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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放弃治疗的同意书上，沈无漾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名字。

　　沈无漾，二十三笔。

　　签完字，他的心也被整整割了二十三刀。

　　放下笔后，他又问医生：“瑶瑶还有多少日子。”

　　医生面露不忍：“多则两月，少的话……半个月。”

　　沈无漾沉默了很久才回：“我知道了，等她体征稳定一些，我就接她出院。”

　　夜里，沈无漾搂着瑶瑶哄睡。

　　原本安静靠在她怀里的瑶瑶，突然问道：“爸爸，妈妈对你这么坏，你之前为什么还要和她结婚？”

　　沈无漾突然不知道怎么说。

　　认识八年，结婚六年，其实周若雪一直对他很好。

　　在周若雪创业时期，哪怕熬了好几个通宵，也会因为他一句想看散散步，放下所有工作，陪他去看日照金山。

　　公司上市后，她在国外谈合作，视频时自己脸色有些病态苍白，他就能放弃千万合约从国外辗转四趟航班只为回国照顾他身体。

　　周若雪总说：“无漾开心，天下第一。”

　　可这一切都是在许云澈没有出现的前提下。

　　沈无漾不愿再去回想，只摸了摸瑶瑶毫无血色的小脸。

　　“之前的事，爸爸早都忘了，我给瑶瑶讲个小公主的睡前故事吧……”

　　瑶瑶睡着后，沈无漾走出病房拨出一个电话：“张律师，麻烦替我拟一份离婚协议。”

　　张律师动作很快，离婚协议第二天就拟好了。

　　沈无漾拿到离婚协议后，先去了那个更换身份证明的机构签字确认。

　　看着沈无漾签完字，工作人员笑道：“沈先生，您放心，这个身份是完全真实合法，且跟你以前的经历过往完全无关，谁也不能通过这个身份查到你。”

　　沈无漾放下心，回家找了查询财产要用的证件打算去找周若雪。

　　可一回到别墅，没想到周若雪却难得地坐在客厅里。

　　看到沈无漾后，周若雪一脸愧疚地起身迎上来，

　　“无漾，昨天的视频我真不知道是谁泄露出去的，但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处理了。”

　　“我最爱的人明明是你，那些媒体简直是胡说八道。”

　　沈无漾定定盯着她看了半晌，抿了抿唇，没戳破这拙劣的谎言。

　　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是她，将自己逼到给别的男人下跪的也是她。

　　周若雪仍在道歉：“云澈的情绪真的很不稳定，我昨天那么逼你，也是不想你害云澈出问题，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沈无漾不想听，出声打断：“你怎么有空回来？”

　　周若雪揉了把她的头发：“这是我的家，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说完这句，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四下看了看：“瑶瑶是不是上幼儿园去了？”

　　沈无漾扯出一抹苦笑，没回答。

　　如果她细心点就能发现，幼儿园家长群里早就发布了的瑶瑶退学消息。

　　小朋友们甚至还办了一个送别会，祝瑶瑶早日康复。

　　可她显然并不是真的想关心女儿，因为只是一瞬她就转移了话题。

　　“咱们瑶瑶有爸爸有妈妈真是幸福，想想那些单亲的孩子，多可怜。”

　　沈无漾心脏猛地一跳：“你想说什么？”

　　周若雪眼神诚恳：“老公，心理医生说云澈自杀倾向严重，不适合抚养孩子。”

　　沈无漾连出声都艰涩，张了张口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周若雪抱住他，笑意温柔：“我想着帮人帮到底，要不把他的孩子户口上在我们名下，和瑶瑶一起养大，可以吗？”

第5章

　　和瑶瑶一起养大？

　　沈无漾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疼得都要碎掉。

　　可是他的瑶瑶，已经长不大了！

　　他压下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低声道：“你自己决定就好。”

　　周若雪显然误解了沈无漾的意思。

　　她亲了男人的脸颊一口：“无漾，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你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公。”

　　趁她高兴，沈无漾连忙说：“瑶瑶快上小学了，我想送她去的那个学校有钱也进不了，需要学区房，我今天去看了看……”

　　周若雪不以为意地打断：“买套房子这种小事，不用过问我的意见。”

　　沈无漾却还是拿出两份合同翻到签名页：“还是你签字吧，毕竟你才是一家之主。”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周若雪。

　　她连看都没看，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无漾看着那龙飞凤舞的签名，心底满是悲哀。

　　自己说真话时，周若雪一句不信，可如今他随口的谎言女人却深信不疑。

　　签完，周若雪手机响了，他瞥了一眼：“老公，我等会儿还有个会，该走了。”

　　她一边穿外套一边说：“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就带你跟女儿去旅游好不好？”

　　沈无漾抱着两份合同，嘴角麻木地扯起：“好啊。”

