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的衔泥燕(乔卿司然周予淮)小说全文小说免费阅读_枝头的衔泥燕最新章节列表笔趣阁(乔卿司然周予淮)
务处投诉高尹老师,去教育局举报她,说高尹违背教师职业道德,勾引男学生同她上床。高尹体验到了生活的张牙舞爪,不虚此行,逃也似的离开了湖城。
那会儿他们还住在湖城艺术学院的分配房里,屋后仍是那株大槐树。周水云和周予淮吵架的时候,十一岁的司然逃去后院,捡起根树枝,嘴里“咻咻”地把树叶砍得满天飞。风吹叶片的声音把争吵声搅得稀碎。
太阳落山以后,周予淮来后院扫tຊ落叶。司然坐在树下,手里还是攥着那根树枝。司然擦了擦鼻子,灰心丧气地说哥哥对不起,我是拖油瓶,你自己走吧,不要管我。话说到后边是逞强,万幸周予淮不当真。
周予淮拿着大笤帚扫落叶。他力气大,手里的笤帚也重,三两下把后院扫完了。他站在掉光叶子的树冠下面。他说人没了指望就只能折磨身边的人,司然,不要变成这样。
后来周予淮没去鹿特丹,志愿报了Y城一所大学。他高中毕业那年夏天,周水云把肝喝废了。她住进医院的那天,周予淮叫司然收拾书包一道去火车站。
进了售票大厅,司然问我们是不是该去医院和妈妈道别。周予淮左手牵着司然,右手拖着行李箱。箱子拉杆上还挂着两个不锈钢脸盆。他抬头看墙上的班次表。他说司然你该往前看。
两个月后周水云死在医院里。周予淮把湖城的房子卖了。处理遗物的时候,周予淮把那枚司裕生打的婚戒塞给了司然。
第27章
乔卿一个月没有回来,每天周而复始。司然早上从沙发上醒来,拎着笤帚去后院扫落叶,到海边跑步,回一楼冲澡,再爬上二楼,站在主卧门口,握住门把手,琢磨几分钟要不要进去,最后把手揣回卫衣口袋里,下楼煮咖啡,喝掉咖啡开车去皮埃蒙码头,搭渡船去曼岛。
浅烘咖啡后味不苦,香味不浓,喝了个寂寞。但是乔卿把咖啡豆换了,他不打算换回来。颇有些雀占鸠巢的味道,司然想,咖啡豆、地下室的酒、后院的花草、二楼的卧室。乔卿在主卧住了半年,他困窘得连那间房门都进不得了。
她走后第一天,他站在门外,自省这是不是一种不怎么敞亮的思念——到她睡过的卧室里找寻一些印迹——这个顾虑冒出来就趴在他肩头不走了,好比头一天早上他没能踏进那间房,就不合适第二第三天再进去,于是司然夜里睡沙发上。
再见到乔卿是十二月,周予淮一周年的祭日。这个季节的新郡通常是多雨多雪的,但那天穹空在耀眼的阳光里无色而透明。
陵园建在山上。司然一早就到了山顶。公墓甬道铺的石子路,上边覆着厚厚的落叶,清晨访客很少,没什么人踩过的痕迹。
他空手来的,想来周予淮不会介意。独自站在那块花岗岩前边,司然想要同他说点什么,但脑子里一句现成的话都没有。他和周予淮在沉默里呆了大半个钟头,乔卿上山来了。
她顶着件肥厚的羽绒衣,手里团着皱巴巴的纸巾,鼻子蹭得发红,“过敏。”乔卿解释。乔卿总是美得有些偶然,比如说现在,她在风里发抖,美得破破烂烂的。
乔卿看着墓石良久,也没有说话,就像是葬礼上她垂眸盯着手里的洋蓍草,憋不出一句悼词。他们三个当中,能言善道的是周予淮。
半山腰有个公园广场。干涸的喷泉里飞出几只“咕咕”瞎叫的灰鸽子。他们踏着甬道的细沙往广场走,半空的风摇响背后大片松林的针叶。
乔卿忽然站住,她说有件事情讲出来有些无礼。司然也停住脚步,等着她。她转身往山顶望,又回过头来,略微仰起下巴迎上他的目光,眼里微微发亮。她说这里有好些空房间你知道吗。
司然没听懂。
乔卿从羽绒衣里又摸索出一张纸巾,擤了下鼻子,用发闷的嗓音说,有好些还活着的人预订在这墓园的,“先付了钱。”她怕他还没听懂,捏着纸巾用两个手比划一块长方形,“左半边是他,右半边是空的。他的意思是死了可以埋一块儿。”

“哦。”司然看着她。
“以后我可以……”乔卿续道:“可以不住过来吗?”
