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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独的个体，清楚感受着冰冷的刀刃，破开血肉。

清晰的听见心头血流进白玉碗——

这一刻，沈知妍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是个药人。

失去五感的自己，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但还是能感受到自己跳动的越来越慢的心跳，思维好像也开始滞涩起来。

“沈知妍，谢谢。”

姜霖舟的话钻进耳朵里，带走周围一切的声响。

继失去视觉，痛觉后，她又失去了听觉。

血，接够了。

姜霖舟看着手中的白玉碗，也看到了自己虎口染上的鲜红。

也衬得沈知妍的脸色，比白瓷还要苍白。

他心头涌上股不知名的躁动，张了张嘴：“你……”

可沈知妍没有任何反应。

她估计不是很想理会自己吧？

姜霖舟想着，第一次没有转身就走，而是先拿来药物给她包扎起了伤口。

等确认止住血之后，他才端着装满心头血的白玉碗离去。

走出门的那刻，他以为，沈知妍会叫住自己的。

会像以前每一次跟他说：“我会死的。”

可没有，她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看他。3

姜霖舟难以说明此刻的心情，仿佛有虫在噬咬一样，无法维持平静和从容。

他甚至有些愧对沈知妍。

这个念头一涌上，姜霖舟呼吸微顿，但转念想到姜潇潇时，他还是快步离开了。

将取来的血交给御医，一再确认这之后姜潇潇会痊愈后，他便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出神。

可一呼一吸之间，脑袋里闪过的，竟全是沈知妍。

有三年前金銮殿上，他说要娶她为妃时，她的震惊与激动。

有成婚那日，她眼中对自己的深情缱绻。

也有后来取血时，她的痛苦，无力，木然……

轰隆——

原本晴朗的夜空，忽然一声炸雷。

紧接着乌云密布，狂风裹挟着骤雨砸来。

姜霖舟下意识想要进屋，却不知怎的想起了沈知妍。

也记起了自己取走心头血后，她苍白着脸，静静的坐在那里，就好像融进了死寂……

他突然有一种，她会就此消失的感觉！

他要去见她！

姜霖舟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念头。

他无视的空中纷砸下来的雨点，就往外走。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道喊声：“王爷！”

姜霖舟回头，就看到御医站在屋门口：“公主已经醒了，想让您进去陪她。”

放在往常，他会毫不犹豫的转身进去。

但此刻，他却怎么也放不下沈知妍。

“你先好生照料，本王很快回来。”

扔下这句话，姜霖舟头也不回就走了。

淅沥的雨声里，他好像听见了姜潇潇的喊声，但他不想回头。

很快，姜霖舟到了沈知妍的院子。

一切都和他刚刚离开时没有区别。

门也没关。

只是屋内没有点蜡烛，在漆黑的雨夜里，什么也看不清。

姜霖舟心里没来由的不安。

他快步走进屋：“沈知妍……”

下一秒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脏，却仿佛要跳出胸腔。

几步外，沈知妍坐在椅子上，高举的手里竟握着他用来取血的匕首！

“沈知妍，你要做什么？！”

姜霖舟喊问着，大步上前就要夺刀！

却见沈知妍突然笑了。

这一抹笑，仿佛天地失色。

姜霖舟心神一晃，动作慢了半拍，眼睁睁看着沈知妍的手臂挥下，狠狠捅进她自己的心口！

第11章

鲜血喷涌而出，早就没有多少力气的沈知妍瞬间瘫软下去，闭上了眼睛。

闪电照亮姜霖舟苍白的脸，显得他有几分呆愣。

他站在门口，看着坐在那里渐渐失去生机的沈知妍，久久没有反应。

淋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寒意透过皮肤，深入骨髓。

打了个寒颤，他才终于如梦初醒，有了动作。

他上前将沈知妍搂在怀里，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来，嘴唇微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就这么抱着沈知妍，枯坐一夜。

风雨渐停，天光熹微。

姜潇潇梳妆打扮好从院子里走出来。

她心情很好，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姜霖舟。

可才刚到姜霖舟的院子外，她就看见姜霖舟抱着沈知妍从外走来。

他赤着脚，脚上裤腿上全是泥泞，头发披散着，凌乱得完全看不出平时的矜贵。

姜潇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姜霖舟。

她看着他怀里的沈知妍，心里一喜，很快又感到一阵不安。

她有些忐忑地喊了一句：“皇兄？”

