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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春没回来吗？”

他在温婉春卧室寻找。

可她房间除了成堆的乐谱和洗的发白的旗袍，再无其他。

心口像堵了块大石头，他摩挲着旗袍，喃喃自语。

“日子好起来后，还没给菀春买过一件新衣裳......”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自嘲般摇摇头：“不对不对，买过，买过一件呢子大衣。”

“但是让她脱下来给芷兰穿了......”

愧疚感像一股涌上心头的洪流，叫他难以控制，难以摆脱。

他跑出了院子，吵醒了已经入睡的李婶。

“婶子你平时跟菀春关系最好，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李婶揉揉眼，看清来人后瞬间挂了脸。

“你不是打算跟那个什么芷兰过日子吗，还管菀春去哪儿？”

宋昱盛顾不得李婶的阴阳怪气：“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对不对？”

“告诉我吧李婶，求你了。”

“我真不知道，她又没跟我说，你不是他男人吗，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看着眼前几近癫狂的男人，李婶吓得关紧了门，不过关门前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你们晚上动静小点，闹腾到后半夜，也不嫌臊得慌？”

宋昱盛如遭雷击。

李婶听得见，那菀春肯定也听得见。

那每个他与张芷兰欢爱的夜晚，菀春是怎么过来的？

第11章

宋昱盛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浑浑噩噩到了乐团，发现百生正坐在菀春的位置上排练。

怒火无处发泄，他抓起百生质问：“你凭什么坐她的位置上？”

百生挣脱开，轻轻拨着弦：“师父把她工作让给我了。”

“让？”

“师父交了辞职信，还顺带给我写了推荐信。”

“辞职？不经过我的同意她能辞职？你跟我说她去哪了？”宋昱盛赤红着双眼，怒不可遏地吼道。

最敬重的师父都被他气走了，百生也不再给他面子。

“宋团长，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的工作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平时是看在温师父的面子上忍让你，但不代表我们就真的怕你。”

宋昱盛只想知道温婉春去哪了，他用力攥着百生的衣领，

“你告诉我她去哪了！要不然我就毁了这里！”

百生也不想忍他，大声吼道：“师傅她去守灯塔了！守一辈子灯塔，再也不回来了了！她彻底离开你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心脏像突然被一只大手攫住，宋昱盛疯狂摇头。

“菀春喜欢了我那么多年，她怎么会舍得离开......就算她去了洪池，她也会很快回来，对，她会回来的。”

他期待地看着百生，希望从他的眼神中得到肯定回答。

可惜，没有。

百生已经平静下来，冷冷谈谈告诉他：“师傅说，她再也不会回来。”

“她要离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百生气笑：“怎么告诉你？在你跟张女士卿卿我我的时候，还是在扬琴上香汗淋漓的时候？”

“真告诉你又如何， 你已经不信她了，管她去哪儿！”

宋昱盛跌坐在地上。

首席师傅开嗓一吼：“今天只排瓜洲渡！”

霎时间百乐齐鸣。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在大厅一遍又一遍上演。

百生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古有负心汉李甲，今有你花心男宋昱盛。”

“我不是，我不是负心汉......”

宋昱盛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光裕剧场。

从前他就是这里，听菀春弹红楼潇湘夜雨。

他倚在栏杆上傻笑，幻想菀春抱着琵琶从台上下来，再羞怯地扑进他怀里。

“宋团长，您来结账啦？”

思绪被人声打断，老板从身后拍了拍他肩膀。

“旧戏台子拆完了，新戏台也按照要求开工了，这账还得请宋团长先结一部分。”

宋昱盛脸色一僵，对，他还拆了她最喜欢的戏台，他记得，她当时还求他来着。

宋昱盛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舞台，后悔的很。

老板等的有些着急：“宋团长您别不说话，要是没钱，拿别的抵也行，听说菀春走的时候没带她的琵琶，那个象牙琵琶现在还在你们乐团？”

琵琶......也断了。

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那是养父的琵琶，养父就是背着它，在游船唱曲儿养活了他。

那也是菀春的琵琶，菀春就是靠着它，养大了如意和这个家。

他怎么就被张芷兰迷了心窍，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

“谁说他没钱的，他可是交通局话事人的儿子，随便拿点零花钱不就把你打发了。”

张芷兰自如地挽起宋昱盛的胳膊：“昱盛，赶紧结账，等会儿咱们一起去逛商场，我看上一个金镯子，可好看了！”

宋昱盛脸色沉了下来。他不动声色拂去张芷兰的手，随即取下手腕上的金表：“我真没钱，你先把这个表拿去卖了，别差人工钱。”

张芷兰当场变了脸色：“你真没钱？”

宋昱盛轻笑，眼底却漫上一层悲凉：“攒的工资这几天都花完了，给你买衣服，买首饰，下馆子......”

