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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总是一个人带着温馨。

　　“他一个大男人，腿脚又不方便，要把侄女拉扯长大也真是不容易。”

　　“小苏，你说对吧？”

　　猝不及防被点到名，苏瑶差点没反应过来，婶子却已经语重心长地拉着她的手，“我看温馨那孩子跟你亲近，你和他们住得又近，也该经常帮衬帮衬才对。”

　　苏瑶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画了一幅画打算作为乔迁之礼送给温寒和温馨。

　　只是她刚准备敲门，门就心有灵犀地开了。

　　温寒依旧坐在轮椅上，冲她笑得温和，温馨则是一路小跑过来，熟稔地接过她手里的画:

　　“谢谢姨姨的礼物。”

　　温寒将轮椅往后倒了倒，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紧接着开口:

　　“既然来了，不如就留在这里吃顿晚饭吧。”

　　被温寒那双漂亮得不像样的眼睛注视着，大概不论是谁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就这样，苏瑶稀里糊涂地入了座，又稀里糊涂地吃完了一顿饭。

　　直到肚子吃得鼓鼓的，她才发现，这一桌子的菜竟然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这时，温馨跑过来拉着她的手:

　　“姨姨可不可以帮馨馨一个忙？”

　　“当然可以，你需要姨姨做什么呢？”

　　温馨顿时喜笑颜开:

　　“那姨姨可以做我的妈妈吗？”

　　苏瑶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

　　“馨馨大概没有说清楚。”

　　温寒将轮椅往前推了推，直视她的眼睛，“馨馨的意思是，我当她的爸爸，想问你愿不愿意做她的妈妈?”

18

　　苏瑶下意识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同时被拉动，在地上摩擦出尖利的噪声。

　　温寒的话仍在继续:

　　“过两天，学校要举办一场家庭运动会。馨馨说他们班上的爸爸妈妈都会参加，所以......”

　　说到这，温寒的眼里显出了一些不好意思，或者说，如果苏瑶没有看错的话，还有一点委屈:

　　“这个要求的确是冒昧了，你要是不想答应也没关系的。”

　　闻言，温馨也微微低下了头，欢快的声音顿时变得颓败:

　　“姨姨不想去的话，馨馨一个人也可以的。虽然，馨馨真的很想要有妈妈陪着，我们班里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只有馨馨没有......”

　　眼看着温馨大大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苏瑶赶紧蹲下身，慌忙将小姑娘抱进怀里:

　　“姨姨怎么会不愿意呢？姨姨只是担心......”

　　说来也奇怪，苏瑶第一次对自己的容貌感到了焦虑，“我只是担心，我没有别的妈妈好看，会给馨馨丢脸。”

　　温馨却极其小心地在她不够平整的脸上印下一个吻，带着点斩钉截铁:

　　“姨姨这么漂亮，有又这么温柔，画的画还好看，我的同学看到了，一定都会羡慕我的！”

　　吃完晚饭，温寒执意送苏瑶回去。

　　他们是邻居，家门相隔不过十几米，一路几乎没有说话，直到家门口，温寒才开口道谢:

　　“谢谢你愿意答应这样无理的要求，阿瑶——”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些不好意思，一双眼睛却亮得发光，“阿瑶，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苏瑶再一次拜倒在这双眼睛的威力之下，下意识地偏了一下脸，企图把凹凸不平的那一半隐藏进黑暗里:

　　“当然。”

　　“我也要谢谢你们，今天的晚饭我很喜欢。”

　　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苏瑶不太擅长做饭，因此独居的日子他总是能简则简，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她吃到过的最丰盛的一顿晚饭。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每天都给你做。”

　　温寒的笑意更深。

　　苏瑶则是紧张得说不出话。

　　好在温寒没有作过多的停留，只是道了一声晚安便离开了。

　　那一晚，苏瑶不知怎么的，第一次没有睡好觉。

　　校园运动会如约而至。

　　苏瑶特意穿了一身运动服，还在临出门前，特地学习了如何用遮瑕遮掉脸上那些并不好看的疤痕。

　　实际上，在这之前苏瑶并不太在意脸上这些痕迹。

　　对她而言，那不过是人生中的一次错误选择，只要及时纠正就好。

　　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对上温寒，她就总是忍不住想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露出来。

　　温馨一见到她就高兴地扑进她的怀里，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

　　“姨姨，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苏瑶根本没办法拒绝，转头却对上温寒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没来由地漏了一拍心跳。

　　她和温寒算得上整个班里最显眼的一对夫妻组合。

　　她本以为自己的样子会让温馨丢脸，谁知小朋友早就已经先一步在同学们中间炫耀上了:

　　“我的妈妈可厉害了，她会画画呢！”

　　引来一群小朋友用羡慕地眼光看着她。

　　小朋友们的运动会很热闹，都是一些益智类的小游戏，却也累得苏瑶出了一身汗。

　　“喝水吗？”

　　温寒不知什么时候推着轮椅来到了她身边，递过来一瓶已经拧好水。

　　接过水瓶的时候，苏瑶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温寒。

　　只是很短暂的接触，却让她觉得手指烫得厉害。

　　一整天，温馨都异常兴奋。

　　回到家的时候，苏瑶理所应当地又被留下来吃了晚饭。

　　这天晚上，苏瑶陪着温馨玩了很久。

　　她们给娃娃缝制了新衣服，用贴纸给对方的指甲做上了漂亮的外衣。

　　苏瑶还特意学着网上的教程给温馨扎了很多不同的发型，别上了五颜六色的发卡。

　　温馨对着镜子笑个不停，笑着笑着却哭了:

　　“姨姨，如果你真的是我妈妈该有多好呀?我没有见过妈妈，但是我觉得你一定和她一模一样。”

　　苏瑶将温馨抱在怀里，忽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没有父母，也没有童年，她的人生原本这是一场积分兑换的游戏，一点也不真实。

　　好像直到现在，她才慢慢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人。

　　脸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温寒不知何时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动作轻柔又带着安抚，如此亲密的接触居然让苏瑶生不出一丝想要拒绝的意思。

　　温寒凑得有些近，苏瑶几乎能看到对方睫毛上跃动的光斑。

　　不知不觉，温馨已经在她怀里睡着。

　　苏瑶往后退了退，原本想把人抱起，顺便终止此刻过于暧昧的气氛。

　　却在起身的瞬间，被温寒攥住手腕:

　　“阿瑶，我喜欢你。”

19

　　苏瑶落荒而逃。

　　她的心底是有隐秘的欢喜的。

　　但更多的是不配得。

　　她刚刚结束了一场糟糕至极的婚姻，从中只收获了一身累累伤痕。

　　她知道婶子们在劝说她好好和温家叔侄相处的时候，不是没有存着拉红线的心思。

　　一个毁容的女人和一个跛脚的男人，好像是再天造地设不过的一对。

　　可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不堪。

　　她的爱情观不再绝对纯粹，甚至无法控制地怀疑任何对她付出真心的举动。

　　她不相信誓言会永恒，下意识拒绝爱上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