姜霖舟失焦的眼睛终于重新亮了起来，他看向姜潇潇，眼底情绪不明。

不知是不是秋日清晨寒气重，姜潇潇总觉得脊背发凉。6

她上前两步，想要去拉姜霖舟的手：“皇兄，沈姐姐这是怎么了？”

但这一次，姜霖舟只是小幅度的一个侧身，就躲过了她伸过来的手。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她是你的皇嫂。”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抱着沈知妍进了自己的院子。

姜潇潇呆在原地，好一会儿，她才问身边的婢女：“皇兄刚才是什么意思？”

婢女低下头：“回长公主，奴婢不知。”

姜潇潇揪着手帕，看着姜霖舟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心里的恐慌无限蔓延。

皇兄的态度怎么突然变了？

他明明都已经把沈知妍休了，为什么还要说她是自己的皇嫂？

姜潇潇越想越不安，姜霖舟这是不想承认跟她的婚约了！

她焦急地踱步，渐渐又平静下来。

她跟姜霖舟的婚约是皇帝亲自赐婚，可不是姜霖舟想毁就能毁的。

这么一想，她心里所有的烦躁瞬间就消失了。

就算沈知妍死了，姜霖舟心里难受，但只要这段时间过去，也就没事了。

姜潇潇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整齐的鬓角：“叫御医来见我。”

“是。”

旁边的婢女福了福身，离开。

日上三竿。

空旷的房间中央摆了一副冰棺。

冰棺之中，沈知妍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安安静静躺在其中。

沐浴过后的姜霖舟已经变回了他原来的样子。

他站在冰棺旁，垂首盯着沈知妍的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伸手，指腹在她冰凉的脸上划过，眼底沉痛。

脑子里这三年来的记忆飞快闪过，他才发觉自己陪在沈知妍身边的时间实在是少得可怜。

而沈知妍，对他总是那么尽心尽力……

后悔的情绪充斥着胸口，像是一团沾了水的棉花，阻塞在喉头，哽得难受。

姜霖舟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空气进入胸腔，变得滚烫，灼人心肺。

他第一次有这么难受的时候，心里闷得慌。

好像他不大口喘气，下一瞬就要窒息。

但他只能强忍着心里的不适，一手抓着沈知妍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他想，他是有很多话想要说的。

可是，现在那些话就算说出来，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这时，管家快步走进来，也不敢去看冰棺中的人，只低头禀告。

“王爷，丞相林郁尘求见。”

第12章

林郁尘？

姜霖舟一怔，随即皱眉：“不见。”

在大燕，若是谁的势力能与姜霖舟相提并论，那便只有一个林郁尘。

都说当今圣上宅心仁厚，皇家内斗严重，但皇帝对胞弟姜霖舟从来没有过猜忌。

但姜霖舟知道，这些都是表象。

皇帝对他好是事实，但是也同样在忌惮他。

不管是他要娶沈知妍还是要娶姜潇潇，皇帝都只是表面上的反对。

因为皇帝乐于见到他名声上有污点。

而林郁尘的快速崛起，也是皇帝为了朝中有人能制衡他。

林郁尘天资聪颖，才学过人。

年纪轻轻，就从小小状元郎走到了现在的位置。

虽说有皇帝的扶持，可更多的，还是他自己能力出众。

只不过他一直以来身体都不太好，早年间也一直在打听西域药人的消息。

要不是近几年他经常告长假久居静安寺，三年前金銮殿上他刚好不在，姜霖舟要带走沈知妍，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姜霖舟觉得他现在上门，恐怕也是为了沈知妍的药人身份来的。

他自然没有什么好态度。

只是，他话音一落，就看见一抹玄色身影从外走了进来。

林郁尘身形颀长，若不是脸上还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他更像是雪山上挺立的雪松。

他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姿态轻松闲适。2

看上去，他的身体似乎好了很多。

姜霖舟下意识地侧身，将冰棺挡在自己身后。

“擅闯私邸，可不是为客之道。”

林郁尘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盯着姜霖舟，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不过是听了些坊间传言，特地过来看看。”

“什么传言？”

姜霖舟问，他向来随心所欲，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也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林郁尘平静无澜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情绪。

再开口，甚至带上了几分讥讽：“王爷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休妻娶自己的妹妹，这种事情，很难见不是吗？”

姜霖舟瞳孔收缩，他紧紧握着拳头，却无法反驳他所说的这句话。

因为，这是事实。

“原本以为这样的流言已是荒谬，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