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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老爷未答，叹了口气回府去了。

第15章

　　苏家商队一路行商，封凛耳濡目染学了不少。

　　今日跟在这个商铺身后，明日打入另个掌柜的队伍，丝毫没有不适应。

　　更遑论有什么和苏陵川攀亲带故的心思了。

　　倒是苏陵川设想的一切麻烦全没发生，觉得相当惊奇。

　　商队在璃城客栈落脚，稍事休息时，苏陵川在楼上喝茶，实际在暗中观察封凛。

　　他身旁的小厮怀听将少爷的行为尽收眼底，也不动声色地朝封凛看去。

　　那男子就冠看个简单的发冠，穿得也甚是利落简朴，却难掩惊绝容颜。

　　他亲力亲为，礼貌回绝了想要帮他搬货物的汉子。

　　怀听说：“这新到的封公子看着弱不禁风，风吹就倒，没想到是个能做事、会做事的妙人，商队里也是一团和气，有事儿冒头也被封公子解决了。”

　　苏陵川－怀听说出自己的心声，暗瞪他一眼，骂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本少爷自己会看，要你多嘴？”

　　下午，封凛独自出了客栈。

　　苏陵川带着怀听一块跟上了，不屑嗤道：“我倒要看看，这封凛到底想搞什么把戏。”

　　怀听心说，您就是担心封公子吧。

　　还以为封凛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结果他只是走街串巷，到各府打听一个叫封芸的人的消息。

　　封凛也知自己此行是大海捞针。

　　再一次得到否定答案时，他道了谢，走回街上。

　　他难掩失落，在迎头撞上苏陵川时，又将情绪收敛得很好。

　　“大哥。”封凛早知道有人在跟着自己，没表现出意外。3

　　他将眼一弯：“大哥是担心我，才特意跟着的吗？”

　　苏陵川将眼别开，未作应答，转身便走。

　　封凛便也自然而然地和怀听走在一块。

　　“封公子此番出行，为了找人？”

　　封凛点头，说得坦荡：“十二年前，我与家人走散，被人牙子掳走，我依稀记得姐姐叫封芸。”

　　他顿了一瞬，“只是，我记忆模糊，分别了十二年，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

　　前面的苏陵川送来一声嗤笑：“大海捞针。”

　　这人话是这么说，傍晚却叫怀听递来了消息。

　　“封芸从前在城北的江府，早几年，从江府出来，和一个医士离开了，日子过得很好，孩子都养了两个。”

　　封凛有几分对苏陵川热心肠的惊奇，但还是激动的情绪更多，他按了按眼角，没让眼泪流下来。

　　他认真同怀听道谢：“谢谢。”

　　“封公子不去见见她吗？”

　　封凛摇摇头，他如今还未安定，恐怕连累家人。

　　贸然打扰，只会横生事端。

　　他知道姐姐过得好，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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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家商队继续南下，走走停停，历时两个月，即将抵达漠城，景色也逐渐荒芜。

　　队里有人感叹：“南境近年也真是太平不少，早几年，商队都是不敢通到漠城的，生怕遭了流寇或是敌军。”

　　“这么多年，也多亏了镇远侯和镇南王在南境作战。”

　　怀听将水囊递给封凛，他道谢后接过。

　　喝水时，封凛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在一旁撸起袖子同人一块卸货的苏陵川。

　　这人面容精致得很容易让人忽略他也是个长手长脚、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

　　瞧着他对自己横眉冷对的样子，封凛也别有恶意地揣测过，想这苏家大少爷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富家少爷，靠身家压人、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结果一路下来，赶路、吃席，封凛看着这苏陵川周旋人情、砍价杀价。

　　发现他对市场行情、资金进出渠道等各种事项，竟是样样不落。

　　“少爷就是嘴硬心软，对自己人很好。”怀听说。

　　封凛没有偷看被人抓包的紧张，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是啊。”

　　南境山野的夜色清亮，月明星稀。

　　封凛跟着商队值守的人一块，分了任务区域巡逻戒备。

　　正走着，一阵浓烈的血腥味飘来。

　　封凛警惕看去，只见一黑衣人扛着另个黑衣人蹒跚走来。

　　再定睛一看，那扛着人走的男子，竟是五年前从谢夕颜身边消失的贴身侍卫晋明。

　　“封凛！”他也还认得他，匆忙唤道。

　　“劳烦您帮帮我们！”

