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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臣猛地吐出一口血，在遗嘱上飞溅出一片血花。

律师惊骇，“周先生！”

周斯臣却摆摆手，“我没事。”

他面色苍白，只眼眶和嘴唇氤着一抹血红色。

律师有点看不下去，到底生出一丝怜悯。

“周先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周斯臣不说话，拿纸擦拭着遗嘱上的血渍，近乎虔诚地抱在怀里。

律师叹了口气，起身道，“遗嘱我已经带到，没事的话，我就告辞了。”

走到门口，他忽然又顿住脚步。

“对了，周先生，有件事或许应该让你知道。”

周斯臣没回头，像是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在意了。

律师自顾自地说，“朱小姐在国外的纠纷案，其实没那么简单。”

“死者并不是她的养母，而是她的婆婆，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她是没有继承权的，但她想瓜分遗产，男方不同意，想和她离婚，她拖着一直不肯离，非要对方给她三百万才肯罢休。”

“现在男方已经起诉离婚了，并指控她回国时带走了夫妻共同财产，要她还钱，她不肯，不出意外，这个案子最终她会败诉。”

“我想，你陪她来律所，她不肯让你跟着进办公室，只让你在外面等待，就是不想让你知道真相吧。”

说完，律师就走了。

周斯臣勃然变色，脸上一片铁青。

怎么会这样？

朱沁瑶明明告诉他，死的人是她养母。

还说养母说好会将遗产给她，是她养兄撕毁了遗嘱，不肯给她。

原来都是假的，她又骗了他！

根本不是什么养母养兄，而是她的婆婆和丈夫。

她早就嫁人，还想卷走婆家和丈夫的所有财产。

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她居然撒了这么多谎！

他忽然想起存折，那一大笔钱，不可能只买点补品就花光了。

朱沁瑶本来就是装病，她分明就是蓄意骗走这笔钱！

那里面，有他的珠珠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积蓄！

顷刻间，怒火直烧到脑袋顶。

他猛地起身，直奔医院。

第十七章

医院的工作人员见到他狼狈的样子，都惊呆了。

“周医生，你......”

周斯臣恍若未闻，大步前往朱沁瑶的办公室。

刚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声音。

“朱医生，才给这么点钱，跟你之前说好的可不一样啊。”

这声音有点熟悉，周斯臣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紧接着就听朱沁瑶说，“谁让你来的？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那人狞笑道，“不想我被认出来，就赶紧把钱给老子，老子为了帮你演戏，可是在局子里蹲了好几天，你这点钱就想把我打发了，门都没有！”

演戏？

周斯臣浑身一震，霍然推门。

砰的一下，门撞到墙上，把里面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朱沁瑶猝然起身，满脸惊慌。

“斯臣哥，你......你怎么来了？”

另一个人也惊到了，连忙把口罩帽子戴上。

周斯臣却已经看到了他的脸。

那分明是之前发疯挟持朱沁瑶的病人！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拎着那人的领子，把他的口罩帽子一把摘下。

“居然是你！”

他怒目而视，浑身都是可怕的低气压，霍然抬头看向朱沁瑶。

“原来你和他是串通好的，就是为了演戏骗我！”

这声怒吼，顿时引得不少人围到门口。

“天，那不是那个发疯的病人吗？”

“上次就是她挟持的朱医生，原来他们是在演戏啊？”

“朱医生装得还真像，还假装要自杀，连我都被她骗了。”

走廊上议论纷纷，全是对朱沁瑶的鄙夷和谩骂。

朱沁瑶惊慌失措，浑身颤抖，几乎要站不住。

她不住地摇头，“不是我，我没有......”

可那男人却已经被周斯臣吓破了胆，不打自招。

“别、别打我，跟我没关系啊，是她收买我，给我钱让我在医院挟持她，还说什么只要不真的伤了她，装成疯子，就不会坐牢。”

“她还说一定要让你亲眼看到，说这样你才会心疼......”

周斯臣紧紧勒着他的衣领，怒意几乎要将他吞噬。

好她个朱沁瑶，居然自始至终都在骗他！

什么被挟持，精神脆弱，都是她安排好的戏码。

就连住进他家，也是他如了她的愿！

而他为了这么个货色，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沈妙珠！

他忽然抓住男人的头发，用力朝地上砸去，然后对着他的肚子狠狠一脚。

这样暴戾的一面，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朱沁瑶也怕了，颤颤叫他，“斯、斯臣哥......”

却被周斯臣厉声呵止，“别这么叫我，我听着恶心！”

他俊朗眉眼间全是厌恶，眼中是浓浓的戾气。

“之前被你骗，是我蠢，但你放心，从今以后不会了。”

他嗓音阴恻恻，没再留一丝情分，狠厉又绝情。

“你雇佣人扰乱医院治安，还报假警，也该付出代价。”

“还有，从我这里骗走的钱，一分不少地给我还回来，不然法庭见！”

说完，他直接喊人报警。

朱沁瑶面如菜色，被吓得瘫软在地。

周围响起鄙夷的奚落。

“活该，谁让她骗人。”

“还海归呢，心思不用在工作上，就会耍心机。”

“装得跟朵小白花似的，谁知道这么恶心，不要脸！”

朱沁瑶被当众撕破假面，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难堪到了极点，就差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那男人被打得浑身都在痛，见逃不掉，干脆把气撒在她身上。

“贱货，都是你害得老子！”

啪啪两声，他抓着朱沁瑶的头发就狂扇巴掌。

眼看着她好好一张脸被打得红肿，惨不忍睹，却无一人上前阻拦。

周斯臣更是看都没看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多时，警车来了，把二人带走，这场闹剧才终于落幕。

周斯臣站在街对面，看着警车离开，望着天空喃喃。

“珠珠，你看到了吗？”

“如果你看到的话，能不能原谅我？”

“我真的知道错了......”

第十八章

回家的路上，周斯臣失魂落魄。

没有了沈妙珠，生活好像失去了意义。

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颜色。

只剩喜爱无尽的痛苦和悔恨，折磨的他几乎发疯。

“嗳，先生，请等一下。”

忽然有人叫住他。

他茫然回头，才发现正巧路过照相馆。

工作人员认出他，“先生，您太太上次拍照，走得急，底片忘了拿。”

底片？

周斯臣眼睛闪烁了下，打起一丝精神。

他之前答应要陪沈妙珠补拍结婚照。

也是那一天，他被朱沁瑶骗走。

悔恨如洪水泛滥成灾。

他眼角猩红，忽然急声道，“可以再帮我洗一张吗？”

工作人员被他的样子吓一跳。

“您太太该不会已经......”

周斯臣嘴唇翕动，说不出话来。

工作人员却秒懂，把照片洗好连通底片一起交给他。

“先生，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周斯臣看着黑白照片里美丽动人的熟悉面孔，忽然泪如雨下。

许是上天可怜他，终究还是给他留了一丝念想。

抱着照片看了一夜，思念越来越浓。

他忽然不满足于此。

虽然他们离婚了，可却并非出于他自愿。

“珠珠，我不知道那是离婚协议书，如果知道，我绝对不会签字。”

“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会和你分开？”

“我不同意，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人！”

他，忽然冲去了研究所。

他要见沈妙珠最后一面。

无论如何，她都是他的妻子。

就算她已经把自己的遗体捐给研究所，至少也要让他看一眼。

工作人员认出他时，都惊呆了。

不过短短两天，周斯臣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整个人瘦得不成人形，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气，浑浑噩噩，宛若一具行走的尸体。

“先生，你这是......”

“沈妙珠，我想见见她。”

“不行，捐献的遗体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