司然重新迈开脚步,他说这随你。
“就是有点浪费了。”乔卿在他身后小声道,“当初他买了两个人的位子。”
“那要不我死了住过来?”他莫名地有些烦。
“我不是这个意思。”乔卿辩解,她“唉”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只跟上他的脚步。
他们在山腰的石凳上默不作声地坐了会儿,乔卿偶尔吸下鼻子。
“你冷吗?”司然问她。
“噢,倒是不冷。”乔卿回答,随后侧过脸看他,“你冷吧?你只穿个卫衣。”
“我不冷。”司然说。
“哦。”她点了点头。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司然懊恼自己怎么不能同她好好说话,他有些事想问她。但乔卿已经站起身,问他也把车停在山脚了吗。
“我坐的地铁。”司然回答。他不知道会在这里等多久,没让阿岩送。
“地铁站在两三英里外。”乔卿诧异。
“我跑上来的。”
“怪不得你不冷。”乔卿感叹道。
他想说其实跑完好一阵子了,手指都冻僵了,但是为了显得自己比较厉害就没有讲。
他们一道儿往山下的停车场走。司然落在后边半步。虽然他装成大方冷漠的样子,但是她的不辞而别仍是伤害了他。他在等乔卿主动示个好。
到了露天停车场,乔卿领着他走向一辆湖蓝色的斯巴鲁,她说这是她两周前在车行花一整天挑的,只有两万英里的里程,但是很便宜,因为转过两手了。预料到他接下来会问什么,乔卿讲她已经一个月没喝酒了。
“这样很好。”司然说。
乔卿请他上车,“我送你去地铁站。”
车里比山顶还冷。副驾门把手上有些不知道前车主还是前前车主留下的草莓口香糖的黏渍。她边脱棉手套边启动车子、转开空调。音响随即迸发震耳欲聋的Light of the Seven。“对不起。”乔卿赶紧摁掉音响,再关掉雨刷,他们又落进沉寂里,缓缓驶出陵园,只有转向灯规律“哒哒”的提示音。
乔卿问他坐几号线,回公司吗。司然说不去公司,以赛亚病情加重,他去三号线的口子和莫尼汇合,去医院探病。乔卿张开嘴要问句话,被她咽回去了,在座位里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还有阵子可以活。”司然告诉她。
“啊。”乔卿逃过一劫似地,舒出一口气,“那就好。那我下次再去。”
“你不用去。”
“这样不好吧……”乔卿犹豫,转头打量他一眼,“挺熟的。以前周末还一起吃饭呢……”
“药物反应大,认不清人了。”司然简短地说。
“啊呀。好可惜。”乔卿装模作样地倒吸一口气,微微摇头,眉眼弯弯的,“那我不去打扰他休息了。”
司然眼里有一晃而过的笑意,但他自己没注意到。她问司然为什么要去。司然答莫尼要和以赛亚的律师谈股权的事。
快到地铁口乔卿错过一个左转,随后又开错一个路口,就着几条单行道转了十分钟干脆把车停在晨边公园,让司然自己走过去。
“还有四个街区。”司然指出。
“呃……”乔卿把车挂到P档,熄火,冲他笑了笑,“就当跑步吧,锻炼身体。”
司然低头松开安全带,开了下门把手,但副驾的门锁住了。“不好意思。”乔卿赶紧摁了驾驶座车门上的开锁键。
他又试了回,还是锁着的。
“这个门锁不大靠谱。”她拔开自己的安全带,越过他,伸手使劲按了几下副驾车门的开锁按钮,然后“砰”一声把副驾车门推开。头发扫过他胸前,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呼。”她鼻子有些堵,爬回座位上喘了几口,再从车子杯架里掏出张纸巾擤鼻涕。
“你感冒了吗?”司然问她。
“过敏。过敏不传染。”
“看医生了吗?”
“过敏用不着看医生吧。”乔卿笑他。
“吃药吗?”
“吃。”她从羽绒衣口袋里掏出瓶那种超市买的Benadryl。
“什么过敏?”司然问。她以前说过,尘螨、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