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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栩如此撕破脸，让所有人都不敢出一声大气了。

萧渊在后面道:"林栩，你还有半点儿礼数吗？跟韩公子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你把我卖给他，谁又跟我道歉了？"

林栩昂着头，没半点儿屈服的意思。

她都要走了，这些所谓有头有脸的人，哪个还能威胁到她？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唯独韩芝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

她跑来搀扶林栩往里走，"哎呀，我家这个侄女是真性情，平时也没大没小，你们别当真。"

既然有韩家大小姐在打圆场，其他人也不敢有意见，都以为林栩就会下这个台阶。

可林栩却直接甩开韩芝，怒道:"侄女？那姑且算萧渊是我叔叔，我嫁给你弟弟，这符合伦理吗？"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被她震住了。

她今天之所以来，就是要刺破联姻的外皮，让恶臭的脓血全都流出来。

谁也别想独善其身，就是萧渊也不要装的稳坐钓鱼台。

然而下一刻，林栩却被人大力捏住腕骨，往宴会厅里拖。

那是萧渊强有力的右手，他蛮横地强迫她走进去。

他但凡细心一些，就会发现林栩的体温太高了，身形也消瘦得吓人。

她早就撑不住了，今天她还没有吃抗癌药。

但萧渊却把她摁在椅子上，手一直死死捏着她的腕骨，直捏到她的手没了知觉。

林栩一直在挣扎，她甚至想掀了这张桌子，大闹天宫。

萧渊却突然附耳过来，轻声道:"林栩，你但凡还认我，就别闹了，否则我的前途就毁在你手里。"

林栩愣了，原来她还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扳倒权柄滔天的萧渊。

可是，她终究还是没再动一下。

她怕了，她怕她走后，养育她长大的人会过得不好。

她始终记得小时候她得了肺结核，萧渊陪床时急得满头大汗。

记得下雪天，萧渊深一脚浅一脚去接她，裤腿上满是污泥。

记得萧渊的怀里，有一种温暖的气息，那对林栩来说是家的安宁。

算了吧。

即使今天她安安静静接受相亲，也不可能嫁给韩松的。

到萧渊结婚那天，也就是她订婚那天，她就会坐上去往藏区的飞机。

她不闹了，坐在桌前安安静静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萧渊逐渐放开了她，深深看了她一眼。

那里面有七分欣慰，三分心疼。

然后，只见他快步离去，牵起了万众瞩目之下的韩芝的手，十指相扣。

他向宾客宣布:"很高兴今天诸位能参加晚宴，栩栩今天能和韩公子相识，萧家倍感荣幸，希望萧韩两家永结秦晋之好。"

所有人都在举杯欢庆。

唯独林栩，她头痛牵扯着整个躯体神经，痉挛到站不起来。

但韩芝拿过了酒杯，走到她面前。

莞尔道:"栩栩，和我弟弟喝一杯，韩家就不计较你的无礼了。"

林栩仰头愤恨地望着她，锤了一声桌子，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实在太难受了，整具躯体的痛感神经都在叫嚣。

可是，韩芝却掰住她的下巴，往她嘴里灌酒。

韩芝得意道:"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哦，多喝点，今天这么高兴。"

林栩被酒呛咳到不住干呕，她喝不下去，酒水顺着脖颈流得满身都是。

所有人都看出她在被强迫，但没有人站出来。

她的眼角余光瞥见萧渊，可他只是与人觥筹交错，从不曾往她身上瞧一眼。

林栩在这个场合，如同待宰羔羊。

一杯接一杯，直到第三杯，突然有人过来把酒杯夺走，随手摔在地上。

"姐，够了。"韩松怒道。

高脚杯碎裂时满地都是玻璃渣，而林栩却好像听不见这尖锐的响声。

她什么也听不见，只看见韩松俯身抱她在怀里时，旁边的萧渊神情仿若寒铁。

她看见韩松对萧渊说话，口型大概是:"姐夫，你的侄女喝多了，我送她回家。"

8

萧渊听见这话的时候，脸色阴沉得仿佛骤雨将至。

他虽只是林栩名义上的叔叔，却也曾像别人家的父亲一样，有一种害怕自家女孩遭人玷污的恐惧。

有那么一刻，林栩甚至觉得，他就要冲过来，从韩松怀里抢过林栩。

可是，他却手背向外，对韩松摆了摆，"去吧。"

在他眼里，林栩即将成为韩松的妻子，今晚发生什么都合乎常理。

林栩的手死死抓着韩松的衣角，指节发白。

她把脸埋进韩松怀里，再不想看萧渊一眼了。

什么都没了，爱情、亲情，她全都不要了。

她顾念的人，终究是不在乎她。

路上，她每一寸骨头和皮肉都在扯痛，缩在副驾驶上咬住下唇，一动不动。

但更痛的，是那颗被萧渊扎穿了的心。

突然间，韩松的手触在林栩的肩头。

那种温度让林栩痉挛了一下，拼命想要抵抗。

他想干什么？趁人之危吗？

可他却立刻缩回了手，柔声道:"林小姐，别害怕。"

