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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刚洗完澡，她说这话时，发梢还往下坠着水滴。

氤氲的水汽混杂着沐浴露的清香，秦少阳吸了吸鼻子。

“贴吧的事是你干的？可我们不是还没拿冠军吗？”

知晓了事情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裴向暖。

除了她，别人怕是也没这个实力。

裴向暖顿了顿，挪开了眼。

“也不是大事。”

秦少阳有些无语。

黑进系统拿到他人的聊天记录，通过层层防护强行在贴吧植入程序弹出帖子，这样听来就难上青天的事被她说得如此坦然。

若不是知道她有这个实力，这样大言不惭的话听来实在让人反感。

不由失笑，他由衷开口：“谢谢。”

下一秒，又转了话题：“酒店二楼有自助，要一起去吃点东西吗？”

算起来，两人认识这么久，还从未聊过游戏和宣传片以外的事情。

他甚至不知道，两人之间能不能被称为朋友。

对面的人顿了顿，却还是拒绝：“我不饿，你自己去吧。”

见状，秦少阳也不强求，只点点头，转身离开。

却不知道，在他身后，裴向暖站在门口，将他远远目送。

看着渐远的身影，一只手不受控制般抬起，在空中停留。

半晌，又骤然落下。

算了。

……

来到二楼，看着琳琅满目的自助，秦少阳却没进去。

而是转身，来到了海滩。

晚上的海风有些凉，裹着大海独有的咸腥，将海浪沙滩和天空，都映照成深深浅浅的蓝。

波澜起伏的海面将月亮的倒影扭曲，又最终成了圆满。

走到海边，涨潮的浪没过脚踝。

秦少阳这才发现，十五的月亮，真的好大好圆。

月光将海面照的通透，秦少阳的心中也骤然轻松。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一次性呼出来，像是将体内堆积的郁气尽数吐出。

好像所有事情，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秦少阳。”

第17章

这声音熟悉，却又不熟悉。

他曾听过多次，在开学典礼，在迎新晚会，在游戏的语音频道。

却鲜少，出现在现实的对话里。

回头望去，果然是黎施瑭。

她走上前，递过来一罐啤酒：“能聊聊吗？”

那啤酒与国内的不同，纯黑的瓶身，印着简单的外文。

这千尊万贵的大小姐，就连随口喝的饮料，都是一瓶四位数的高奢品牌。

秦少阳却没接，只道：“有什么事吗？”

黎施瑭一愣，凄然一笑：“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了，叙叙旧也好。”

可刚出口，话音随风散去，再没了声音。

她自己也知道，两人之间一片狼藉，能有什么旧可续？

但到底不愿放弃，还是纠结着开口：“那些东西我收到了。”

这话没头没尾，秦少阳愣了一瞬才明白，她说的是自己游戏里传过去的物资道具。

心底了然，可还是无话，只轻轻点头。

并非故意，只是面对着黎施瑭，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仰望了黎施瑭太久，久到事到如今，心还是会下意识地悸动。

两人之间的沟壑又太深，深到即使心中悸动，也只会生出丝丝绵绵的疼。

静默半晌，又听见一句：“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秦少阳顿了顿：“开学典礼的时候。”

算算，已经过了三年。

他永远忘不了，在百无聊赖的开学典礼上，看见黎施瑭的那一刻。

“好美！”

身旁的室友低声惊呼，可秦少阳看着台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人，却只有那好听的声音落在心中，和游戏里鲜少开口的人重叠。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自己游戏里的情缘。

“这么早。”黎施瑭一愣，显然是没想到。

旋即，又开口：“那为什么……你认出我了，却不来找我？”

秦少阳淡然一笑：“我问过你，你说不想把网络和现实混为一谈。”

“但是在现实中，你那么耀眼，我根本接触不到你。”

他说得不错，在看见黎施瑭的第一刻，欣喜涌过的下一秒，便是铺天盖地的自卑袭来。

就好像，他只是站在地上，却仰望着高悬天际的骄阳。

“可你根本就不普通。”

黎施瑭骤然反驳：“你想认识我，随随便便就可以，你为什么要骗我。”

