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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阶下的傅北陵看着一人一狗温馨的样子，心中莫名温暖，他小心翼翼上前询问。

姜凝烟看到傅北陵就想到那只圆球般的小狗，沉默许久她才回答。

“捡的，叫松子。”

傅北陵没有料想姜凝烟还愿意回答自己的话。2

一时之间有些惊喜，忙追问：“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呢？”

姜凝烟没再低头逗狗，而是微微抬头垂眸俯视着台阶下的傅北陵。

“你来这里做什么？”

姜凝烟问话时没有从前在傅北陵面前小姑娘的娇俏。

和两人分别前最常见的平静都不同，她的眼神和语气称得上冷漠。

傅北陵被问的一噎。

随后还是如实回答：“来找你的，凝烟，一个人西行游历太危险了，路上有许多你意想不到的意外。”

“你听话，先跟我回府，我处理完手上的事宜就陪你一块游历好吗？”

姜凝烟离开时连给傅北陵的信都不曾留下，她压根就没想过再见到他。

面对傅北陵的话姜凝烟还是微微蹙了一下眉。

“没有你的那段路，我一个人走的很顺利，也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若是将来遇到了，也不过是我修行中的一环。”

“是我命中的劫难，这是逃不开也躲不掉的，就像你一样。”

傅北陵心口一窒，原来他对姜凝烟来说只是一场修行的劫难吗？

他还想说什么，便看见姜凝烟收了扫把，抱起地上撒欢的小狗，转身回了院子。

关上大门前姜凝烟看着他提醒道。

“趁着天色还亮，将军趁早下山吧。”

说完便关了门，落了锁。

傅北陵站在门外，愣了许久。

他存了一肚子道歉的话，想要将人哄回去，却在见到姜凝烟的一瞬间清了零。

姜凝烟的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睛好似有什么魔力一般，抚平了他连日来的焦躁不安和心中蠢蠢欲动的暴戾之气。

收留姜凝烟的两个尼姑一个年长些名唤静道，年纪小一些的那个是静道大师捡回来的小僧尼，名唤善妙。

善妙做完早课看见姜凝烟外出扫雪这么快便回来，有些惊讶。

“今日扫雪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松子没闹你吗？”

姜凝烟弯腰放了小狗下地，回答道：“闹了的，但今日外头来了个不速之客，我不愿多说便先回来了。”

姜凝烟将扫把放好，去了院子帮静道大师一块儿劈柴。

善妙却来了兴致一般凑上来，眼睛亮晶晶的询问。

“外头是来了香客吗？为何不请进来避一避风雪？”

第15章

随后撑着头小声抱怨道：“自从大雪封山后除了你之外我就再没见过生人了，给我无聊坏了。”

姜凝烟拾柴的手一顿。

大雪封山。

是啊，大雪封山傅北陵时如何上的山，如何出现在的自己面前。

姜凝烟回想傅北陵刚刚的模样。

虽然极力隐藏过，但姜凝烟还是眼尖的发现了傅北陵的大氅和衣角有不同程度的划伤和沾染上的泥雪。

曾经总是妥帖清俊的脸冒着青茬，眼里一片赤红，眼底是藏不住的疲惫。

“凝烟？”

善妙突然凑近喊她，嘴里嘟囔着：“想什么呢？叫你那么多声都没有反应。”

姜凝烟回过神来，有些抱歉的开口。

“抱歉，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善妙拖长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们是不是认识，不然你怎么这副失神的模样。”

姜凝烟不愿骗人，还是点点头说：“认识，他来寻我的。”

善妙虽然年纪小，好奇心重，但心思通透，也不太喜欢打探人的隐私。

“这样啊，那你若是自己处理不好就找我师父哦。”1

随后接过姜凝烟拾柴的工作，一边抱着柴火垒起来一边问。

“师父，今日午饭吃什么啊？”

静道大师不喜说话，人也很严肃，但养的徒弟偏偏是个闹腾的性子，她自己想打断自己徒弟的话都生生忍下了。

听到徒弟将话头引向自己才开口：“和往常一样。”

善妙也不觉得泄气，继续缠着师父问东问西。

姜凝烟在这一闹一静的交谈声中走开了一些。

她跪坐在偏殿佛前的蒲团上一遍遍念着静心咒，想将脑海里的傅北陵驱赶。

她自从离开京城开始了西行游历之后，几乎没有再想起和傅北陵的种种。

一路她看山不喜，看河不悲。

觉得自己就像江中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遇见的恩赐与劫难都欣然接下。

虽然也会为众生艰苦而波动，但却是没有在像如今这般煎熬。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姜凝烟自己知道，在见到傅北陵的那一刻，她的心就乱了。

用完午饭，姜凝烟又一人去了偏殿抄经。

小狗似乎能察觉出姜凝烟的情绪。

这日一整天都安安静静缩在姜凝烟的身旁，不吵不闹。

门外的傅北陵没有离开。

风雪落在他的肩，他的发上，冷得刺骨。

他却像尊无知无觉的雕塑，一动不动，只静静的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傅北陵自知自己的卑劣。

他在赌。

赌姜凝烟心软。

这座尼姑庵破败的连名字牌匾都没有，就建在山顶悬崖边的一处空地，崖边一株弯曲延伸向外的枯树。

天上盘旋着呕哑嘲哳的飞禽，不时落在那株枯树上，与枝桠融为一体。

天愈来愈暗，直到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天边那扇紧闭的门都没有打开。

飞禽难听的啼叫似乎在嘲笑傅北陵的不知所谓。

“吱——”

老旧的木门发出欲坠的声响。

善妙开门走出来，看着傅北陵说道。

“进来避避风雪吧，明日天亮还请施主尽早下山。”

第16章

眼睁睁看着人在风雪天冻死的事情姜凝烟做不出。

不，应该说佛门弟子都做不出。

善妙受姜凝烟所托，说完便转身进了院子。

傅北陵闻言勾唇轻笑，看了一眼枯树的方向，仿佛在和刚刚嘲笑他的飞禽炫耀。

许久傅北陵才迈出了第一步。

不是不愿意，而是站得太久，身体已经几乎冻僵了，动弹不得。

傅北陵进了院子便往那亮了光的房间走去。

开门如他所料是姜凝烟。

这个尼姑庵太小太破，连姜凝烟现在住的这个房间都是善妙腾给她的。

姜凝烟侧身让傅北陵进了门，指了指地上的褥子说道。

“委屈将军打地铺了，明日天亮便离开吧。”

傅北陵没有接话，只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看着姜凝烟。

姜凝烟没有抬头，只用挑子随意地拨弄着炭火，好让它烧的旺一些。

屋子暖烘烘的，还带着姜凝烟身上独有的幽香。

傅北陵一颗心瞬间变化成了水。

还能见到姜凝烟这件事便足够他欣喜，不过随即他便懊悔起来。

这些曾经他唾手可及的温暖，如今需要跋山涉水，甚至在风中冻一整日卖惨才能获得，却连将人拥入怀中都再做不到了。

傅北陵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些许，他将地铺铺到姜凝烟的床边，离她最近的位置。

还不等姜凝烟开口赶人傅北陵便卖惨道。

“这里离火近，暖和。”

姜凝烟没再说什么，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