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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两个字从她喉咙间艰难挤出，声音干涩又难听。

可是没人听到。

屏幕内的江书棠笑得开怀，她捡起掉落的花，逗弄着小狗，回头朝卫慕臣笑：

「哎呦，你看，好可爱！」

说完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垂眸了露出个略带歉意的笑：

「抱歉，你送我的花......」

「没事，能让小狗开心，不是已经发挥了它最大的价值了吗？重要的是，能让你开心。」

两人相视一笑，画面说不出的美好与安宁。

可这一幕，像子弹般，直直击中沈昭妤本就破碎不堪的心。

卫慕臣践踏她的真心，玩弄她的感情，她忍了。

但是，他动了妈妈的遗物，动了爸爸最后的念想，她不可能再忍。

曾经的体面，都是因为她不想伤害到养在他家的花朵，不想让爸爸担心。

如今既然这样，那就彻底撕破脸算了。

她颤抖着手关掉了手机，只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呼啸，横冲直撞地涌向大脑。

悲愤几乎吞噬了所有理智，她攥紧拳头，努力压制住怒意。

拿起车钥匙，准备立马冲上去，当面质问江书棠和卫慕臣。

可就在这时，江书棠竟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这医院环境不错。】

配图，正是沈昭妤爸爸的病房门口。

第10章

背脊寒气蛇一般游走。

沈昭妤瞬间头脑空白，肺腔像被灼烧般疼痛。

她捏紧手机，一边疯狂地拨打江书棠的电话，一边赶去医院。

快到医院附近时，江书棠又发来了一个视频。

摄像头先是对准了江书棠手中的花束，正是那支已经几近萎靡的兰花。

「您好，请问您是沈昭妤小姐的父亲吗？」

躺在病床上的爸爸迷茫转头，一双混沌的眼在摸上递来的兰花时，骤然涌出泪水。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沈昭妤下车那瞬，浑身冰凉。

她不管不顾地往前走，只想快点到爸爸身边。

可就在快要达到时，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江书棠笑盈盈地站在拐角处朝她招手。

「昭昭，你怎么来了？」

她若无其事地笑，假惺惺地关心着，「你没事吧，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差？」

沈昭妤抬眸看她，眼底满是愤然，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

她强压怒气，不想现在和她浪费时间，转身就想走。

谁知脚步刚迈，却在不远处垃圾桶里，看到露出的兰花的半截花枝。

江书棠的声音幽幽：

「这花枯萎了，叔叔好像不太喜欢......」

她话没说完，脸上高傲轻蔑的表情还没褪去，就被一个迎面而来的巴掌扇得耳边一阵嗡鸣。

反应过来，江书棠抬眸对上一双喷火的眼睛。

「江书棠，我爸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可能放过你的。」

沈昭妤咬牙冷呵，转身奔向爸爸的病房。

心从未慌乱成这个样子。不安感填满了大脑。

空旷的走廊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延长，她步子凌乱匆忙，终于跌跌撞撞跑向门口。

「爸！」

第11章

她焦急地开门，还没迈入病房，下一秒，门外涌进一群医生。

「病人情况异常！家属先出去。」

「爸！」沈昭妤颤抖着叫着，这一刻理智已经全被抛下，她推开医生，想再看爸爸一眼。

「昭昭，你冷静点！」

小臂传来一阵疼痛，她茫然转头，这才发现卫慕臣也在病房。

「我们先出去，不要妨碍医生好吗？」

沈昭妤像破败的娃娃，任由卫慕臣她的手臂退出病房。

再看着医生将病床上的爸爸推出病房，推入急救室。

那一刻，浑身的生机都像被剥离，她瘫软在地，无措又彷徨地呆愣着。

空气死寂，气氛凝固。

「昭昭，爸会没事的。」

良久，卫慕臣沙哑的声音传来。

沈昭妤这时才像找到理智，顿塞的脑子开始转动，仇恨如火般烧灼着内心。

「我爸要是出事了，你和江书棠，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卫慕臣估计没见过沈昭妤这副样子，愣了一下。

