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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谁保家卫国,谁为人民做实事,谁就是值得称赞的好人。
这事做下,也算好事一桩。
想完,封凛又觉得自己待在谢夕颜身边十二年,把心思也过得太深。
累人得很。
……
又是半月,苏府正式设宴,庆贺乔迁之喜。
府上宾客不断,热闹红火。
苏陵川与封凛两人会面,他沉声问他:“开酒楼的感觉如何?”
这些日子苏陵川皆跟在苏老爷身后学着如何操持家中事业,比来时还要沉稳不少。
他愈发有大哥风范,封凛也当个寻常小辈,回道:“比管胭脂铺子辛苦了些,但慕白很能干,酒楼里的这些人也相当吃苦耐劳,我感觉很充实。”
苏陵川抽不出空去,但也知道家里这两个弟弟将酒楼操持得很好,在京城名声大作。
府门那边忽然喧闹了起来。
封凛看到了谢夕颜那张熟悉的脸。
她竟是不请自来。
第21章
苏老爷也没想到镇远侯府的郡主会不请自来。
纵使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千金,但到底身份尊贵,不得不迎。
“郡主大驾光临,苏某有失远迎,还请郡主莫怪。”
谢夕颜挑起一个客气而冷然的笑,稍一拱手,“哪里,苏老爷有礼了。”
侯府送来的贺礼抬进屋内,她又说:“苏老爷不会怪本郡主未有请帖,却不请自来吧?”

苏老爷只觉她语气暗含不悦,分明只是一年轻小辈,却甚有威压。
他伸手请谢夕颜进门:“岂敢岂敢,郡主请进。”
苏陵川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封凛脸色已有些发白。
他没问原因,只说:“累了就好好休息,不必站在门口。”
封凛感激地看他:“多谢大哥。”
他没作停留,转身便走。
谢夕颜本就一直留意着他,见他要走,眼神盯了过去。
第二次看他离开的背影,这感觉很稀奇。
苏陵川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挪了一步,将封凛的背影挡了个严实。
谢夕颜勾起一个稍显讥讽的弧度。
还真是有了群好家人。
……
封凛有意避开府内宴会,到酒窖拿酒。
刚爬上来回到仓库,就感觉外面的光线一暗。
他抬眼看去,看见了谢夕颜。
谢夕颜的步子放得极慢,一步步朝封凛逼近。
她眼神冰冷,极具压迫感,也极危险。
封凛紧了紧手中的酒,迎着谢夕颜的目光,他强迫自己平静的看着她。
“郡主在苏家府宅中乱晃,所谓何事?”
曾经在自己面前谨小慎微的暗卫不再,改头换面,如今满身矜贵,就是个如假包换的世家公子。
谢夕颜勾起唇想冷笑,声音却是咬牙切齿:“本郡主还不想守这规矩,倒是你,你真想给那镇南王做面首男宠不成?”
沈月昭在布局筹谋之余,还在为了想让苏家少爷当她‘男宠’造势一般。
不知是真有此意,还是为了防备赐婚。
但谢夕颜发现自己无法容忍这个人是封凛。
封凛离开她也不过两年,照沈月昭的说法,两人也不过几面之缘。
就这样短暂的时间,能让他放下和自己的一切过往,转而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吗?
他那么爱自己,怎么可能呢?
封凛也看着谢夕颜,只是两年未见,她的五官、气质,皆无太大变化,除了添了些阴郁。
却叫他觉得无比陌生。
许是对他的态度不同了罢。
但他不相信这是谢夕颜多在意的表现,只是从前的可控之物失控,她心有不甘。
封凛温和有礼地回道:“谢郡主,草民已不再是侯府的暗卫,草民的一切,都与您无关。”
他不再一口一个‘属下’,叫谢夕颜有种奇异的感觉。
好似早就该如此。
又好似事情的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掌控。
谢夕颜曾设想过无数次两人的重逢。
他只是个奴才,还如同菟丝花般在她身边待了十二年,不告而别、鼓吹自由,不过是闹脾气的一种。
她心中不安,却有他总会回来的把握。
抬步间,谢夕颜已站在封凛面前,没错过封凛此时眼中的惊颤。
她捏住他的手臂,寒声逼问。
“封凛,为何要不告而别?”
