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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竟是温衾眼中含恨，手里以法力化为剑刃刺入了他的胸膛。

这一刻，霍衍京竟不知道是被她刺伤更疼，还是眼睁睁看着她为了另一个男人伤自己更疼。

他恍惚地松了手，便看着温衾像一只小鸟一样，轻易地就飞离了他，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霍衍京痴痴地看着，眼底一片血红。

“既然你这么在乎他，是不是只要杀了他，你就会重新看见我？”

第27章

温衾大骇！

她想也不想便挡在了小黑的面前，双手摊开，死死地将他挡住。

“霍衍京！你休想伤他！”

霍衍京眼底却更阴冷了一些，他纯白的袍子下都隐约有着黑色的浓雾漫出。

温衾见了，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名传四海的苍梧神君。

他本该是风光霁月的一代神君，却被人的情绪给裹挟着，有了心魔。

“你有心魔了你知不知道？”

温衾嘴里干涩无比，说出这话来，也异常地难受。

“霍衍京，只要舍去心魔，你还是从前那个神君……”

“我不要当神君！”

霍衍京疯了般地嘶吼，周遭的一切顷刻间都碎得不成样子。

“疯子！”

小黑啐出一口血沫，反身将温衾挡在身下。

飞溅而来的碎片全都扎进他的背脊，他闷哼一声，用力地攥紧了温衾的衣袖，硬生生沁出五指的血印来。

“温判官。”

他像平日里喊她的那样，眼神平稳，仿佛一切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温衾一听他念自己名字，便也意识到了什么。

小黑曾说过，他能一眼就看出她心底在想些什么。

同理，她温衾也能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他想用死来换取她的生！

温衾魔怔般地摇头，反手攥紧了他温暖干燥的手心，现在已经湿润了，全是他的血，黏糊糊的，又潮湿又滚烫。

“小黑！小黑你不能这样……”

她只来得及说上半句话，眼前的一切就瞬间变为了白点。

当他们这一行的，和恶鬼打交道，总有一天要遇见真正的死亡。

——彻底消散于这个世上，连一点灵魂碎片都找不到的，真正的死亡。

为了让这死亡的代价变得值一点，阎罗王在每个黑白无常乃至判官的灵魂上都亲手施下了一个大阵。

如果真的遇见解决不了的恶鬼，宁愿自己点燃灵魂消亡，也不能让恶鬼为祸世间。

所以小黑他，是不是也点燃了自己？

温衾愣愣地站在虚无之中，眼前，身后是一片纯白。

看不到尽头。

她忽然间就崩溃了，往四周疯狂地呐喊着：“小黑！你在哪？出来见我啊！我知道你在这，出来见我最后一面……”

她哭喊着，声音嘶哑，却无法控制地往下滑倒。

就在落地的那瞬间，一双温暖干燥的手稳稳地接住了她。

“温判官，从今以后要学着自己站稳了，以后可就没我搀你了。”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衾瞬间就红了眼，不管不顾地转过身去，扑进了小黑的怀里。

小黑浑身一僵，无奈地举起手，却不敢往下落。

“温判官……”

“叫我温衾。”

温衾头也没抬，只闷声说道。

小黑轻笑一声，手终于缓缓落在她的背上。

“好，温衾。”

温衾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她这才抬起头来，往后退了一步，却惊讶地发现。

小黑此刻居然像是个凡人的模样。

原先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有了红润的血色，一年四季全部黑衣的身上也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棉麻衣，身上看不出任何伤口，甚至眉眼都带着笑意。

温衾却瞬间僵在了原地。

“小黑，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第28章

小黑一愣，颇有些无可奈何地笑道：“果真，还是瞒不住你啊。”

他晶莹透亮的眸子里全都浮现着温衾的身影，誓要最后一次将她完完全全地看进心底，永远刻在记忆里。

温衾鼻子猛地一酸，胸膛里的悲伤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几近将她淹没。

“小黑，我不许你死！”

她猛地往前迈了一步，手抚上小黑身体的那瞬，却直接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她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心凉了个彻底。