他和沈昭妤在一起以来，从来见她都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

而今天的沈昭妤撕心裂肺，仿佛将他当成最大仇敌，实在陌生。

「昭昭，我......」

卫慕臣不知为何心颤了一下，下意识想要解释。

可喉间生涩，他低笑了一下，确实没什么可解释的。

他与沈昭妤，本身就算仇敌。

沈昭妤那天在病房门口等了很久，到最后，换来医生一句节哀。

当白布盖住爸爸瘦削的脸时，她怔愣了很久。

眼泪像是已经干涸。

最后，她将那支枯萎的兰草放在爸爸的胸前。

她浑浑噩噩地签下了死亡通知书，看着爸爸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匣子。

然后在殡仪馆里坐了一夜。

直到凌晨天蒙蒙亮，她突然站了起来。

卫慕臣拉住她，问她怎么了。

那一瞬沈昭妤的表情，卫慕臣大概此生都不会忘怀。

她疲惫又布满血丝的眼突然迸溅出一股奇异的光，早就沙哑到不行的嗓子此刻费力夹着发出声音，她语气轻柔得可怕。

她说，「爸爸妈妈在叫我。」

卫慕臣神色僵了一刻，他无情地开口：

「沈昭妤，你清醒点。」

沈昭妤定住了。

她的脸上浮出孩童般的无辜，继而是不解、茫然，直到最后，她扶着墙缓缓瘫坐下。

绝望和悲痛席卷全身。

她崩溃着一遍遍喊着，爸爸。

自始自终，卫慕臣都沉默着陪在她的旁边，没有再说一句话。

直到沈昭妤和他被司机接回家，卫慕臣故作轻松地开口：

「昭昭，花房那边都空了，我让人送点你喜欢的......」

「卫慕臣。」

他话音未落，被沈昭妤冷冷地打断。

再抬头，沈昭妤的面色冷得吓人。

「卫慕臣，订婚宴取消吧。没必要继续了吧。」

「嗯，我们先把爸的葬礼办好，订婚宴我可以延后......」

卫慕臣下意识接道，沈昭妤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顿时怔住。

「我是说，我们结束吧。分手吧。」

沈昭妤的语气从未如此平静过，她一边说，一边转到卧室收拾东西，就像在谈今天天气如何一样。

心太过疲惫，她累得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沈昭妤，我知道你很难受，但能不能不要说气话？你不知道这场订婚宴要费多少心血吗？你一句不办就好了？」

卫慕臣推着轮椅进来，眉头紧锁。

他面前的沈昭妤眼眸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反应。

「昭昭，如果你在生气那个花的话，我和你道歉，我没想到，你把它看得这么重。

「不要生气了好吗？爸爸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副模样，他不是还期待着我们的婚礼吗？婚纱快做好了，你要不要先去看——」

他这时语气间倒是添了几分忧心。

只是沈昭妤没错过他面上闪过的心虚，顿时被气得一笑。

自说自话的卫慕臣停住了。

他被眼前沈昭妤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惊到了。

「卫慕臣，你怎么有脸提我爸呢？

「订婚宴那天不是你的书棠的画展吗？你怎么有空来现场呢？

「是不是很好奇我到时候的表情？有没有安排好人直播给你看啊？真是不好意思，破坏了你的好戏。」

她面色沉郁，语气森冷。

「卫慕臣，你这么喜欢坐轮椅，老天爷怎么没让你永远坐上去呢？」

卫慕臣神色一滞，下一秒轮子受到一阵外力冲击。

沈昭妤居然使劲全力，要踹翻他的轮椅。

条件反射地，卫慕臣猛地起身。

直直站在地上时，他才反应过来抬头，对上沈昭妤含恨的眼。

沈昭妤笑了，笑得刺耳异常。

她笑着笑着眼泪也从眼角滑落，好像满腔爱恨也全部在这几声笑里了。

卫慕臣僵直着背，站在原地，难得无措迷茫了几分。

「昭昭，我......你听我解释......」

他喉头梗塞，嘴唇颤抖，却发现似乎无力辩驳。

他看着沈昭妤，她像是强弩之末，笑得绝望又苍凉，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心痛来。

「我错了，昭昭。我骗了你。

「你打我吧，你心里有什么怨，有什么恨，你都朝我发泄......」

第12章

沈昭妤听到他这样说，顿时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无语至极是会笑的。

「卫慕臣，你真可笑。」

她嗤笑一声，冷淡地吐出一句话来。

还想再骂些什么，却被她突然响起的手机打断了，她接起，是顾见廷。

「昭昭，你爸爸那边的医院监控我调出来了，你要不来看一下。」

她心头一颤，连忙说了声“好”。

然后东西也不管了，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

......…

沈昭妤来到医院，顾见廷已经在门口等着。

监控的事是她电话里托顾见廷办的。

她想要弄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江书棠和卫慕臣究竟对爸爸做了什么，害得她连爸爸的最后一眼都没看到。

饶是做好准备，顾见廷见到沈昭妤也还是一怔。

毕竟电话里的她尚且冷静。而眼前的女人却憔悴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

他眉头不自觉地拧起，立马上前。

「昭昭，你慢点。」

他的话都情不自禁地染上几分焦急和担忧。

沈昭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