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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花钱在国外读完水硕就回来子承父业当上挂名“校董”，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是吃喝玩乐，玩车、玩夜店、玩女人，远近闻名的纨绔子弟。这一点，许言和许耀都深有体会。从小到大只要何俊杰闯了祸，姐弟俩就会被家人警告：“离小杰远点儿！也不好好学习，成天惹是生非，都被他爹妈惯坏了，你们可不能学！”

　　在许言看来，如果何俊杰是反面教材，那沈静乔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性格文静，各方面都堪称榜样。学生时代能成为她的同桌比成为她本人还容易遭人嫉妒。许言就曾暗自庆幸自己是女生，不然以她跟沈静乔每天同进同出的关系，估计早就被学校的男生们揍傻了。

　　即便时过境迁，许言也不会向任何人承认她曾经嫉妒过沈静乔——在那个懵懂又在意异性看法的年纪。而嫉妒终究是短暂的，大多数时候她比那些写情书的男生更喜欢沈静乔。

　　许言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想来想去，许言觉得其实跟对方的长相、成绩都无关。也许是因为沈静乔总是比别人更尊重她的“爱好”，许言想。

　　那时候许言的性格比如今“斯文”不少，她不爱主动社交，最大的爱好是看书——当然都是大人不让看的“闲书”——题材猎奇、描写晦涩，十本有八本都跟“杀人”有关。当某位老师搜出这些“闲书”并以此攻击许言“内心阴暗”时，敢当面反驳老师的人，竟然是平时看起来最听老师话的沈静乔。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敢反驳老师的……但是我知道你看那些书没有错。”

　　沈静乔还问过许言，这么喜欢看那些书，长大以后是不是想当警察？许言觉得自己“当警察”的人生梦想也许就是那个时候被沈静乔激励出来的。她也问沈静乔，你的梦想是什么？长大了想干嘛？

　　沈静乔想了想说，在学校做老师就挺好的，我喜欢学校。

　　沈静乔转学后，许言再也没向任何人说起过自己的“梦想”。也许说过，但她不记得还有什么人赞同过这个“梦想”。除了沈静乔，也只有沈静乔。

　　她那么好，以后谁要是娶了她不知道会有多幸福。那时候的许言想。可后来许言觉得这样想不对，怎么会有人配得上沈静乔？

　　只是许言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在她心中“谁也配不上”的沈静乔，竟然看上了那个在家里连狗都嫌的何俊杰。

　　当然，在许言小姑眼中，沈静乔才是“高攀”的一方。

　　“小杰追她追了一个月，我以为哪家大小姐眼光这么高，结果呢？外地户口，要啥没啥，也不知道小杰中了什么邪！”

　　这些抱怨的话许言听小姑向不同的“观众”重复过无数次，每一次的语气都比上一次更愤恨。许言小姑认为沈静乔不过是一个刚到学校行政办公室工作的小姑娘，就算她长相再出众、能力再优秀，家世背景要啥没啥，更何况大了何俊杰好几岁，怎么能配得上她的“宝贝儿子”呢？

　　“要不是我拦着，我看他都能偷家里户口本去结婚！”

　　在见到沈静乔之前，许言也对何俊杰的一反常态表示质疑。毕竟他沾花惹草已成习惯，换女友的频率有目共睹，家人对他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以前都能游戏人间，偏偏这次决定“浪子回头”？但在知道对方就是沈静乔后，许言毫不怀疑她有能让何俊杰“改邪归正”的魅力。

　　许言现在只怀疑沈静乔的眼光。

他的手机。

　　“许言，你弟交过几个女朋友？”沈静乔突然问。

　　许言看一眼身旁的许耀，模棱两可地回答：“……两个吧。”

　　“是两个吗？”沈静乔向许耀求证。

　　许耀没想到会有这么直白的提问，竟然老老实实答：“三个。”

　　“哦……”沈静乔若有所思，继续问许言，“那你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沈静乔为什么这么问？许耀不明所以，只觉得双耳发热。

　　“啊？”许言更是被问住了，“他喜欢什么类型？漂亮的吧……”

