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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过来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你没有拿到寸心莲，来我这里做什么？”

曲鸢走到她的面前：“母亲，您为什么要骗宫徵，说我当年背叛了他和天族太子在一起，明明当年是太子不愿出兵，逼我嫁给他，还有，宫徵的心也是我的。”

她本以为母亲会解释。

没想到花神却毫不在意地问：“怎么，你是要怪你的亲娘吗？别忘了，没有我，就没有你。”

生育之恩大于天。

花神看向曲鸢的眼中都是高高在上。

曲鸢喉咙哽咽：“母亲，我曾经去过人间，凡间有一句话不知道您听过没，父母本是家中龙，可越是偏向谁谁越穷。”

“您次次偏向蝉心，其实是害她。”

“啪！”

花神抬手又是一耳光落在了曲鸢的脸上，她眼眶泛红：“我是花神，你的母亲，你凭什么说教我？再者，你妹妹可是我和水神的女儿，怎会差于你这个杂种？”

杂种……

曲鸢脸火辣辣的疼，嘴角渗出了血来。

花神不说，她差点忘记自己是花神在年轻思凡之时，和一个凡人花匠所生的孽种，杂种。

“母亲，今日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她彻底心死转身离开。

而花神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不信：“你最好说到做到。”

七日后，就是花神继位仪式，她不信曲鸢会放弃花神的位置，永远不见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曲鸢五日后，这具身体就会永远的死去，然后要去往人间轮回转世千年，继任十殿阎罗的位置了。

她花神的位置，曲鸢不要了。

……

一连三日，宫徵都没有回魔族。

曲鸢从传音镜中看到蝉心传来的画面。

宫徵陪着蝉心一起去四海八荒，一起去灵山许愿，一起去凡间做普通夫妻。

曲鸢看到镜子之中，蝉心依偎在宫徵的怀里，也听到宫徵对蝉心许诺。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本尊此生唯你一人。”

她还看到宫徵和蝉心一起在人间放孔明灯。

蝉心在孔明灯上写下愿望：“只愿与君长相守。”

而宫徵写着：“同愿。”

曲鸢看着看着眼泪不自觉模糊了双眼，她强压着心底的酸涩，看向天边喃喃自语。

“宫徵，你也骗我。”

“明明当初你说过，我说什么你都会信，明明当初你说，只会爱我一人。”

她踉跄着起身，去到了忘川河畔。

忘川河畔，树立着望不到尽头的三生石。

曲鸢一步步走到三生石前，干瘦的手放上去，就看到了三生石上面并排写着的两个名字。

“曲鸢，宫徵。”

她以血化作了一柄匕首。

而后，她用匕首一点点刻去曲鸢两个字。

宫徵既然不爱自己了，那三生石上两个人的名字也没必要留在一起。

曲鸢要在离开前，亲手毁掉所有和宫徵相爱的痕迹。

第6章

直到耗尽最后一丝仙力，曲鸢才收手。

她离开的时候，三生石上，原本和“宫徵”两个字并列的“曲鸢”二字变得模糊不清。

是夜。

宫徵来到西殿，就看到曲鸢孤零零地坐在空旷的床上。

他的心莫名一悸，不过还是说道。

“本尊已向花界递了婚书，打算娶蝉心为妻。”

曲鸢空洞的眼睛这才看向他。

男人一如既往的清冷矜贵，可此时的他，已经不是自己的宫徵了。

见曲鸢没有回答，宫徵忍不住又道：“蝉心是本尊的救命恩人，她不能为妃为妾，所以往后她是本尊的王后，而你为妃。”

曲鸢死寂的双眸依旧不起一丝波澜。

“你开心就好。”

曲鸢低头，看着自己已经趋近透明的双手，今日一过，就只剩下一天，她这具身体就会彻底死去。

她怎么还会在乎是妃，还是王后呢？

宫徵修长的手落在曲鸢的脸上，逼着她直视自己。

“像你这副要死不活，干瘦丑陋的一张脸，当初天族太子到底看中你哪儿？”

在他嘲讽的目光中，曲鸢说不出一句话。

宫徵只觉无趣，将她甩开后，又让人叫来了蝉心。

两个人在西殿旁的宫中嬉笑玩乐，他们的对话，所做的事都清清楚楚的传入曲鸢的耳中。

“尊上，我们很快便要成婚了，我想要像人界一样十里红妆。”

“我还要请四海八荒的仙魔都参加你我的婚事，要你对外宣布，你从未喜欢过我姐姐，好吗？”

“好。”

……

这一夜，曲鸢彻夜未眠，她想起了一千年前。

宫徵还是那个清冷高贵的上神，而自己只是一个人神不伦产下的孽种。

那时候，自己经常被花界的人欺负，是宫徵一次次救下了她，两个人在一起后。

宫徵外出除妖之时，还把胸口的唯一一片护心鳞中给了自己。

当时他说：“阿玉，你把我的护心鳞带好，往后你若是遇到了危险，我就会知晓，立马赶往你的身边。”

