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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她回答，乔若晨径自摇摇头：“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许雅菲眸色一深，却没有说什么。

其实她明白。

许雅菲出事之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乔若晨高考后，就跟所有人失联了。

她本以为他是去了别的学校，不想跟高中同学联系，可后来才得知，他没有去上大学。

于是她找到了乔若晨的父母。

提起他，她的父母神色很复杂，痛楚夹杂着失望，最后只是说：“不知道，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后面她才知道，原来他早就跟家里断绝关系了。

其实当时他的父母说的是气话，可是乔若晨深陷被父母厌弃的绝望之中，也不敢回去。

再后来，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也在动用人脉找乔若晨。

可每次好不容易找到他的踪迹，都已经人去楼空，他再一次搬走了。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这样频繁地搬家。

在许雅菲人近中年，三十九岁时，终于找到了乔若晨。

他被冻死在了出租屋里。

而看似一直在陪她找人的夏博城，一直在阻拦她找到乔若晨。

她醒来后，已经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如果只是梦，为什么她好像真的这样过了一辈子？

许雅菲捂住心口，失去乔若晨就像被生锈发钝的刀刃凌迟着，折磨一刻不曾停歇，又迟迟不给个痛快。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宁可没找到他，还能安慰自己，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而不是找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好像也死在了那个冬天。

可看到乔若晨鲜活的站在她面前，她又好像活了过来。

哪怕他对自己厌恶也好，一辈子不原谅也罢，她都不想失去他了。

“雅菲，雅菲，你怎么哭了？”

第35章

许母不知道女儿想到了什么，突然就落下泪来，焦急地呼唤着她。

可她恍若未闻，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苍白的脸庞上沾染着晶莹的泪珠，似乎悲伤难以自抑。

她这个女儿打小就懂事，几乎从来没哭过，唯一哭的一次也是五六岁时，喜欢的玩具被堂弟弄坏了。

就算她说重新给她买很多个，她也不愿意接受。

小小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倔强又执着：“我不要，我只要这一个。重新买的，也不一样了。”

看中了一个，就只喜欢那一个。

可已经坏了呀，许母怎么哄都哄不好。

现在的她，就是这样，看得她心疼得不行。

许母绞尽脑汁安慰着她：“我以后不撮合你跟夏博城了好吗？到底怎么了呀？”

“是不是舍不得小乔？妈妈把他找回来？”

听到乔若晨，许雅菲倒是有了反应。

她低声喃喃道：“找回来吗？”

“对，他还没走远呢，妈妈把他请回来。”

乔若晨回来时，就看到她这副模样，啧啧称奇：“许雅菲，想不到你这么脆弱？”

许雅菲没说话，有点像个被安抚住的小孩，不哭也不闹，就静静地看着他。

他指尖动了动，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顶。

清明节将近，乔若晨买了车票，回老家扫墓。

许雅菲执意要送他去车站，乔若晨也不好赶她走。

乔家父母早就收拾好行李去了车站，只等他了。

到车站时，许雅菲提着乔若晨的行李箱，跟他们打招呼。

“叔叔阿姨。”

乔父乔母当然认得她，从电视上看过高考的采访，也知道儿子喜欢的就是她。

自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谢谢你送若晨过来。”

态度虽然客气，周身却散发着不欢迎的气息。

许雅菲没吭声，只是默默帮他放好了行李箱。

乔若晨纠结了一会，还是跟她挥挥手：“好了，谢谢你，你回去吧。”

她静静站在站台，看着高铁慢慢滑动，直至乔若晨那节车厢飞快地滑了过去。

再也看不到他。

车厢里。

乔若晨想着她孤零零站在站台上的模样，心里莫名有点难受。

乔母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过他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心疼别人不如多心疼心疼自己。

随后拿出平板刷起了提前下好的电影。

两个小时后。

一家三口下了高铁，又坐上大巴车回了老家。

老家的坟墓大多在山上，他们吭哧吭哧地带着工具和祭祖的贡品上山。

乔父拿着镰刀在前面割断疯长的杂草开路，乔母牵着乔若晨跟在后面，还不忘提醒他:“注意脚下，别踩空了，小心被荆棘割伤。”

不多时，他们已经到了。

埋头清了清墓旁的杂草，又端上贡品，烧香点蜡。

旁边的坟墓旁站着一对母女。

小姑娘天真地问妈妈：“真的会有灵魂吗？那爷爷奶奶会不会在这儿看我们呀？”

