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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张粉雕玉琢的脸笑得明媚友好，我却总觉得她对我有种微妙敌意。

果然，她拽过身后的陆昀清，目光暧昧地在我们之间打转：「老情人见面分外想念，你们好好叙旧哦，我就不打扰啦。」

我内心感觉无比尴尬，面上强作镇定：「Hi，好久不见。」

陆昀清的眼神充满炙热的渴望，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你瘦了，顾姝白，这一年来你过得不好吗？」

「我过得挺好的。」我说。

他快速接话：「我过得不好。」

能看出来他状态不好。

过去有我保驾护航，他只需要专心搞创作，因而保留了象牙塔里意气飞扬的帅气，笑声朗朗，很有感染力。

一年不见，他仿佛老了三四岁，面容刚毅沧桑，倒是初具大叔的魅力。

我开了个玩笑：「怎么？又失忆了？」

陆昀清的目光变得沉重：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一年了，我四处找你，可你游踪不定，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这次我不会再放手。」

我下意识后退，避开他朝我伸出的手。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陆昀清，别再纠结了。」

陆昀清的态度很强硬：「跟我走，我这是为你好，难道你要一直留在费家吗？」

他靠近我，压低声音继续道：「郑欣瑶容不下你，她不想看到你呆在她未婚夫家，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也觉得长久住在费家很奇怪，可是费润珩不同意我离开。

难道陆昀清是我离开的契机？

不，我不想逃离狼穴又入虎口。

「别犹豫了，顾姝白，今天就跟我走。郑欣瑶面若桃花心似刀，手段非常狠，如果你得罪了她，她必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十五章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郑欣瑶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从我身后一步步靠近，笑靥如花，瞳孔漆黑，明明是白天，我却莫名打了个寒噤。

「顾小姐，你知道费润珩的生日在几号吗？」她的话题跳跃得很快。

我诚实地说不知道。

沈嫣嫣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看来顾小姐并不熟悉费润珩嘛，佣人中有爱嚼舌根的，跟我说你是他养在别墅里的情人，我相信以顾小姐的人品肯定不会做这种事的，对吧？」

这话像一记耳光打在我脸上，陆昀清抢在我前面争辩道：「别胡说八道，顾姝白不是那种人。」

郑欣瑶笑吟吟地斜他一眼：「陆大导演，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这是你对待甲方的态度吗？」

陆昀清的气焰弱下来，他攥紧我的手，目光如炬地看着郑欣瑶：「我可以以人格担保，顾姝白不会插足你和费润珩的关系。」

我旁观这场闹剧，只觉得可笑：「你俩在这说啥呢？三言两语就决定我的去处了？郑小姐，你没有资格判定我有罪。」

郑欣瑶昂起头，目光如电地上下打量我，像是第一次正眼看我。

「我当然有资格，我是费润珩的未婚妻，我跟他还未结婚的时候，一个离异女人公然住在他家里，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我很烦躁，感觉脸颊热辣辣的，夹在费润珩和郑欣瑶之间左右不是人。

费润珩用合同逼我留下，郑欣瑶用荡妇羞辱逼我离开。

「我当然很想走，只要费先生在版权合同上签字，我立刻就走。」我认真地对郑欣瑶说：「你能帮我吗？」

郑欣瑶自信地笑了笑：「当然，你先去收拾行李，等费润珩出差回来后，我会让他立刻签字，你拿着合同立刻走人。」

我又教费笙笙做了更多菜式，她预感到我即将离开，切菜时泪水坠落在刀背上。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轻抚她的背景安慰道：「全世界的水都会重逢，北冰洋与尼罗河会在诗云中交融。」

费笙笙擦干眼泪：「那我去哪里能找到你？」

我笑道：「我还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但每到一个地方，我会给你寄明信片的。」

她很柔弱，很美好，但我没有资格做她的救命稻草，能拯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今天是费润珩的生日，他晚上7点的飞机到达机场。

郑欣瑶准备在费宅办派对，给他一个惊喜。

她邀请了他们共同的朋友，都是非富即贵的名流，放在一年前我会努力「八面玲珑」，混在其中不停攀关系。

现在我只感觉无聊，融不进去的圈子没有必要硬融，否则背后不知道被人怎么编排诋毁。

所以当郑欣瑶提出让我去花园里呆着时，我一口答应。

郑欣瑶惊奇地笑了笑：「想不到顾小姐很有自知之明，也对，我们只会给你带来降维打击，看你就像在看猴子耍戏。」

「难听的话就没必要说了吧。」我礼貌地叮嘱她：「请记住你的诺言，让费先生今晚在合同上签字，他签完之后我一秒都不耽搁，立刻提行李走人。」

「知道了。」郑欣瑶没等我说完，转身翩然离去，高定长裙被草丛间错落的珍珠灯映出华光。

费家别墅的落地窗内衣香鬓影交织，人们谈笑风生，觥筹交错，活生生演绎了何为纸醉金迷。

我独自坐在池塘边，夜深露重，寒气自水波一层层漫上来，几乎冻僵四肢。

下一步该怎么走？

去S城和那位女导演合作吗？她比我更名不见经传，经费不足，估计需要我自掏腰包补贴剧组。

抑或是，接受费润珩的每个月100万，利用他提供的平台和资源做「大导演」？

正思索时，身后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费润珩清朗的声线里透着焦躁：「顾姝白，你为什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第十六章

我搓了搓冻僵的脸，努力挤出笑容：「这里凉快，方便我保持头脑清醒，好好思考人生。」

费润珩沉默地凝视我，走出两步，脱下大衣作势要给我披上。

我后退拒绝：「我真的不冷，而且他们在看着呢。」

说话间我望向那面纸醉金迷的落地窗：「你的朋友在那里等你，还有你的未婚妻......」

费润珩眉宇郁结：「她还不是，我们还没有正式订下婚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拿出《麦栩克》的版权合同。

「可以现在签字吗？郑欣瑶对我承诺，看在她的面子上，你今晚会签的。」

费润珩接过合同和钢笔，墨黑的眼眸凝在空白处，良久不动。

我等了又等，忍不住轻声问：「您在想什么？」

近在咫尺，他说：「我在想你。」

我的心脏再次怦怦跳动，总是这样，他总会说出模棱两可的话，在暧昧和无情之间游离。

这一次他不加掩饰，认真凝望我眼睛，继续说下去。

「我母亲去世得很早，我想她，有时候我像想她一样想你，想起世上所有温柔的事，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我想了想，分析道：「或许我身上某些特质和你母亲相似，所以你、以及笙笙，都想留住我？」

费润珩扬起手上的合同：「我签了这个，你今晚就会离开，是不是？」

我不想在背后嚼郑欣瑶的舌根，只能隐晦地说：「我的存在，会影响你未来的家庭的和睦。」

费润珩一秒都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和郑欣瑶的婚约取消。」

我震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费润珩说：「我知道，我不用大晚上在室外冷冻大脑就能保持清醒，关于你和我，我想了很久，其实这次去M国并不是因为出差，是为了......远离你，我才能看清我自己的内心。」

他的凤眸晦暗无光，就像深渊在凝视我，我很想逃开，可是双脚像被无形的藤蔓缠住。

「费先生，一年前我还是你最瞧不起的那种人，油嘴滑舌，世故圆滑。

而且你见过我最狼狈的样子，大年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