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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依旧没有看到顾思念脸上他所期待的表情。

嫉妒、痛苦，难以置信通通没有，有的只是像枯何落入死水般的冷寂。

贺子琛再也扼不住心头的愤然，怒上眉梢：“你什么时候开始，你把其他人看的比我还重了？”

顾思念痛心不已：“贺子琛，你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就搭上那么多无辜的人的性命。”

贺子琛更生气了，他话锋一转：“好，只要你把语儿哄高兴了，我就放了他们。”

说完，他转身进了屋。

闻言，顾思念心蓦然一紧。

十数年前，这是贺子琛第一次用折辱自己来取悦别的女人。

而沈心语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因为夫人的出现，我可是一点都不高兴，不过……”

说着，她露出一个阴冷的笑：“不过要是夫人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能帮你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

四目相对，顾思念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挑衅。

想到提督府外跪着的老老少少，她攥紧的手缓缓松开。

下一瞬，顾思念跪了下去。

沈心语睨着她即便跪着也直挺的背脊，轻蔑地哼了一声后进了屋。

没多久，阴沉的天传来几声闷雷。

很快，豆大的雨水砸了下来，将顾思念淋了个透彻。

刺骨的寒意穿透单薄的衣裳，直往她骨缝里头钻。

顾思念脸色苍白，消瘦的身躯不断颤抖，可她始终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她在赌。

用她和贺子琛的旧情赌他最后的一点良知。

但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顾思念的心慢慢沉下去。

也许这场赌注，她注定是输……

天慢慢黑了。

顾思念只觉头晕脑胀，仅剩的力气也都被初秋的寒气吞噬。

一阵天旋地转，她‘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

“梦儿？梦儿！”

朦胧中，顾思念听见贺子琛带着哭腔的呼唤。

她缓缓睁开眼，只见满眼血丝，下眼睑乌青的贺子琛正紧紧盯着自己。

有一瞬，顾思念恍若看见许多年前为她九死一生采药的少年。

贺子琛见她醒了，重获至宝似的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声音哽咽。

“梦儿对不起，我那天是猪油蒙了心才和你置气，你放心，我已经把他们都放了。”

“你昏迷了两天，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你差点要了我的命……”

“梦儿，我已经把沈心语打发走了，以后我只守着你，再也不离开你，好不好？”

想到那天看见顾思念倒在雨中，又听着这些天她一直呢喃着‘要走’，贺子琛的心就针扎似的疼。

懊悔、不安和无措糅杂在他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

而顾思念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言不发。

她疲惫的目光望向窗外，看见院里的树何又枯黄了一大半。

她昏迷了两天吗？

那算算时间，后天就是中秋了。

是她离开贺子琛的好日子。

第8章

中秋佳节，家家团圆。

顾思念去了寺庙，将这些日子自己抄的佛经以及经幡，通通烧了。

当做为自己做仵作这些年见过的苦命之人的超度。

回府后，她又把自己收拾好的包袱放在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上。

而这两天对她寸步不离的贺子琛一早便出了门，天快黑了才回来。

“梦儿，街上很热闹，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他一靠近，顾思念就闻到了他身上属于沈心语的胭脂粉气息。

顾思念却当不知道，笑了笑：“好。”

看到顾思念难得的笑容，贺子琛心头一暖。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他笑过了。

可莫名的，他心中泛起一丝说不出的不安。

贺子琛习惯性地没有多想，牵起顾思念的手一同出去。

街头喧嚣，五颜六色的灯笼映照着来来往往的人。

贺子琛紧紧抓着顾思念的手，生怕人群将两人挤开。

一路上，只要她对摊上任何东西多看几眼，他都会直接买下来。

不一会儿，随行的两个小厮便抱了一堆东西。

贺子琛指着一处打铁花表演：“梦儿，你看那儿！”