第22章
封凛垂眼,缄默不语。
恍然间,他又意识到,这两个问题好似真彰显了谢夕颜的在意。
她从来之要求下令,而非询问。
谢夕颜再如何游刃有余,心中压抑的那些暴戾情绪,叫她在这两年间,无时无刻想着要将他抓回来。
要是他再敢跑,她就打断他的腿,让他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自己身边。
此时,也恨不得将他直接从苏府掳去,伪造一个苏家二少爷的死亡,再将他牢牢锁在房内,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
只有她一个人。
谢夕颜咬着牙,深吸一口气。
当年得知他是自己要走,心中后悔是有的,但说不上多。
她始终觉得两人的关系仍是她扯在手中的风筝线,时有松紧。
如今重逢两面,却有了断裂的迹象。
见他不言语,谢夕颜扯出一个残酷的笑。
“攀上了苏家的关系,就觉得能飞上枝头了?你这般低贱,又哪里侍奉在六皇子身侧。”
她想叫他认清自己,用刺痛他的方式,让他知难而退。
让他意识到,他只能站在她的身边,只有她会垂怜他。
封凛眼神有些空。
“只要镇南王殿下喜欢,我愿意,你情我愿便足够了。”
他知道这话是假话,可想起沈月昭,他心里竟有种奇异的感觉。
谢夕颜没想到封凛在自己面前都敢出神,直接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她的语气极有力道,咬牙切齿着、一字一顿地逼问他:“两情相悦?”
封凛的下巴生疼,却不退不避,看着她,也一字一顿地回她:“是,就像你与郡马那样,举案齐眉、两情相悦。”
那彻夜燃放的花烛、两人在他面前的亲昵、谢夕颜展现出的别样柔情。
于那时的他而言,那种似万箭穿心的痛感,他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
可再痛,也比不过那日在雪地里,亲耳听到‘自取其辱’的滋味。
谢夕颜亲手将他的爱骨剥除,就那样看着他痛苦地匍匐在地,将他十二年的情感全然踩在脚下。
她将他当个玩意儿,当个宠物。
现在还仍把他当一只被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对她摇尾乞怜的狗!
那么多年,爱她是他唯一做过的任性妄为地事情,抛下身份、尊卑,追随自己的心意,却只是那句“何必自取其辱”。
封凛认清了心念相通是妄想,知心体己是幻觉,最后也体会到了屈辱和绝望。
而谢夕颜竟体会到一种死灰复燃的狂喜。
就如同一切仍有转圜的余地。
“你还在意我,你对我,仍有情,对吗!”
这种话,封凛觉得可笑,也叫他生出无力之下,只能决堤的情绪。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封凛发了狠似的想要推开她。
他手中的酒坛落地,瓷片碎裂,酒香四溢。
又似砸在两人心头,一时皆沉默。
谢夕颜定定地看着封凛。
不懂他,还是不懂爱。
谢夕颜不知道。
只是,她看着他眼中的冷然,顷刻间,心中那种想要杀人的暴戾不在,只觉心乱如麻。
又好似被无数丝线牵扯,迸发出一种极深的痛意来。
这痛感深邃,叫她手上对封凛的钳制也不由得放开了。
在这以往她看不上眼的小小暗卫面前,谢夕颜竟清楚地感觉到无措。
第23章
原来,谢夕颜只是想要封凛回到自己身边。
完整的,鲜活的,心甘情愿的。
她头回放下面具,也头回在人面前低声下气。
“我可以懂,封凛,我现在愿意去懂了。”
封凛却忽地笑了,后退两步,极缓地摇了摇头。
“我爱过你的,谢夕颜。”
“你分明也知道。”
“太迟了。”
为何她这时,才说愿意。
为何他离开后她才后悔。
封凛看着眼前的女人,目光无悲无喜。
原来高傲如谢夕颜,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咬着牙,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眼眶却红得能滴出血般。
离开两年,他将一切琢磨得透彻,却也难抵此时的情绪。
如果不是齐砚舟和谢夕颜成婚,他不会懂何为夫妻,何为一生一世一双人。
若不是他离开,谢夕颜亦不会懂自己对他是何种情感。
自幼时起,谢夕颜便在京城为质,为了在波云诡谲中生存,学会的也只有如何算计人心、权衡利弊,情爱之事她根本不屑费心。
爱是一种本能。
就像谢夕颜对他不自控的在乎,可这却也经不住长久的消磨。
于谢夕颜而言,争权夺利、浸润京城深谙权贵之道是消磨。
她瞧不上他的真心,更不需要他的真心。
于是对他而言,爱着谢夕颜,便是一种消磨。
好似一切皆注定,恍若无解的死局。
他不再爱她,他不再爱她。
本该至此告终,身居高位者却品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