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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镜框下的面容，显得冷峻又疏离。

良久，黑色的车厢里才溢出一声长长的吐气声：“还是心急了……”

秦家。

秦肆宴从露台出来时，林芷妍二人已经离开了。

望着空荡荡的客厅，他的神经又开始突突的发疼。

“怎么了？”季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头疼吗？”

秦肆宴睨了她一眼，躲过了她的触碰：“你也该回去了。”

丝毫不留情面的驱赶，让季媛脸上青白交加。

秦肆宴也不是跟她商量，说完，便径直上楼去了卧室休息。

季媛看着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身影，眼神骤冷。

她拿出手机，给一个备注为J的人发去了短信：动作快点，我要林芷妍再也不要出现！

信息发送出去的下一秒，状态边转换为已读。

季媛嘴角勾了一抹笑，离开了秦家。

另一边，林芷妍满身满心都充满了疲惫。

她拿着房卡刷开房门，刚推开门就被贴着面膜的小本吓了一跳。

“芷妍，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接我电话我就要报警了！”

小本口齿不清的抱怨着。

林芷妍看着她脸上的面膜和身上的睡袍：“……去见了大学的导师，所以回来晚了。”

边说边走进房间脱衣服。

小本跟在她身后，语气八卦：“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认识D&F的总经理呢。”

林芷妍困得狠了，她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什么D&F啊？”

“D&F是美国的一家时尚杂志公司，你今天与约会的那个男人就是亚太区的总经理！”

“D&F是一家时尚杂志公司，那个男人就是亚太区的总经理！”

林芷妍声音开始含糊，“他只是我师兄，是个拍照的……”

声音渐渐转小，林芷妍陷入了深度睡眠。

第二天，艳阳高照。

小本把林芷妍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她时差还没完全倒好，脚步都是虚浮的。

“只剩明天了。”等红灯的间隙，小本宽慰道，“再坚持一天，你就能休息了。”

林芷妍靠着软垫闭目养神：“过后我去内蒙，你就放假吧。”

小本点点头，在酒店门口放下她，自己去停车。

踏上台阶，两侧依旧是满当的记者，林芷妍强撑着昏沉的脑袋应付。

忽然，不知是谁推搡了一把。

林芷妍肩上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便直直的往后栽去。

第十九章

林芷妍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预想着疼痛，却没成想跌进了一个结实的臂膀里。

她睁开眼，首先入目的，是刺眼的日光。

光轮在男人微短的发梢上勾勒出一道金线，宛若天神。

“没事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芷妍才恍惚清醒。

她迅速的站直了身子，看着秦肆宴道：“谢谢。”

见到他来，记者们整齐划一的退后远离，不再跟拍。

保镖们也后知后觉的冲上前，包围着二人。

这种场面林芷妍也是小小吃了一惊，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两人无话可说，她率先抬步上阶，秦肆宴只消一会就跟了上来。

“你身边都没安排个助理吗？”他语气有些严厉，或许是长年习惯了这般说话。

林芷妍目视前方：“有，在停车。”

“保镖呢？”秦肆宴接着问，“为什么没有保镖？”

林芷妍停了脚步，她看着身旁的男人。

五年了，时光只是让他更加沉淀，利落的短发与无框眼镜更显得他稳重与出众。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不需要保镖。”林芷妍嗓音轻和，“最后，谢谢您。”

她朝秦肆宴微微弯了弯腰，穿过了四周的人墙，走进了酒店。

秦肆宴透过黑衣保镖们的间隙，看着林芷妍的背影消失在旋转门之后，眉心流露出来的，是盛不下的晦涩。

而在人群之后，台阶之下的盛谨言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刚才和院长一同下车，就站在这个位置。

高阶之中，有个女人被记者团团包围，他还在感叹名人多事时，忽然，他的院长一个箭步便窜上了台阶，下一秒他的怀里便多了一个女人。

他望着秦肆宴一成不变的表情，竟然从中读出了几丝紧张。

盛谨言觉得肯定是自己的幻觉。

是大脑在受到重大惊吓之后，神经错乱的产物。

他用手把张大的下巴摁了回来，快步跟了上去。

但等他走近，林芷妍已经不在了，只留着秦肆宴站在门口，神情有些晦暗。

盛谨言：“秦院，您认识？”

秦肆宴：“故人。”

盛谨言只觉得这两个字里，充满了故事。

但是他知分寸的没有追问，秦肆宴也走进了酒店，进入会场。

依旧是冗杂漫长的会议。

秦肆宴提交的风能源转动能工程最终通过了初审。

中场休息，杨利捧着保温杯：“这个工程是在西北啊，这一去怕是连年都过不了，你辛苦了。”

秦肆宴摘下了眼镜：“不算什么。”