张芷兰卸下伪装，语气不善：“买点衣服首饰就花完了，你挣这点儿钱够谁花？”

宋昱盛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

第12章

怎么不够花了，他以前每次上缴工资，菀春都说够了够了，让他留着自己花。

她总是想尽办法省钱，折价的菜或是过季的衣服。

那些穷的揭不开锅的日子，他和菀春就抱在一起哭，哭完再擦干眼泪，笑着哄如意。

他当时就曾许诺，等有钱了，一定要把菀春风风光光娶进门。

可惜，他忘了初心。

张芷兰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笑着贴上了宋昱盛。

“陪我逛商场去呗，你爹不是有钱吗，你找你爹要点不就行了。”

宋昱盛无动于衷，张芷兰气得甩了袖子离开。

“你去哪儿？”

“你不给我金镯子，我找别的男人跳舞去！”

要是从前，宋昱盛听到这话一定会紧紧抱住她，叫她不许去。

可现在，宋昱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年少时对芷兰心动，芷兰离开后，他又爱上了温柔坚韧，默默陪伴他的菀春。

当芷兰死而复生，以一个留洋归来的美艳钢琴家出现时，他又被勾起性趣，无法自拔。

可被菀春的离开打了当头一棒，他发现，他想选的，只有菀春一个。

宋昱盛决定，要好好同芷兰说清楚，再想尽一切办法追回菀春。

百生却突然追了过来，“我不管你跟张芷兰之间真真假假，现在我只想还师父一个清白。”

他从包里掏出十来张照片，一一介绍。

“这张，是张女士带着那个男人欺负如意。”

“这张，张女士打如意.......”

“还有这张，张女士打我师父，你也打我师父.......”

宋昱盛反复翻看照片，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

“你不用怀疑，你们吃饭的地方对面有家照相馆，那是我家开的。这些照片我早就存好了，如果不是你今天终于有了点样子，我根本不会拿给你。”

宋昱盛看着那一张张照片，声音降到了冰点，每个字都冷硬可怖，“张芷兰害如意，她还推倒菀春身上？”

宋昱盛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张芷兰常去的歌舞厅。

舞厅内放着时髦的音乐，男人女人牵着手扭来扭曲。

宋昱盛找了几圈，也没看到张芷兰的影子。

他正要离开时，却听到舞厅中央，熟悉又轻浮的声音。

“还以为宋昱盛找到了亲爹，一夜变成富少爷了呢，结果还是个穷小子。早知道就不回来了，当年假死可费了我好大劲儿。”

灯光变换之际，肥胖男人捏上了她的身前：“你闺女不是他的种吗？你不跟他过你跟谁过？”

张芷兰娇羞轻呼：“轻点儿，那闺女我根本不想要，看着就烦，要不是当年搞错了，我能给他生孩子？前两天本来想送给你的，也被那个女人破坏了。回来费了这么多劲，到现在却是白忙一场。”宋昱盛脸色苍白，他愣在那里。

他心疼张芷兰为生孩子失去生命，所以想尽一切办法补偿。

他任由着她抢菀春的衣服，由着她拆戏台买钢琴，甚至摔断琵琶。

他心里的天平一次又一次偏向张芷兰，可她此时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第13章

她根本不爱他。

她也不爱如意！

宋昱盛突然想起，沈瑶走的时候说的话。

“他问的是你哥，不是你。”

他眸中透着冰冷。

张芷兰只想给宋霁礼生孩子。

她死而复生来找他，也只是因为他找到了亲生父母，以为他成了有钱人。

为了这样一个势利的女人，他硬生生逼走了菀春。

他清楚地看到张芷兰与那男人暧昧，看到男人摸她的腰，舔她耳朵。

他朝舞池中央走去，整个人散发出危险的气息。用了十成力气，重重砸在肥胖男人的头上。

“你欺负我女儿，你找死！”

男人瞬间倒地，鲜血直流。

周围人到抽一口凉气，吓得四散开来。

张芷兰瞪大了眼：“宋昱盛，你疯了！”

宋昱盛像是听不到她的质问，一拳又一拳打在男人身上。

男人已经晕了过去，张芷兰猜到刚才说的事情暴露了，想偷偷溜走，却被一把抓住。

宋昱盛掐着她的脖子，笑的十分诡异：“张芷兰，你到底爱不爱我？”

濒死的窒息感让张芷兰疯狂点头：“爱，当然爱......，我只爱你......”

宋昱盛松了手，下一秒又狠狠甩在她脸上。

“你根本不爱我，你装什么？你不仅不爱我，你还不爱如意！”

“你让人欺负自己的亲女儿，你还是不是人！”

宋昱盛脸上带着极重的戾气，拖着张芷兰往外走。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