没，这杯酒，朕赐给你！”

众臣纷纷向陆策云看去，后者起身端着酒盏对皇帝欠身低首，回道：“都是儿臣应当做的，也多谢父皇从前教得好，为大燕效力，儿臣不敢邀功。”

这一番话听的皇帝十分满意，抬手将酒饮下。

大臣们看着皇帝，也跟着恭维起来。

“燕王骁勇善战，年轻有为，颇有陛下您当年的风范啊。”

“是啊陛下，何止于沙场，这两月来，燕王将官场上大大小小事务打点的是丝毫不漏，众皇子中，哪有一个有燕王这般文武双全。”

“燕王尚如此，我日后大燕当盛世昌平，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功劳啊！”

皇帝听后，笑得更是爽朗。

楚清思看着眼前这帮一个个见风使舵恭维的朝臣，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直至两个月前，他们都还在背地里议论着陆策云的出身血统，骂的甚是难听，如今在大殿上，却是一个个将马屁拍的响亮。

陆景研听着这些人，几乎要将一口牙咬碎，手放在膝头上，紧紧地攥着拳，一双眼早已变得猩红，怒火冲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