就在刚刚，她从张蔓那里知晓了自己错过的关于秦少阳的全部。

美院的男神，军训时的一张照片就被转载上万，早在大一的时候就在贴吧的校草榜上夺得第一，至今仍遥遥领先第二名几万票。

几乎是断层。

这样的人，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

她实在不理解，秦少阳的低调谨小慎微，到底是为了什么。

甚至，还要用那么假的丑照片来气她。

不料，面前的人却释然笑笑。

“黎施瑭，我从没骗过你，那就是我从前的照片，也是我刚刚认识你时的样子。”

秦少阳说着，没错过对方眼中的错愕。

只是话音继续：“我能改变，是因为你，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想变得更好，才能配上你。”

“那段日子好难熬，我几乎撑不下去，但每当我上号跟你一起双排，又觉得什么都值得。”

沉静的海边，他缓缓说出从前的隐秘心事，将那些过去一一展现在眼前。

展现在喜欢了三年的人面前。

却不甜蜜，不害羞，没有喧之锣鼓的心跳。

只剩凄然。

半晌，寂静的海边只有风声呼啸。

秦少阳想离开。

“等等。”

黎施瑭叫住他，嗓音有些发颤：“如果……我们现在，还能重新开始吗？”

秦少阳愣了愣。

眼前的场景，他曾幻想过许多次。

在教室，在学校的人工湖，或者在当地最有名的餐厅里。

可现在，在千里之外的海边，面对着表白，他却说出了梦中唯一未出现的答案。

“不可以。”

“为什么？”黎施瑭紧跟着问。

秦少阳不回答，只是伸出手。

有海风从指缝穿过，他抓不住，便不再去抓。

“因为我不喜欢你了。”

第18章

话一出口，似是细密的雨落进山林。

平和温润，被风吹过，却是从头到脚的寒心。

黎施瑭打了个寒战，错然开口：“因为误会的事吗？”

“兴许吧。”

秦少阳淡漠应着，却只剩唏嘘的感叹。

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爱意真的会消失。

从前那样支撑着他浴火重生的爱意，竟然真的就这样悄无声息流失于指缝，再也看不见一星半点的痕迹。

半晌，两人再没开口。

秦少阳转身离开：“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黎施瑭又一次叫住他：“那以后……做朋友行吗？”

“我知道材料的事是你被冤枉，你的东西我会还给你，你还回到十二辰楼，继续当帮派的主心骨，当下本队的核心人物。”

“还像以前一样，行吗？”

黎施瑭说着，自认已经面面俱到。

可秦少阳只是冷冷一笑。

“你看，你明明知道我是冤枉。”

他说着，却不在意，离开了涨潮已经没到小腿的海滩。

……

第二天，来到录制现场，秦少阳才从主持人口中得知了黎施瑭退赛的消息。

回头看去，这才发现两人的座位已经空空如也。

弹幕上骂声一片。

【我靠，退什么赛啊，我就是为了等着看世纪大战啊？】

【澹台碎雪这是发现自己带着拖油瓶打不过了，怕被零封认怂了吧。】

【他们退不退赛我不管，但凭什么耽误我男神上场啊，我就是来看苍舒无隐的。】

主持人只能硬着头皮cue下一个流程。

“为了不让各位粉丝久等，我们决定将剩下的比赛集中在一天完成，等另外两组打完，苍舒无隐和朝摇自动晋级到冠军争霸赛哦！”

看着另外两组登台比赛，秦少阳轻声开口：“会紧张吗？”

其实有些没话找话，只是两人沉默坐着，实在有些尴尬。

“不会。”

不出所料，裴向暖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

秦少阳特别想问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论坛的风评，已经从战力榜的传说，变成了男友粉口中的哑巴新娘。

【朝摇也太美了，长得跟女明星一样，就是太惜字如金了点，一开始我真以为她是哑巴。】

本以为聊天就此打止，秦少阳回过头，却意外地听见了裴向暖的声音。

“你昨天没去餐厅？”

秦少阳一愣，点了点头：“去海边走了一下，回来餐厅已经打烊了。”

话落，他又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你去找我了吗？”

却再没有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