“小黑。”

“你想知道我生前叫什么名字吗？”

小黑突然扬起了灿烂的笑容，纯洁毫无杂质的笑容。

温衾恍惚地点了点头。

便看见眼前的男人一点一点地消散了，消散之前，他轻不可闻地说出了两个字。

然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温衾周遭的一切也随着小黑的逝去，而慢慢地消散。

坚实的土地重又出现在她脚下，她不知不觉早已满含热泪，才发现这里是离地府最近的山。

温衾当机立断往山下跑，边跑嗓子里边冒出血腥味来。

她的脑子里还一页页地闪过小黑的脸，每当她犹豫了，徘徊了，只要转身就能看见他无奈地注视着自己的表情。

无论她想做什么，哪怕是违背地府的律法和凡人在一起，小黑也从未说过什么，甚至还帮她着一起欺骗地府，欺骗阎王。

这样好的人，为什么最后要因为她而死？

温衾的泪洒在空中，连着她的绝望一起，渗进土壤之中。

忽地，身后的天空里传出霍衍京决绝的声音：“衾衾，别跑了！你若就此打住，我就让你见他最后一面，如果你还要继续跑，那我就将他的尸体碎尸万段！”

温衾胸膛里的血液因这句话而翻涌不止，她眼底也血红一片。

但她知道，霍衍京在撒谎。

小黑的尸体早就被他自己炸毁了，不可能还留下一丝一毫的。

如今地府全部阎王都在场，只要她能赶到他们身前，她就能为小黑伸冤！

霍衍京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他内心无比的焦躁，还夹杂了些许的愤怒。

难道他苍梧神君还比不上地府一个区区的黑无常？

愤怒使他的理智一点点地被烧尽，尤其他也因为小黑的自爆而受了重伤，更加滋生了他身上的戾气。

“温衾！别跑了！”

霍衍京第一次叫了她的全名，还带上了浓厚的威胁之气。

“你再跑，我就把这座山给毁了！到时候，这座山里的生人一个都逃不了！”

温衾听见了，可她还要跑，一口气跑进地府去。

要杀他就杀好了，大不了她事后以死谢罪，但霍衍京堕魔的消息她势必要传出去！

终于，温衾跑到地府门口，她愣愣地看着霍衍京冷着脸站在自己身前，一颗心无止境地往下沉去。

霍衍京往前迈了一步。

温衾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霍衍京顿时僵在了原地，然后缓慢地朝她伸出手，一张脸是笃定的神色。

“衾衾，现在一切能威胁到我们之间的人都死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你，不开心吗？”

第29章

温衾荒唐一笑，笑容里有着再明显不过的绝望。

“开心？霍衍京，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现在已经完全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恨你知道吗？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恨你了！”

她望着霍衍京，眼泪不断地流下。

“你杀了小黑！你杀了他！”

霍衍京却不耐地皱起了眉，眼底黑雾笼罩，然后又散去。

“那又怎样？他不过就是一个黑无常，一个鬼而已，你至于这么在乎他的生死么？”

温衾仓惶地闭上了眼，心中悲凉。

“我和你无话可说了。”

她只能这般说，说完后，她便往地上一坐，眼睛闭合，嘴中念念有词，划出阵法来时，她的额上甚至都出现了浓厚的汗珠。

霍衍京惊心她选择了和小黑一样的战术，仔细看了之后，才发现不过雕虫小技，猜到她估计也穷驴技穷了，只能做做样子吓吓他。

他猛地松了口气，眼底黑气越盛：“衾衾，今天你不可能越过我离开。”

温衾也冷着脸回道：“我本也没有想过能在你的手下逃进地府。”

霍衍京一怔：“那你这是……”

温衾勾了勾嘴角，却也是一副冷嘲的模样。

“你看不见吗？我也在燃烧生命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霍衍京猛地惊呆了：“燃烧生命？”

可这阵法明明和小黑使用的不一样，怎么会有同样的效果呢？

霍衍京只能兀自安慰自己。

说不定只是温衾在无中生有，故作玄虚。

可当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