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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到嶓冢山前，墨羽理了理身上衣服。

“见过忘川河主。”

鬼帝座下鬼差为墨羽开了门，墨羽长驱直入，直往内殿去。

大殿中央，身穿白衣的男子闭目端坐帝位。

此乃西方鬼帝本尊，赵文和。

墨羽双手交叠于身前行了个礼：“墨羽见过赵大人！”

赵鬼帝睁开双眼。

“不必多礼，你能前来，可是交代的事情都办成了？”

墨羽颔首：“墨羽已追回鬼魂小桃，并将其赶往忘川河重新封印。”

“如此甚好，你便回到忘川河继续看守吧。”

墨羽领了命，迟疑了一下，接着开口。

“......大人，属下还有一事请求。”

“但说无妨。”

“此次与墨羽一同下凡寻找的，还有厉鬼君如玉。”

“此次立了功，又历经数万年的磨砺，墨羽觉得，君如玉已经改过自新，若是可以的话，可否请大人恩准她转世投胎？”

“此事休提。”

墨羽愕然，虽然知道困难，但也没想到鬼帝会一口回绝。

似乎察觉到他的疑惑，鬼帝继续开口。

“君如玉死后执念未消，残忍杀害千人，属罪大恶极，这些功勋不足以她相抵，此事作罢。”

千人！

墨羽有些震惊。

虽然知道都是因为生前或死后犯了错才会来到忘川河，但没想到看上去娇弱的君如玉居然会杀了这么多人。

无奈，墨羽低头一拜。

“那，属下便告退了。”

他出门，没走几步，面前突然闪现出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之前来忘川河胡言乱语的修罗女子？

墨羽几乎立刻握紧了手上的长枪。

“这是在鬼帝大人休憩之地，我不想和你争斗，让开！”

晏清离发现怀中的镜子没有丝毫反应。

那就说明墨羽此刻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

她神色悲戚。

“我不想跟你动手，这次来，只是希望你能跟我去一个地方。”

墨羽正要拒绝，却听晏清离再次开口。

“你放心，这次之后，我绝对不会再纠缠你，只此一次。”

墨羽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晏清离带她来到奈何桥比边。

从孟婆那里讨来一晚孟婆汤。

“墨羽，你现在这样，只是因为你忘记了我们的过去罢了，等你记起来就好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墨羽眼中满是戒备，

“你上次可是想破开忘川河的结界呢！”

晏清离信誓旦旦道：“那只是个意外，我......只是太想见你了而已。”

这种理由墨羽并不愿意接受，扭头就要走。

“墨羽，我可以保证，等你恢复记忆，你一定会重新爱上我，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况且，这只是一碗孟婆汤而已。”

听到晏清离的话，墨羽冷笑。

简直荒谬，他会爱上这样的女人？

没有犹豫，墨羽转身，一把接过晏清离手上的孟婆汤，仰头喝了下去，没有一丝犹豫。

他就要告诉这个人，她的想法会有多么可笑！

晏清离一脸期待。

她没有别的想法，墨羽那么爱自己，怎么会舍得离自己而去呢？

她坚信，只要墨羽恢复记忆，他们一定会和好如初，一定的。

一碗孟婆汤下肚，墨羽的思绪立刻翻飞起来，头痛欲裂。

晏清离见他痛苦地抱住了头，连忙上前想要安抚。

可突然，墨羽抬起头，手中长枪一闪，晏清离胸前立刻血花四溅。

她一脸惊愕地倒在地上，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液。

墨羽双目猩红，一步步走向她，眼神狠厉，仿若杀神。

“如你所愿，我都想起来了。”

墨羽冷笑。

“然后呢？你千辛万苦让我恢复记忆，是想要我给墨风换命吗？”

22

晏清离赶忙解释。

“不，不是的！我都知道了，那些事不是你做的，是我不对！”

“当初是我没有看清墨风的真面目，我只是希望你回来而已......”