　　周若雪还不知道，她签的两份合同。

　　一份是他们的离婚协议。

　　还有一份……是女儿的墓地购买协议。

　　等周若雪的身影彻底消失，沈无漾去了一趟援藏志愿者协会。

　　“您好，我想决定三天后出发，可以吗？”

　　办事的小姐姐温柔回应：“当然可以，沈先生，我们这就为您订票，到达那里后会有我们的人接您。”

　　再次回到医院，沈无漾从包里拿出一张援藏的申请表给瑶瑶。

　　“瑶瑶，这是属于你的申请表，填下自己的信息名字，爸爸就带你去西藏，你也可以成为一名小老师了。”

　　这张申请表是他走之前向援藏志愿者协会要来的。

　　只要是女儿的心愿，他都会尽全力替她完成。

　　瑶瑶一看，高兴得脸色都红润起来：“太好了！瑶瑶也可以是小老师咯！”

　　时间紧急，沈无漾哄好瑶瑶后，又去给她拿止痛的药和抗生素。

　　没想到刚和医生说完要办出院手续，就撞见来检查孩子健康的许云澈。

　　许云澈眯着眼眸看他半晌，忽然不由分说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病例。

　　看完以后，许云澈竟笑了出来：“瑶瑶原来要死了呀。”

　　“我本来还以为你和若雪姐之间有个孩子，离婚手续会麻烦些，没想到老天都帮我。”

　　说完他摸了摸自己的孩子，笑道：“宝宝快谢谢瑶瑶姐姐，你要有妈妈咯……”

　　他话音未落，沈无漾忍不住抢回病例，猛地一个拳打了上去。

　　顿时，一个拳印出现在许云澈白皙的脸上。

　　沈无漾胸膛急速起伏着，愤怒翻涌冲的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许云澈，你也是当的爸的人了，说话就不能为孩子积些德吗？”

　　许云澈先是在原地僵了几秒，半晌，他突然看着沈无漾身后眼眶一红。

　　“若雪姐……”

　　沈无漾背脊一僵，转头看去，说要去开会的周若雪却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自己。

　　耳边响起看客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男人也太狠毒了，怎么人家抱着孩子都打。”

　　“就是啊，也不怕报应到自己孩子身上。”

　　下一瞬，周若雪快步走过来扶住许云澈：“别怕，我在。”

　　再看向沈无漾，她眼底满是戾气：“沈无漾，你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早上刚答应我，转头就来医院找云澈麻烦。”

　　沈无漾拦住周若雪想要解释，却被她狠狠一推。

　　他撞到身后的服务台上，腰椎骨断裂一般疼，手中的病例和为瑶瑶开的药也都滚落一地。

　　他顾不得疼慌忙蹲下身想要捡起病例，周若雪看也不看，直接抬脚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钻心的疼传来，沈无漾忍不住痛呼出声。

　　周若雪眼神有一瞬的慌乱心疼，可很快又转为阴鸷。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动云澈一根手指头，我们就离婚，你以后别想再看到瑶瑶。”

　　说完，他小心翼翼护着许云澈走远。

　　沈无漾看着破皮流血的手背，恍然失神。

　　明明上午周若雪还那样温柔靠在他的怀中，说他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

　　可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她就为了别的男人对自己这么残忍。

　　尽管早就对周若雪没有了期待，可沈无漾眼泪还是不自觉滚落而下。

　　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信息——

　　【沈先生，你和您女儿的新身份证件已经办理完毕，请您尽快来本机构领取。】

　　沈无漾低声呢喃：“周若雪，你马上要失去瑶瑶，也失去我了。”

　　他和女儿，都快自由了！

第6章

　　因为怕血吓到瑶瑶，沈无漾去找医生处理完手上的伤口后才回到病房。

　　可病房门口却聚集了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吵吵嚷嚷。

　　他蹙了蹙眉，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那几个小姑娘转过头来，看见沈无漾后眼神不善互相询问。

　　“是他吗？”

　　“就是他打我们的云澈，云澈哥哥那么善良的人，打死这个王八蛋。”

　　沈无漾还没反应过来，头发就被其中一个猛地一把抓住。

　　头皮上剧痛传来，有拳脚落在他身上。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女儿的哭声：“不要打我爸爸……”

　　透过人群缝隙，沈无漾看见瑶瑶跌坐在地。

　　沈无漾的心像是被刀插中，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猛地将人推开。

　　所幸医院的保安及时赶来，那几个小姑娘被带走时还骂骂咧咧。

　　“你这个小三，再敢欺负我们云澈，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一个小护士气愤不已：“谁是小三？现在这些粉丝真是疯了，没有一点道德底线……”

　　沈无漾满身狼狈，将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