第16章

　　苏陵川听闻今日值夜有封凛的事，不免有些焦心。

　　没想到是派出去暗中保护他的怀听先一步回来。

　　他刚要问什么，客栈的门就被封凛推开了，身后还跟着两个男子。

　　一个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一个神智虽清醒，但也好不到哪去。

　　封凛同苏陵川对上视线，就听大少爷一声挖苦：“你还真是喜欢捡些阿猫阿狗回来。”

　　封凛也奇怪怎么每回救人积德的事情都让自己碰上了。

　　但他笑着，将话呛回去：“大哥有所不知，封凛上一个救回来的人是祖母。”

　　苏陵川被他噎了个半死，偏偏始作俑者还轻飘飘地走了。

　　他侧头问怀听：“痕迹清理干净没有，别让人发现什么尾巴。”

　　“回大少爷，小的已经全弄好了，没人会知道封公子救了个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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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城本就是商队的最后一站，封凛救回来的人，他便留守客栈，没跟着进城。

　　几日下来，那身受重伤的公子外伤被好生处理了，内伤服药调理，虽还未醒，但性命无虞。

　　随行的郎中啧啧称奇，受这么重的伤竟还能保住性命。

　　这话刚出，郎中就被晋明瞪了一下，缩头缩脑地出去了。

　　这时，晋明才有功夫和封凛叙旧：“封公子，你怎会在此，难不成是郡主在京城出了事？”

　　“并非如此，是我从侯府离开了。”

　　封凛表情未变，眼神却漠然。

　　他随意将视线落到床上仍昏睡着的人身上。

　　发现这人被擦去血污，露出轮廓分明而漂亮的五官，雌雄莫辨，重伤后的虚弱弱化了他身上的冷意。

　　封凛直觉此人身份不简单，但并未多问，只说：“商队很快就要回程，时机合适时，你带这位‘公子’走便是。”

　　晋明也再说什么，道了谢。

　　两日后，封凛最后一次来送药，不曾想那昏迷的人已经醒了。

　　门缝中，他能看见淡白烛光勾勒着屋中之人清冷的眉眼，她长发散落，眉目逼人得不似尘世物，故而也冷寂得犹如山巅雪。

　　可就如同封凛猜想的那样，那人，分明是个女人。

　　“殿下，此次事故横生，是属下护卫不利。”

　　“无妨，此次也知京城那边已有了动作，战事即将平息，有人坐不住了。”

　　这人依然有些气虚，声音却寒凉得犹如长冬深雪。

　　封凛愣住。

　　在这南境，能被称为殿下之人，也就只有那位被封为镇南王的六皇子了。

　　可此前，他从未听闻，六皇子是个女子！

　　他心头骤惊，在房前放下药，飞快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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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后。

　　苏家在一月前举家搬迁到京城。

　　京城有传，二公子俊美无俦，清风朗月，更是心纯良善之人。

　　封凛在房中，拿着这篇惊才绝艳，却是用来夸赞自己文章，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依奴婢看，这片文章真是句句属实。”小丫头将玉佩固定在封凛的腰带上，又看向镜中。

　　镜中男子如谪仙一般，脱尘出俗。

　　“若不是这篇文章，我也不至于今日被召入宫中。”

　　两月前，南境战乱平定，今日是镇南王率领南境军班师回朝之日，朝野共贺。

　　今夜太和殿隆重设宴，白日里也有场世家权贵子弟聚会，封凛被长宁公主特召入宫。

　　封凛只叹一切阴差阳错。

　　一月前，苏家迁京，封凛想走，结果苏老太太身体大不如前，不想他离开。

　　这两年走南闯北，最终还是兜兜转转绕回了京。

　　本想着深居简出，找到机会离开。

　　没想到上街时，他随手帮了个人，结果是位文学大家，一篇文章下来，让他进了避之不及的皇宫。

　　封凛坐上进宫的马车，盘算着到时找机会，聚会结束后借故溜走好了。

　　他不想遇见两年前搭救过的镇南王，更不想遇见谢夕颜。

　　昭和宫内，到场皆是家世显赫的贵人们。

　　封凛再游刃有余，在长宁公主青眼有加之下，也是筋疲力竭。

　　用完午膳后，他终于找到机会躲清闲。

　　从宫苑里的假山一拐，却迎面撞上个人。

　　来人着澜夜色华服，金线绣花纹样，又配黑色玉石珠点缀，气势逼人。

　　眉眼清冷而凌厉，能窥见经年累月所经霜刀雪剑，分明近在眼前，却犹如隔雾观山。

　　只是，如果不是长了张两年前搭救过的、六皇子的脸，将会更好。

　　封凛无处闪躲，只能躬身拱手问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