墨羽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收起长枪转身离开。

忘川河还需要他去镇守，没时间浪费。

刚离开奈何桥，就见到父皇和母后神情急切往这边来。

见到墨羽，父王一脸欣喜。

“墨羽！太好了！你果然在这里，快点跟我回去。”

他上来就要拉墨羽的手。

墨羽冷着脸，一把将他的手打开。

“何事？”

族母急得要泪眼婆娑。

“墨羽，小风，小风他被鬼帝惩罚九九八十一道噬魂鞭，现在几近魂飞魄散，你赶紧回去跟他换命！”

“只要你承受了那些，他就能活命。”

“哦？”墨羽挑了挑眉，眼中满是冷漠。

“那与我何干？”

“他是你弟弟啊！如果不是你当初把他丢在三川途外，让他受了阴气，他何至于那么虚弱！”

又是这套说辞！

墨羽眼神更冷。

“那你可知道墨风是为什么承受这九九八十一噬魂鞭？”

“不管是为什么，你都要救他！”

墨羽嗤笑。

“不好意思，我不能救他，我已经饮下忘川水，从那时开始，这世上我便没有了家人。”

“更何况，因为墨风，我已经丢过一次命。”

族母表情诧异，一时间甚至都忘记了哭泣。

“你......你说什么......”

“因为你的好儿子墨风，去忘川河想破除忘川河的结界封印，这样，万鬼都会逃到人界，到时天下大乱，他想借鬼帝的手置我于死地。”

“这就是你们养出来的好儿子。”

“哦对了，他还亲手杀死了你们的好孙子墨司意。”

两人的表情都愣住，转头向晏清离求证：“阿离，这，这是真的吗？”

晏清离神色复杂，闭眼痛苦地点了点头，“是的，鞭刑也是赵鬼帝亲自下的命令。”

不等二人震惊，晏清离接下来的话更像是在一片平静的湖中投进一颗石子。

“还有，墨风当年的事情并非墨羽所为，而是他为了争夺父母的宠爱，有意陷害。”

墨羽有些诧异。

他居然会知道这件事情。

以前他从未辩解，以为清者自清，后来长大了，又觉得没有必要。

这样靠自证乞求而来的亲情和爱情，不要也罢。

“我无意针对墨风，但他有今天，都是他自找的。”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来找我了。”

墨羽越过他们，飘然离去。

带上等候在外面的九凤，墨羽淡声道：“走吧。”

“......墨羽哥哥，你不想留下来吗？”

在九凤的印象里，墨羽那么爱晏清离，怎么会选择离开。

尽管她曾经深深的伤害过他。

“留下来做什么？”墨羽的声音冷得让九凤觉得害怕。

“留下来等着他们将我剔骨啖肉吗？”

“墨羽哥哥......”九凤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因为比起之前的墨羽，现在的墨羽才像是一个真正的鬼神，无悲无喜，无爱无恨。

既没有失忆前的优柔寡断，又没有失忆后的天真无邪，是那种历经磨难后淡然一切的绝情。

九凤没有再问，跟在墨羽身后，回到了忘川河。

一连几天，墨羽既不参加夜晚的鬼怪狂欢，也不出门。

连小桃做的饭菜都不吃了。

他白日里就坐在忘川河畔，看着奔腾的河水发呆。

一连数日后，异变突生。

忘川河上空，点点星光亮起，接着汇聚成一道光头人影。

“墨羽，可是心有迷茫？”

地藏王菩萨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悲天悯人。

墨羽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救苦救难的地藏王菩萨，不是也依旧无法免俗？依旧无法承受万万年之孤寂？”

地藏王轻笑，赤脚走到墨羽身边盘腿坐下。

看着脚下奔腾的河流，地藏王喃喃道：“你看到这奔腾的河水了吗？”

“这都是以亿万计的冤魂，地府不空，誓不成佛，这是我的誓言，可仅凭我一人之力，终究有所不足。”

“我之所以投胎，也只是为了在轮回中感悟，再添一丝佛法罢了。

墨羽慢慢品了一口桌上的茶，没有言语。

23

一鬼一佛，枯坐了数日，地藏王菩萨的身影越来越虚幻。

七日后，地藏王起身。

“时间到了。”

地藏王转身，看着无悲无喜的墨羽，轻叹一声。

“委屈你了。”

墨羽只当没听见。

到了晚上，墨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突然一阵阴气波动，察觉到异样，墨羽几乎下意识反手一劈。

“唔！”

一声闷哼。

墨羽睁眼一看。

“是你？”只见君如玉正靠在门上，脸色苍白。

墨羽坐起身，目带寒光。

“你来这里做什么？”

君如玉有些委屈，她只是数日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