曲鸢从怀里拿出那片护心鳞，原本布满金色光芒的鳞片现在灰蒙蒙的，是因为宫徵收回了上面关于他所有的神力。

这片护心鳞如今已经变成了死物，可是曲鸢却一直舍不得丢。

天明后，魔族的侍女开始装扮整个赤霄殿。

曲鸢就听到她们议论。

“不是说尊上最爱的人是凌霄花仙曲鸢吗？怎么现在要娶她的妹妹蝉心了？”

“你懂什么，曲鸢仙子就是残花败柳，再爱能有多爱？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被别人碰过的女人。”

“再说了，你们没有看到现在曲鸢仙子那副憔悴的样子吗？就连人界的美女都不如，若我是尊上，也不会再喜欢她。”

是啊。

再爱能有多爱？

人间百年尚且有人违背初心，何况神仙上万年的生命？

这时，一道传音过来，是花神。

“曲鸢，三日后，便是花神的即位仪式，你还不速回花界？”

花神本以为曲鸢说不再看自己是在置气，可没想到一连几日，她都没有回花界，连寸心莲也忘了带给自己。

曲鸢没有回答花神的传音，而是默默地掐断了两个人的联系。

她明白花神不是想让自己继任，而是想让自己帮妹妹受天雷。

可明天日落，奈何桥出现之时，她就会永远离开，继任花神的天雷只能妹妹自己去抗了。

第7章

最后一日。

曲鸢去了雨神殿，和自己的好友沉露道别。

沉露在得知她要去凡间历劫千年，眼眶瞬间红了。

“你母神还有魔尊知道吗？”

曲鸢缓缓摇头：“他们都不知道，我也不想告诉他们。”

“可是你去了凡间，轮回转世，你就不再是你了，不再是凌霄花仙了。”沉露说着话，眼泪不自觉滚滚而落。

曲鸢抬手擦干她脸上的泪：“别哭，我这是为了成全我自己……我母神一直说我是孽种，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宫徵也恨我。如今我轮回转世，他们得偿所愿，而我自己也不用再背负太多。”

沉露也知道宫徵另娶蝉心的事。

她泣不成声：“难道这个世间真的没有真情了吗？”

曲鸢轻轻地抱住了她。

“傻瓜，真情当然有，你我不就是吗？”

沉露哽咽得说不出话。

曲鸢安抚了她很久，才回到赤霄殿。

此刻整个魔宫就连西殿也布满了红绸。

她还没走进去，就看到一身霞衣的妹妹蝉心正站在院内，目光不善地看向自己。

“你去哪儿了？为何不回母亲的传音？”

曲鸢没有回答她。

蝉心抬手一条水龙朝着曲鸢袭去。

曲鸢瞳孔微缩，抬手挡下：“蝉心，你做什么？”

“当然是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孽种啊。”蝉心说话间，水龙又化作了长剑朝着曲鸢刺去。

从小到大，因为曲鸢是凡人和神生下的孽种，因为她不被花神喜爱，因为她是姐姐。

所以哪怕她仙术在蝉心之上，也处处让着蝉心。

可今日，她不想让了。

曲鸢只轻微一抬手，蝉心的长剑便化成了星星点点的水珠，而下一秒一把凌霄扇直接刺向了蝉心的喉咙。

“不想死，就滚！”

蝉心恃宠而骄惯了，哪怕如今曲鸢是强弩之末，她都不是其对手。

曲鸢不敢想，等三日之后，花神的天劫到来，蝉心要如何才能接的住。

而蝉心僵在原地，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她没有走，反倒是拿出了一片护心鳞呼救。

“尊上，你快来救我，姐姐要杀了我。”

曲鸢愣住了，她一眼就认出蝉心手中的正是宫徵的护心鳞。

也就是愣神的片刻，她的胸口一痛，低头就看到自己心口位置被一把满是魔气的剑贯穿！

凌霄扇落地，曲鸢抬头就看到宫徵一手护住蝉心，满眼冷漠地看着自己。

“曲鸢，你竟然敢伤蝉心，找死！”

“等我带她去花界疗伤回来，再找你算账。”

曲鸢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他带走蝉心，直到心口处的魔剑消失，她才反应过来，用手捂住了早就空洞的胸口。

她一口鲜血吐出，跌跌撞撞地走进住了百年的西殿，低头看着自己趋近透明的全身，眼眶红了大半。

宫徵不知道，曲鸢临死前的最后一天，痛了一天一夜。

听了一夜蝉心的传音。

“姐姐，你看清楚了吧？宫徵早就不爱你了，在我和你之间，他只会选择我。”

“你知道他有多迷恋我吗？我们在你的西殿，都留下了爱的痕迹。”

“方才，宫徵帮我疗伤之后，又在花界弄的我险些下不了床。”

“他有像爱我这样爱过你吗？我知道，没有，否则他不会将所有能用的姿势，都用在了我的身上。”

“……”

曲鸢没有给对方回音。

在最后一日。

太阳升起后。

曲鸢焚烧干净了自己所有的私有物品，又在太阳高悬的时候用最后的法力烧了整个肮脏的西殿。

从此以后，她在魔族的一切痕迹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最后，在日落前，曲鸢忍着心口的疼痛来到了忘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