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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忘了，枕边人终究不是心上人。

吃饭时，陆邵年没有回来，我只能和沈玉蓁一起先吃。

沈玉蓁嗫嚅了半天，直到吃完饭终于开口：“姐，衣服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害怕了……”

我没说话。

她的道歉在这二十多年里上演过无数次。

七岁时，我们在池塘边玩，沈玉蓁自己失足掉了进去，被人捞上来之后却说是我推的。

父母不听我的辩解，让我跪了一夜。

十三岁时，父母发现家里频繁丢钱，沈玉蓁把用偷来的钱买的新发卡，塞到了我枕头底下，我被狠狠打了一顿又饿了两天。

每一次挨骂挨打后，沈玉蓁都会无辜地道歉，我早就听烦了。

见我一脸冷漠，沈玉蓁捏紧了筷子：“姐，其实我很羡慕你，你脑子好，嫁给邵年哥后又有了体面的工作……”

话说一半，便被我漠然的声音打断。

“那我和陆邵年离婚，你嫁给他，就不用羡慕我了。”

第4章

气氛僵凝。

沈玉蓁满眼诧异，俨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干脆的话。

她张了张嘴，视线忽然落在我身后：“邵年哥，你回来了……”

我一愣，蓦然转头，恰好撞上陆邵年愕然的目光。

有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他的眼中从没看到过的愤然和挣扎。

他听到了吗？

听到了也好……我的确是想离婚了。

陆邵年见我移开视线，脸上甚至还有从没有过的无所谓，心里说不上来的沉闷。

他压下那陌生的落差感，看向沈玉蓁：“玉蓁，时间不早了，我让小贺送你回去。”

沈玉蓁登时怔住：“邵年哥，你不送我……”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陆邵年就把警卫员叫来，把她的包拿了下去。

沈玉蓁不情不愿地磨蹭着离开，心里忍不住嘀咕陆邵年这回怎么不亲自送自己回去了。

而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收拾好自己的碗筷就回房看书。

钨丝灯的光比较昏暗，我正想开台灯，一只手先一步开了台灯。

抬起头，陆邵年坚毅的眉眼坠入我的目光中。

“你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他无奈问。

我垂下眼，一言不发地收回手，却被男人一把攥住。

陆邵年想起刚才我冷淡的模样，心中躁闷：“你直说，要怎么样才能消气？”

四目相对，我可以清晰看到他眼中的不耐烦。

我忍着鼻酸：“我想让你彻底忘了玉蓁，跟她彻底断绝来往。”

听到这话，陆邵年瞳孔微微一缩。

良久，我感受到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慢慢松开。

死寂中，陆邵年的声音逐渐沙哑：“……安然，你别逼我。”

“我的确该忘了她，可她是你妹妹，也是我岳母的女儿，怎么可能跟她彻底断绝来往。”

我眼睫颤了颤，默默转过头继续看书。

当身边的男人离开时，我才放开被自己揉皱的书页，伏在桌上哽咽呼吸。

我不是不知道陆邵年会这么说，可就是放不下心里那点希望，也赌着那口气。

没关系，再忍忍吧。

我很快能逃离这压抑的生活了……

第二天。

一大早，我就被母亲周艳梅拉去县里填志愿。

她叉着腰走在前面教训：“填完志愿，这件事情你就烂在肚子里，别嘴上没个把门的到处说，影响玉蓁上大学。”

“另外，我们把你个扫把星养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等玉蓁成绩出来你就和邵年离婚，别再享她的福。”

我听着些话，攥紧的双手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痛却在心底泛滥。

二十三年来，我享的唯一的福就是国家对考生的一视同仁，让我有参加高考的自由权利。

我领了志愿表，母亲站在她的旁边，像盯犯人一样看着我写下沈玉蓁的名字。

填完上交之后，母亲才满意的转身要走。

“妈，我以后怎么办呢？”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母亲回头警惕地瞪着我：“你自己看着办，反正别想回来吃干饭，我们家不可能养你。”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即便已经习惯了她的偏心，我还是红了眼。

母亲没想过给我留一条后路，剥夺了我上大学的资格，替小女儿惦记我的丈夫，连家都不再让我回。

我也曾问过，同样是女儿为什么受到待遇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泣血的问题换来的只是一句厌恶‘扫把星就是扫把星，一点点不公平就记恨上了’。

敛下情绪，我转身进去又拿了一张志愿表，考生一直填的都是我自己的名字，沈玉蓁的那张志愿报不过是张废纸而已。

而我一次次询问陆邵年和母亲我最在乎的问题，也不过是坚定自己离开的心。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已经不值得我留恋。

我低头在关系自己命运的表上，郑重地填上我早就想好的去处。

离家直线距离最远的——西南国防大学。

第5章

次日。

我向供销社主任请了一天假，穿上一直压在箱底的浅蓝连衣裙，别了一个我人生中赚的第一笔钱给自己买的发卡，明媚青春。

这是我第一次放下心中的别扭和自卑正视自己的需求。

我没有早起替陆邵年准备洗干净的作训服，也没有因为担心他顾不上吃食堂早饭而做的面条。

陆邵年习惯性地掀开菜罩子，却看见桌上空空如也，下意识看向我：“没面了吗？”

我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有，但不想做。”

之前我总是把自己放在这段感情中的下位，我觉得是自己破坏陆邵年迎娶心上人的愿望，所以极尽所有地对他好。

刚嫁给陆邵年的时候他还不是团长，住的还是二十多年前的家属楼，破旧的连门都漏风。

一到冬天，我缝衣纳鞋的手都冻得发僵，可我毫无怨言。

我不怕苦不怕累，因为我就是一路苦大的，陆邵年对我的一点点好都能让我记好久。

可后来看着他对沈玉蓁的特别才知道，我得到的爱有多么微不足道。

我正神伤着，陆邵年终于发现我今天不一样了。

不仅穿了裙子，还化了个淡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他不由问：“你要去哪儿？”

我穿着鞋，头也不抬：“看电影。”

看电影对我来说应该算是一个执念了。

活到现在，我还从没看过电影，因为母亲对我的苛责已经到了见不得我有任何过得舒坦的地方。

村里每次放露天电影，我都会tຊ被母亲关在家里，让我做我那个年纪很难完成的活。

陆邵年皱起眉：“你一个人去？”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淡然的态度让陆邵年心底泛起波澜，他抓住我的手：“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等我休假了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