　　许言猜测。

　　“弟弟，是吗？只要漂亮就行？”沈静乔问许耀。

　　“也……也不全是……”许耀现在不仅觉得耳朵热，脸颊好像也开始热了。

　　沈静乔仿佛看透一切：“你看，许言，他是你亲弟你都未必了解他，咱俩这么多年没见，你凭什么就觉得你了解我？我是喜欢何俊杰那样的，还是你弟这样的，我有跟你讨论过吗？”

　　许耀目瞪口呆。许言哑口无言。

　　片刻后，许言说：“抱歉，是我多管闲事。”

　　“其实他人挺好的，”出乎意料地，沈静乔答，“我是说何俊杰，他就是贪玩儿，也不被家人理解。”

　　是吗？许言不置可否。她想起两年前那场由何俊杰的“私密照丑闻”掀起的风波。

　　确切地说，不是“何俊杰的私密照”，是“何俊杰偷拍并散播的‘前女友’的私密照”。彼时学校被推上风口浪尖，听闻其他几位校董还亲自向许言小姑父表达过不满。当然，许言小姑父一家有能力让这样的“丑闻”变成“一场误会”。不过毕竟是两年前的事，听小姑说两人交往不算久，沈静乔错过了那场风波也不足为奇。

　　“我知道大家都觉得我跟他交往时间不长，他父母对我也不了解，所以才有意见，尤其现在何俊杰又出了事儿……”沈静乔解释，“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想尽量解除误会。”

　　“这个急不来，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情绪需要一个出口，希望你能理解。”

　　“我当然能理解，但他们已经影响到了我的工作。”

　　“他们去学校找你了？”许言问。

　　“不知道，是出事之后陈校长给我打过电话，”沈静乔说，“毕竟何家是学校的股东之一，何俊杰又挂着校董的职位。”

　　自从何俊杰开始大张旗鼓地追求沈静乔，学校里就传闻不断，校方当然希望沈静乔能处理好跟何俊杰父母的关系。

　　“校长说得很直白，这件事处理不好他也不确定我还能不能继续跟学校签合同……”

　　许言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对沈静乔的工作产生tຊ这么大影响，可身为晚辈也确实不便出面，只能愧疚地跟沈静乔表示她会找机会跟小姑许玉兰聊一聊。

　　“我不是来麻烦你的，”沈静乔婉拒了许言的好意，“还是等我自己去找他们沟通吧。”

　　看到沈静乔依旧泛红的手臂，许言转移话题：“你赶紧去医院看看，还有许耀也是，你的伤怎么样？”

　　许耀被热水泼着的地方大多在左上臂和肩背，冲洗起来没沈静乔方便，肉眼看着确实更红。尤其是肩背部，上臂还能撸起袖子，要想冲洗肩背就得脱掉白T恤，但在沈静乔面前他又不好意思大大咧咧地光膀子，只能闭嘴忍耐。他确实该去医院看看，原本想开许言的车去，但连沈静乔都劝许耀伤了肩臂不宜开车，坚持要开自己的车送他一起去医院。

　　许耀刚拿到驾照不久，确实也有些犹豫，他看一眼许言。

　　“去吧，”许言说，“先跟着去，回来的时候自己打车。”

　　沈静乔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她就不必回来了。能理解，沈静乔想，她要是再回那个灵堂，许言小姑说不定会被气得当场多办一次葬礼。

　　车开出殡仪馆的时候沈静乔还在为和儿时好友的重逢感到庆幸。她万万没想到，仅仅一周后，许言就会怀疑她是害死何俊杰和金昊的凶手。

　　不是长辈们说的“害人精”、也不是“罪魁祸首”。是“凶手”。

　　殡仪馆在郊区，离它最近的公立医院看着人不算多，急诊科却还要排队。分诊台前忙碌的护士只看了两人一眼就要求他们继续冲凉水。

　　“至少冲半小时，”护士说，顺便叮嘱许耀，“后背领口都红了，也得冲。”

　　“不太好冲。”许耀尴尬。

　　“要么把衣服脱了，”护士又从分诊台下掏出一把剪刀递给许耀，“要么从领口沿着受伤的位置把衣服剪下来，动作尽量轻，露出整个泛红的部分就行。”

　　“好的，谢谢护士。”沈静乔拉着许耀往走廊尽头走，一直走到厕所门口，沈静乔指着墙边的长凳：“坐那儿，我帮你剪。”

　　许耀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