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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这个事实，程司妄心口突然泛起绵密的痛楚。

像是有蚂蚁在啃食一样，没那么痛，却让他无比慌乱。

他拿出手机，想看看她有没有发过消息。

可无论是短信还是电话，都没有任何动静。

点开微信，聊天界面和通讯里，都找不到温穗这个人了。

程司妄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又翻了好几遍，依然没有找到。

他想给她打电话，却根本没记住她的号码，只能给助理发消息问。

在等待助理回复的这段时间里，他把能想到的所有联系方式都翻了，才发现她在离开前，把联系方式都删除了。

看着空下来的房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白天梦境里发生的一切，再一次涌现出来。

而这一次，不再是梦。

他好像是真的，找不到温穗了。

第十三章

孟予娴提前一个小时到了民政局。

等程司妄的这段时间里，她的心一直咚咚跳个不停。

她设想了无数结果，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三点一到，看到程司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所有顾虑都烟消云散了，小跑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司妄，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程司妄的表情并没有那么开心，眼神不停闪烁着。

孟予娴沉浸在喜悦里，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拉着他走了进去。

一路排队，她兴高采烈地说起婚礼的安排，婚纱的款式，婚戒的种类。

他偶尔敷衍两句，心不在焉的。

排了一个小时，轮到两个人签字的时候，孟予娴把自己的证件递上去。

程司妄却没有任何动作。

工作人员催了两次，孟予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跟着提醒了一下。

对上她的目光，他的喉头耸动了几下，脸上挤出一丝震惊和歉意。

“我高兴了一夜，忘了带证件了，阿娴，对不起，我们下次再来吧。”

听见这话，工作人员抛了个白眼，嘀嘀咕咕的。

“这种借口也敢用？不如直接说你不想结婚得了。”

这句话，成为了点燃孟予娴怒火的导火线。

她收起了脸上的笑，眼神如同一柄利剑一样刺向他。

“忘了？那让秘书送过来，我可以在这里等。”

程司妄心梗了一下，看了看身后不耐烦的人，拉住了她的手。

“让大家都陪着一起等不好，阿娴，下次吧。”

孟予娴根本听不进去，拉着他走到队尾，非要逼着他联系助理，他依然找着理由。

两个人争执间，被保安请到了外面。

程司妄也控制不住情绪，抽出了自己的手，语气急促。

“非要今天吗？”

孟予娴握在手里的证件散落一地。

她红着眼看着他，顾不上场合嘶吼出声。

“就要今天！你要是不肯，那以后也不用再联系了！”

听到她说出这种话，程司妄也急了，提高了音量。

“我都等了你三年了，只是推迟几天而已，你何必说这种话呢？”

认识二十多年，孟予娴第一次看到程司妄和自己发脾气。

她彻底崩溃了，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山崩海啸般袭来，将她的理智彻底湮没。

“等了我三年？那温穗算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只是把她当成我的替身！从昨天我回来，你看看你说的话、做的事，有哪一点是还爱我的样子？”

“你其实根本就不想和我结婚，是吧？什么没带证件，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你喜欢上了温穗，不想和她分开，所以看到我回来才这么惊慌失措，所以连亲吻都要躲！”

“我告诉你，我拒绝了GC&DC协会的邀请，就是为了回来和你结婚的！你今天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就此一拍两散，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从她嘴里听到“温穗”这个名字起，程司妄就懵了。

他根本不知道她之后说了什么，脑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她为什么会知道温穗的存在？

等到她吼完，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抓住她质问。

“你怎么会认识温穗？”

第十四章

孟予娴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在这句话里被彻底斩断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都用恩断义绝威胁他了，他的脑子里还只有温穗。

一瞬间，眼泪如雨倾泻而下。

“我为什么会认识？因为她就是我找来留在你身边，让你记住我的工具人！我花了八百万雇她做我的替身，是为了让你记得我孟予娴，记得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记得等我回来！而不是跟一个替身谈情说爱，忘了我这个未婚妻!”