“别胡说，哪有灵魂……”

女人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阵风吹来，墓前的花朵轻轻摇了摇，像是有人在回应。

她怔住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乔若晨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大概是真的有灵魂存在的吧。

不然怎么解释他重生的事情呢？

其实对于重生这件事，他始终都有种不真实感，人真的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吗？这会不会只是他临死前的美梦呢？

可眼前的世界无比真实。

山风清冽，带着草木的气息，又夹杂着淡淡的香火味。

父母也还在自己身边。

母亲温暖干燥的手掌包裹住他的手，一步一个脚印，沿着来时的路下山。

第36章

清明去过一趟老家后，乔若晨不知怎的，突然开始梦到上辈子的事。

醒来后，常常会分不清自己是在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做起了这样的梦。

又一天夜里，乔若晨猛地惊醒过来。

猩红黏稠得像血的红漆，数不清的咒骂，以信纸、信息文字和电话语音的形式，无孔不入侵入他的生活。

他心惊胆战地看着漆黑的房间，总觉得黑暗处有个怪物在窥伺着他的一举一动，等着一口将他吞噬掉。

而猎物的恐惧就是最好的开胃菜。

‘叮咚’一声，他放在床头的手机亮起一道微弱的白光。

却及时地将乔若晨从恐惧中解救了出来。

乔若晨狠狠松了口气，打开床边的台灯，橘色的暖光灯点亮了整个房间，也驱散了怪物。

他起身倒了杯白开水喝，窗户半开着，微凉的夜风吹进来。

濡湿的衣衫紧贴着肌肤，带来一丝令人不适的黏腻感，他才惊觉自己早已冷汗淋漓了。

手机又响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晚还给自己发信息。

乔若晨拿起手机，是许雅菲发来的消息。

【若晨。】

【你休息了吗？】

他犹豫了下，回了句：【有事吗？】

许雅菲本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不会回复。

没想到他竟然回了，她如实说道：【不知道怎么了，刚刚突然就想到了你。】

【你怎么还没睡？】

乔若晨看着她的信息，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

可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她发的信息。

【谢谢你，早点休息吧。】

他按熄了屏幕，将手机放在一旁，没再看许雅菲有没有回复。

乔若晨抱着双膝，靠在床背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释怀。

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但却是他真真实实经历过的一世，已然成为他记忆中的一部分。

他无法将两世彻底分开来看，那样就好像要抽离灵魂的一部分。

上一世的部分早已千疮百孔，这一世的却要坚强勇敢。

另一边的许雅菲看着他回的信息，有点疑惑。

他为什么要说谢谢？谢谢她的关心？

可乔若晨没有再回消息。

……

乔若晨有时会出现幻觉。

上一秒周围还是明亮宽敞的实验室，下一秒又变成被泼红漆的门、阴暗发臭的家。

好像只要出现跟上辈子一样的事情，他就会立刻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那些噩梦如蛆附骨般纠缠着他的灵魂。

宋羽墨发现他常常忽然就脸色发白，精神恍惚。

“若晨，你怎么了？”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空洞无神，看起来有一丝渗人。

“师姐，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她愣住了，又想了想：“大概是有的吧，不过这太玄乎了，很难说。”

宋羽墨也不会相信这些事情。

乔若晨低垂着眼眸，没有再说话。

乔若晨忽然失踪了。

路成松急得到处找人，宋羽墨也跟着他找，可都一无所获。

许雅菲找到乔若晨的时候，他正独自坐在实验室旁边的楼梯上。

高中的时候，他就喜欢坐在楼梯上想事情。

她走到乔若晨身边坐下。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许雅菲，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说话。

“好像，总有种不真实感。”

乔若晨忽然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许雅菲，你喜欢我吗？”

第37章

乔若晨温热柔软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

许雅菲红唇微微动了一下：“喜欢。”

他却摇摇头：“果然是假的，许雅菲根本就不喜欢我。”

她满脸愕然。

许雅菲没有再说话，低头思考着什么。

乔若晨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又沉入自己的世界。

身边的人却忽然出声：“没有真实感，那我就带你去体验这个世界。”

乔若晨惊愕地侧过头看她，漆黑的眼眸里写满了认真。

接着，一只白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