火光照应在顾思念的眼里，仿佛暗藏星辰。1

感受到男人炙热的视线，她也只是淡淡一笑。

贺子琛不由收紧牵着她的手，想靠着她还在身边的真实感，压下自己萦绕在心头的惶恐，

身为提督，这世上什么样的女子他得不到，只是看他想不想。

沈心语确实长相美艳，可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玩物。

今天他找了沈心语，跟她彻底一刀两断。

外面如何繁花锦簇，终究都比上顾思念的一个笑容。

突然，天空‘嘭’的一声，炸开无数烟花。

路边的行人发出一阵惊叹，驻足观看。

掉落的烟花仿佛星辰从夜空中滑落，即使美丽却很短暂。

贺子琛望着顾思念的侧脸，正想想说什么，一个小厮匆匆跑过来传话。

即便周围纷杂，顾思念还是听见了小厮话中‘沈心语’的名字。

她暗自苦笑，眼中却有释怀。

自己和贺子琛之间的感情就像这漫天的烟花，即将转瞬即逝……

贺子琛脸色微沉，犹豫之下后松开顾思念的手：“梦儿，我有急事需要去处理，我派人先送你回去。”

顾思念却摇摇头：“你去吧，这里热闹，我想再逛逛。”

贺子琛看着她平静的眼眸，心中的不安好像越发膨胀。

恍惚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心底悄然而逝。

贺子琛抑着喉间的涩意，紧紧抱了抱顾思念一下：“那你逛够了就回家，我马上回去陪你。”

顾思念点点头。

在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时，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和贺子琛说。

回忆过去或者坦露心迹，以及隐晦道别，她总觉得，既然两人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总要说些什么。

可人在身旁时，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觉得两人说什么都多余了。

良久，顾思念擦掉眼泪，转头朝满手东西的两个小厮道：“你们先把东西送回府里，我一会儿就回去。”

小厮早就累了，听到这话忙应了声：“是。”

等小厮走了，顾思念才穿过人群上了马车。

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最后一刻，马车疾驰出门。

顾思念掀开车帘，望着盛开在城中上空的烟花绚烂璀璨，解脱的目光一片澄澈。

贺子琛，你我缘已尽，情已了。

前路漫漫。

愿你我余生各自天涯一方，永不相见。

月光焰火交织，映照着茫茫大道。

马车扬起一路尘土，再也没回头。

第9章

贺子琛冷笑的走进‘心语院’。

沈心语看到他，眼里迸发出一丝惊喜：“大人，您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孩子他今日又欺负我。”

贺子琛看着她身前的轻微隆起，眼底的冷意越发明显。

抬脚，狠狠地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一瞬间沈心语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院子。

他看向沈心语的眼里没有欢喜，只剩下厌恶：“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想用孩子要挟我？”

沈心语疼的捂着肚子紧紧的缩成一团，不一会儿一股鲜血顺着她的腿间滑落。

她满眼猩红的看着他，声音悲切无比：“大人……这也是，你的孩子啊……”

贺子琛狭长的眼眸轻微眯起，嗤笑一声：“我的？我之所以放任你到今天，只不过是不想我家夫人受苦，但是你的手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今日也留不得你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的哭喊和哀求，大步离去。

他的梦儿还在等着他，从此以后他不会再让她等自己这么久。

贺子琛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裳，才推开那扇门。

“梦儿？”

屋内空无一人，难道是还在逛灯会？

可他的视线落在空荡荡的四周时，瞳孔聚缩。

她平时的衣物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满屋子冷清。5

脑海中闪过这段时间顾思念的异常，想到她看向自己的眼神。

想到她卖掉的那些定情之物。

贺子琛心脏猛地聚缩，一股疼痛蔓延到全身，他几乎承受不住的往后退了几步。

不会的，他的梦儿不会离开！

她是如此深爱着自己，怎么会舍得离开！

贺子琛瞳孔因为慌张闪烁不已，一股恐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把他淹没。

他跌跌撞撞的跑出门，朝灯会那边赶去。

“梦儿，梦儿！不要和我开玩笑了好不好，我们回家……”

可是从街头跑到街尾，都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此刻的贺子琛早已满头大汗，双腿跑的发软。

直到开始呼吸不上来，他才停下了脚步。

此时他颓废的靠在墙边，眼里一片猩红，指尖苍白。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他猛地抬眼，许久才认出了小翠。

原本暗淡无关的双眼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颤声问：“可是夫人让你过来的？”

小翠哭的更厉害了：“夫人叫奴婢去买桂花糕后，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贺子琛心里那唯一的一点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