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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陈新顺势示意宋知初收下那张银行卡，“收下吧，吃饭重要。”

　　等服务员离开，宋知初也收下了卡，陈新继续开口，“阿姨之前听你妈妈说过你和那位男生的事情。”

　　宋知初脊背一僵，好不容易卸下的防备又尽数拾起。

　　“你妈妈说你分手后状态很差，阿姨一直想找机会安慰你，但顾陈没把你带回家吃饭，你的工作也忙，我们一直没找到机会，才拖到了现在。”

　　宋知初屏息，等着陈新的下一句。

　　“你是一个善良体贴的孩子，只是少一点锋芒和戒备心。这不完全是坏事，遇到好的人，你能收获可以交心的朋友，但如果遇到不好的人，这一点会让你吃亏。但也不用太担心，你现在还很年轻，随着你的阅历增加，接触过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你自然能学会怎么分辨是非对错，学会怎么保护自己，懂得怎么更好更适当地帮助别人。”

　　心底从未有人涉足的地方突然照进一道光，宋知初看着陈新，有点想哭。

　　“阿姨不怪你一时优柔寡断，因为人不可能不犯错，我一路走来，也做过一些事后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你不知道，很早以前，因为误会我偏心末末，顾陈整整一年没有叫我妈tຊ妈。但现在，他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愿意找我们倾诉。”

　　“所以初初，不要过分苛责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无论好坏，都是你的收获，我们要做的是修正以前的错误，不要让自己重蹈覆辙。”

　　“顾陈很在乎你，阿姨也知道你很在乎他。这场婚姻虽然看起来仓促，但并不是胡闹。”

　　宋知初吸吸鼻子，“阿姨放心，我今晚回去就跟顾陈说清楚，劝他不要解约。”

　　陈新递给她一张纸巾，笑，“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件事。”

　　“他做什么选择是他的事情，我们不会插手。现在解约未必是错的，不解约也未必是对的。”

　　宋知初一下没绕过来。

　　“高仁宇做人忘本，处理不好家庭关系和亲密关系，也没有足够的手段维护好名声，这样的人难以让人建立信赖，长远来看，他是一个隐患。”陈新说，“但就目前的情况，这只是他的小瑕疵。如果顾陈坚持解约，解约成功后公司的处境会困难些，他也会更辛苦些，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出路。”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和错，只看他更在乎什么，更能忍受什么。”陈新见宋知初听得云里雾里，体贴举例，“就好像，高考前顾陈去找小周同学打架，你觉得他做错了吗？”

　　宋知初不语。

　　“顾陈是我儿子，我知道就算再来一百次，他还是会打。”陈新笑看宋知初，“然后你们决裂，分开，最后重逢。”

　　听到重逢字眼，宋知初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他在乎你，你在乎有他的未来，你们都没有做错，但都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陈新笑问，“对不对？”

　　宋知初抹一把泪，点头。

　　“几年不见，有发现顾陈变成熟了吗？”陈新往杯里倒酒。

　　宋知初很诚实地摇头。

　　陈新了然一笑，“阿姨觉得也是。什么也不考虑，傻乎乎就把你带回自己的小家，以为这样就能过一辈子。”

　　宋知初破涕为笑，“他就是什么都不懂。”

　　“但阿姨一直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会走到最后，但不会走到最后一步。”

　　陈新举杯。

　　“真心可贵，阿姨和叔叔衷心希望你们从今往后能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44 “我想听八卦。”

　　宋知初下了班赶到老宅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老人家睡得早，外婆睡下之后，大家也都自觉安静下来，各回各房。

　　念春惠和宋百成候在大门口聊天，一见宋知初下车，赶忙走上前来帮忙拉行李箱。

　　许久不见爸妈，宋知初先给两人一个大大的拥抱，硬生生把这对含蓄了半辈子的老夫妻抱懵在原地。

　　“这是……怎么了？”念春惠第一时间是担心，小心翼翼拍拍她的背，“顾陈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宋百成反而很快接受宋知初的亲昵，呲着大牙笑个不停，“担心啥，咱们初初这是恋爱了。”

　　宋知初笑嘻嘻把行李箱交给知己宋百成，搂住念春惠脖子亲昵蹭了蹭，“我就是想你们了。”

　　念春惠还在揪顾陈的事，“顾陈要加班？”

　　“妈。”宋知初无奈提醒，“明天是中秋节，又不是外婆生日，他们家也要团圆。”

　　“就是。”宋百成帮腔。

　　“他爸妈今年回家过节？”念春惠问。

　　宋知初点头，拉着念春惠进门，“他们今年抽空回来陪顾陈和顾本末过节。”