一句句，都像惊雷一样砸在了程司妄心上。

直到这一刻，那些缠绕在程司妄心头许久的疑惑，才终于解开了。

孟予娴离开三个月，他就那么巧的遇到了温穗，她还主动追求他，哪怕做替身也心甘情愿，不求任何回报。

在一起后，她处处都模仿着孟予娴，甚至有意无意就会提起替身的事，生怕他忘了一样。

孟予娴回国前几天，她就提前定好了机票，嘴里说是去旅游，却把家里东西都清理了。

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是巧合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原来不过是一场骗局！

而他，被两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毫无察觉。

一时之间，被欺骗的愤怒和痛苦盖过了其他情绪，让程司妄再无法冷静下来。

他冷冷地看着眼前哭得伤心欲绝的女人，再不复从前那般温柔耐心。

“所以，一切都是你故意安排的？孟予娴，你把我当成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我的感情在你眼里就那么廉价不堪吗？”

“不廉价吗？才三年，你的心就被另一个女人勾走了！就算不是温穗，难道不会是其他人吗？程司妄，你敢对天发誓，你对我的爱始终如一，坚定不移，从没有动摇过吗？”

面对她的逼问，程司妄也气急，当场举起了手。

看着他的动作，孟予娴松开了被掐地满是红痕的手掌，理智短暂回复了几秒。

“用温穗的姓名起誓！如果你有丝毫动摇，那温穗就活不过今天，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些将要脱口的誓言，就这样卡在了程司妄的喉咙间。

看着他紧抿双唇，连一丝气息都不敢泄露的样子，孟予娴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她俯下身，捡起落在地上的证件。

然后用这些东西，狠狠打掉了他的手。

纸片在他的手掌上划出一道口子，献血涌里出来。

看着那滴滴答答落下的血液，孟予娴收起了所有情绪，最后看了他一眼。

眼底的寒意，如冰似霜。

“程司妄，我正式通知你，我们结束了。”

说完，她仰起脖子，像一只高傲的孔雀那样，傲然离场。

只剩下程司妄一个人，像雕塑一样默立着。

从白天到黑夜，民政局都关门了，他岿然不动。

手上的伤口慢慢干涸凝结，心底翻涌的痛楚和震惊，也渐渐平息了。

看着匆忙赶来的助理，他那宕机已久的脑子，终于恢复了片刻清醒。

“你来这干什么？阿娴叫你……”

“程总，出事了，聂明宇不见了。”

程司妄脑子里岌岌可危的那根弦，嘣地一声，断成了两截。

他疯了一样跑下台阶，在夜色里奔袭着。

沙哑至极的声音里，满是惊恐和担忧。

“联系温穗，去查她在哪！”

第十五章

明城正值雨季。

温穗回家后，先去看了墓地，最后定了屏山那边。

邻居们知道后，都在帮忙料理后事。

第二天天气不错，她起得很早，换了一身黑衣服正要出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出门，看到门口停着的一排车后，她直接沉默了。

车门拉开，程司妄冷着脸下来刚要发泄怒气，看到她抱着的骨灰盒怔住了。

“巍山的墓园，你为什么没用？”

孟予娴都回来了，程司妄为什么会追到明城来？

温穗想不明白，垂下眼轻声回答了他。

“奶奶不喜欢京北。”

想起那天自己为了雪团半路把她抛下，程司妄心情复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车吧。”

看着四周看热闹的人群，温穗不想引起非议，摇了摇头。

“不用了，程总，你回去吧。”

“上车，你知道我耐心有限，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巷子口都快堵住了，温穗没有办法，只能上车。

“地址。”

“屏山墓园。”

问清地址后，车厢里就安静了下来。

这沉默的气氛让程司妄有些心闷。

他很想问问她，孟予娴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所以等奶奶下葬之后，回来途中，他才问了她。

“你认识阿娴，比认识我要早，是不是？”

温穗根本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猛地抬头看向他。

程司妄定定地看着她，脸上带着寒意，似是认定了。

她心里慌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