近几年国家一直在尝试利用新能源，风能不算什么新能源，可是它依旧有再研究的价值。

面对下发来的任务，秦肆宴只能迅速交接了手头的工作，接了这个工程。

连着几天的超负荷工作，秦肆宴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差。

杨利看着他，想了想道：“隔壁有个摄影展，我夫人正好在里面，要不待会散会咱们一起去看看？”

秦肆宴摇了摇头：“您去吧。”

“年轻人，该放松的时候就该放松。”杨利端出长者的架子，“必须去！”

看着杨利的坚持的态度，秦肆宴只好无奈应了。

踏进展厅，秦肆宴在看见林芷妍后，蓦然万分的想要感谢杨利。

果然俗话说得好：听得老人言，好事在眼前。

林芷妍在听杨夫人说她家先生来了的时候，脸上挂着是她社交专用笑容。

待她侧过头，看见秦肆宴后，那虚假的笑面“咔”的一声，出现了裂纹。

第二十章

“林小姐您好。”杨利伸出了手，“早对您的作品有所耳闻，现在终于有幸一观了。”

林芷妍笑着应和。

虽然在国内长大，但距离她出国已经几年了。

国外人习惯了直来直去，很少像国内一句话转几个弯。

而林芷妍又一向不太能听懂这些官腔，一时之间难以转换成日常用语。

所以她能做的只能干笑。

杨利又介绍道：“肆宴，这位就是林小姐，有名的摄影师。”

“她的作品通常都是揭露人性，但是却能从中感受到希望与生命。”杨夫人在旁称赞，“现在很少有人愿意涉及这方面了，林小姐年纪轻，却能够克服那些艰苦，属实难得。”

林芷妍谦和道：“过誉了，我不过只是将现实拍了下来而已。”

几番寒暄下来，林芷妍也跟几人告别，转而去和他人交谈去了。

杨利和夫人相携去观赏，秦肆宴识趣的退开，一个人在展厅里慢悠悠的看着。

展览的照片是经过思虑后摆放的，观赏的路线也是既定好的。

从进门的右手边为起点，绕着整个展厅一圈，直到走至左手边方是终点。

顺序是希望—绝望—渐升的希望。

而展厅的中间却放着一个巨大的画，是个孩童画的。

拙劣青涩的笔触，用彩色油笔图画着一家五口，每个人脸上都是大大的笑容，周身是鲜花与青草。

整个房间都是黑白的照片，这是唯一的色彩。

在这幅画下的备注写着，作者：阿沙卡（5岁），一家五口死于饥荒。

秦肆宴停在了一张照片前，上面是一片废墟，依稀可见房垣的痕迹。

一位戴着面纱的老人坐在废墟之中，眼神没有看镜头，里面一片空洞与麻木。

秦肆宴移开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林芷妍。

这五年来，她看的都是这些吗？

脑袋中，昨晚季川的话突兀的响起，不断的盘旋回响。

“这些很有意义。”

林芷妍刚结束一番谈话，便听见秦肆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她淡淡的应道。

秦肆宴：“我想，邀请学校来参观更有价值。”

林芷妍点头：“您的建议很有道理，我会考虑的，谢谢。”

话落，一时无话。

二人静静的站在照片前，端详着上面那个大眼睛的小女孩。

“恭喜你，实现了你的梦想。”半晌，秦肆宴蓦然开口。

林芷妍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涩意：“你也是。”

又是一段沉默。

秦肆宴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指：“这些年，你和季川一直有联系？”

闻言，林芷妍偏过了头看他，像是在考究他话里的意思。

男人也转过了身，任她自上而下的打量，脸上是坦然的真诚。

“没有。”片刻之后，林芷妍如实的回答。

她出国之后谁也没有联系，谁也没告诉。

说完，林芷妍感觉秦肆宴忽然轻松了许多，紧皱的眉心似乎也平缓了不少。

她不愿去想其间的缘由，只默默的移动着脚尖，打算离开。

手腕倏然被人拉住，她回头对上秦肆宴深邃的眸子。

他说：“我……”

第二十一章

“芷妍。”

旁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秦肆宴将要说出口的话。

季川走了过来，望着林芷妍的手腕笑着说：“秦院，有什么话是非要拉着手说的吗？”

“是的。”秦肆宴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一声笃定的声音，就连林芷妍都惊讶了。

季川眼角微不可闻的抽动了一下：“到底什么……”

不等他把话说完，秦肆宴手下一动，竟拉着林芷妍径直往外走去。

季川哪能让他带着林芷妍离开，长腿一迈拦在了他的面前。

秦肆宴脸色说不上是好是坏，语气淡漠：“这话你不方便听，留步。”

边说脚步未停，绕过他出了门。

留在原地季川神情顿僵，一股气哽在喉间，化为了怒意卡在心头。

直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秦肆宴才停下了步子。

见他停了，林芷妍连语气都没有起伏：“说吧。”

她清冷的嗓音刺得秦肆宴神经一痛，他压下疼痛，与林芷妍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