　　“也好，他们兄妹俩也很久没过个像样的中秋节了。”念春惠叹一口气，开始边走边念叨，“往后要是你陈新阿姨他们没空回家，你把末末也一起喊来家里过中秋，中秋节就是要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才好。虽然你和顾陈现在成了家，但也别把末末撇下了，也别觉得现在长大了就不好意思，就当还是小时候……”

　　“要是以后你和顾陈有了小孩，也别冷落了末末，你们仨一起长大，别走着走着就走散了。末末这孩子很有自己的追求，容易孤单，你要多陪陪她。”

　　宋知初一一记下，点头。

　　“你们最近常联系不？”

　　“我和她关系好着呢，放心吧。”

　　念春惠想替人做媒的热心又冒了出来，“你和顾陈现在都有了着落，末末呢？处对象了吗？”

　　“哎呀，你就别操心她了。”宋知初推念春惠回房间，自己提行李箱上楼，“就操心我一个还不够吗？”

　　“你们都是我孩子，我当然操心。”念春惠说。

　　“能配得上她的男人目前还没出现，你放心。”宋知初拍拍念春惠肩膀，劝她回房间休息。

　　“没出现我才担心。”念春惠拉住她，“能有一个人陪着共同进步，总好过一个人孤零零去闯。末末喜欢什么样的？我跟你爸去打听。”

　　宋知初笑，“对她来说，一个人孤零零去闯，也好过有人一直拖后腿。能和她共同进步的人，难找。”

　　宋百成这时候已经把行李箱搬上楼又下来，适时奚落念春惠一句，“末末有本事有追求，未来要当科学家，你别老拿爱情亵渎人家的伟大梦想。老顾和陈新都不急，你急什么。”

　　念春惠抬手就打他肩膀，“一天到晚尽说风凉话。科学家就不用生活不用吃喝拉撒？科学家就不能有家人？就应该孤单一辈子为社会做贡献？”

　　念春惠每一巴掌下去都不留余力，宋百成走位灵活，但左躲右闪后该挨的巴掌还是一个不落，于是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马上灰溜溜躲进房间。

　　宋知初趁有人转移了后方物资又吸引了火力，丢下一句“共同进步的人得末末自己找”之后也逃了。

　　回到房间，宋知初先收拾了一下床铺，然后去洗澡，洗过澡出来，却发现床上自动长出来一只粉色的长耳兔娃娃。

　　念佳晴听见宋知初打开浴室门的声音，从床边冒出一颗圆圆的脑袋，“知初姐姐。”

　　宋知初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亲了亲，“超过九点了哦，怎么还不睡觉？”

　　念佳晴揉揉眼睛，“妈妈要加班，不能给我讲故事。”

　　宋知初拿起手机看了看消息，二嫂前不久刚给她发了消息，说晴晴爸爸今晚塞车赶不回来，自己要临时加班，不能给晴晴讲睡前故事，问她方不方便给她讲讲故事。

　　宋知初刚要回复方便，顾陈的语音请求就打了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接通，对面又挂了。

　　“不小心按错了。”顾陈很快解释，“你到家了吗？”

　　宋知初没回他，眼睛不由自主往窗外瞟。

　　从房间窗户可以直接看到大门，她看到大门外停着一辆车和一个人。

　　—

　　顾陈边等边做打算。等宋知初回复，他再问需不需要他去老宅，如果她说不用，他就开车回家，如果她让他明天再来，他就去招待所凑合一晚，或者在车里眯一晚再上门，如果她不回消息，他就……

　　门开了。

　　—

　　来不及换衣服，宋知初披了一件挡风的外套匆匆忙忙下楼，打开门看到人，剧烈跳动的心才随着脚步慢下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分开过节吗？”宋知初边喘气边问，“叔叔阿姨不回家？”

　　“他们明天中午的飞机。”顾陈说，“我和顾本末中午再去接机。”

　　听到原定计划没有变数，宋知初由担心变为不解，“从这里去机场要很久，我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吗，你今晚回家布置，明天到医院接末末一起去机场——”

　　“可是我想你了。”

　　夜色浓重，顾陈弯起眼睛，比天上的月亮更皎洁，“能不能收留我一晚上？”

　　—

　　两副单调的脚步声在狭窄楼梯上一前一后回响，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住。

　　走到门口，宋知初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念佳晴，于是轻声叮嘱顾陈，“你先别动，我进去看看她睡没睡。”

　　顾陈还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