"我只是想问，你是这批去援藏的那个林栩吗？"

她愣了一下，想说话却说不出，只好艰难地点点头。

援藏名单是保密的，除非韩松是她的上级。

韩松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患了癌症，也明白你的理想和决心，如果你不想联姻，我可以帮你。"

林栩瞪大了眼睛，呆呆看着韩松，再次点点头。

他好像，和他姐姐一丁点儿也不一样。

他想怎么帮她？

十天的时间过去，宛如弹指一挥，转眼就到了萧渊婚礼那一天。

林栩的病情被药物暂时压制下去，正好好坐在新娘室里上妆。

除了脸色太过苍白，根本没什么能让人看出她身患疾病。

韩芝瞥着她道:"林栩，你别想逃跑了，这屋里百十号人都在盯着你，今天，你必须和我弟弟订婚。"

林栩扯出一个讥笑，"我干嘛要跑呢？那天夜里，我就是韩松的人了，他对我......很、温、柔！"

她嘲讽着一字一顿地说着这番话，让韩芝都着实吃了一惊。

可话还未完，萧渊却突然铛一声，推门而入了。

9

他一进门就盯着林栩看，拳头紧握在身体两侧，骨骼的咯吱声此起彼伏。

可他却拐了个弯，去韩芝面前，轻轻给她戴上了王冠。

他深情道:"芝芝，你终于要嫁给我了，我爱你。"

韩芝笑得近乎灼眼，"阿渊，我也爱你。"

他们当着林栩的面交颈吻上去，吻得忘我。

但是林栩没避讳，就直勾勾盯着他们表演。

吻了半天，萧渊才尴尬得看着林栩，像长辈那样教诲她:"栩栩，往后你也要好好过日子。"

"我一定会很好的，萧渊，也祝你幸福。"林栩莞尔道。

萧渊喉咙滚动几轮，似乎总觉得她有几分不对。

他刚想再关心林栩一下，韩松却突然闯进来了。

他脸上带着激动，手里拿着一个背包，对林栩道:"栩栩，典礼开始还要有一会儿，我们去隔壁吧，我好想你。"

他的眼神暗示，让在场所有成年人都知道，他们要去隔壁房间干什么。

好几个化妆师都在窃笑，韩松也太猴急了。

而萧渊的眉头，微不可察蹙了一下。

林栩满脸羞涩，道:"不好吧，还有叔叔婶婶呢。"

而正在梳妆的韩芝，似乎很满意这个称呼，笑道:"你们快去吧，别在这儿腻歪。"

林栩跟着韩松走，韩芝是最放心不过的了，看林栩怎么跑得掉！

今天，林栩必须眼睁睁看着萧渊娶韩芝，韩芝想想都觉得痛快。

韩松在萧渊冷冽的注视下，搂着林栩去了隔壁。

咔哒一声，把房门锁上了。

萧渊的眉心也跟着跳了一下，他默默捂上自己的心口。

但隔壁的韩松，立马将脸上的奸笑褪去，打开背包紧张地嘱咐林栩。

"去洗手间换衣服！吃药！我带你去机场，快！"

林栩点点头照办，道:"谢谢你。"

"别酸了，都是一路人。"韩松道。

换衣服时，林栩还能听见隔壁的萧渊在和韩芝说话。

萧渊的声音低沉沙哑，他说自己有点胃疼。

胃是情绪器官，心情郁结沉闷时的确是会难受，特别是他还有遗传史。

林栩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放到桌上，那是她给萧渊的治疗方案。

应该能保他一辈子尽量不诱发胃癌吧，谁知道呢？

笔记最后，还有一封信，也是给萧渊的。

韩松拉开窗户准备往外跳了，道:"你能不能快点？林同事？"

林栩苦笑一声，问他:"打火机有吗？包里有些东西，我不想带了。"

韩松无奈地扔给她。

她把书包里那一沓照片拿了出来。

原本她舍不得丢下 可到了要走的时候，突然又觉得累赘。

她丢进洗手池，快速点着了。

从小到大，点点滴滴都是林栩的成长，萧渊的真心。

烧了，就当做从未存在过。

林栩跨上窗户，最后看了一眼那堆星火渐灭的灰烬。

"萧渊，爱你实在太苦了，愿我们再也不见。"

10

哗啦——

萧渊打开了窗子，眼神落寞地眺望远方的绿荫。

他的正下方，韩松眼疾手快，一把将林栩揪到墙角，贴边走了。

开车逃跑的路上，韩松叹了一声。

"你叔叔要是知道我把你这个癌症病人拐到藏区，非宰了我不可。"

林栩不想和他解释，她从没把萧渊当作叔叔。

就让韩松这样认为吧，能省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