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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些为难，“可是，你说的那个‘风铃’，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跟他联络？”

　　“这些都不必知道，也是对‘风铃’的保护。”说罢，许敬深将一张字条交到孟思南的手里，“明天晚上八点之前，务必将这张字条放在饭店盥洗室公用洗手台的下面，风铃会去取，之后会有人联系她。拜托孟小姐了。”

　　孟思南并不认为这是一桩难以完成的任务，她应了下来。“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为了孟小姐你的安全，字条上的内容，你最好不要看。”

　　她对字条里的内容本就没有丝毫兴趣，甚至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多么要紧的任务，“许先生放心，我不会看的。”

　　“多谢你，蝴蝶。”

　　许敬深的注意力完全在孟思南的身上，他往周围看了一圈，没有异常，于是，他又买了一碗馄饨。

　　“完成了明天的任务以后，不会再有人联系你了，你可以安心拍电影了。”

　　“真的吗？”她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她的心里终于不再有需要隐瞒的东西了。“你们真的不联系我了？”

　　“对。”他迅速地吃完馄饨，又道，“差点忘记一桩要紧的事，关于你父母的消息，有了些眉目，他们……”

　　他后面所有的话全都淹没在了一阵响亮的汽车鸣笛声中，那辆汽车撞开街面上的所有阻拦，迅速朝着他们驶来。那是青龙会的车。

　　“他们怎么样？”

　　“没有时间说了，快走！”许敬深一把将她推入人群之中，自己却朝着人群的反方向而去。没有人会看出来，他是在保护孟思南，引开青龙会的注意力。“记住！一定要完成任务！”

　　“许先生！许先生！”

　　孟思南还是想要问清楚她父母的消息，可是她无法走出汹涌的人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敬深提着行李箱提着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越来越远。

　　那天晚上，许多人都听到了格罗西路上传来两声枪响，可是天一亮，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45 哪有什么从前的往事

　　九月末，外头是强烈的阳光，而摄影棚内内，在灯光的作用下，被描摹成了起风的夜晚，墙上的树影猛烈摇晃，胶片正在收录电影《上海之梦》的大结局。

　　“你愿意等我回来吗？”

　　“我不会再等你，你也不必再找我。”这是孟思南在电影中的最后一句台词，她流着眼泪，怎么也收不住。

　　随着导演喊出的“杀青”两个字，这部在未来一百年的时间里，都被奉为影坛经典的影片，终于完成拍摄。

　　现场掌声想起，孟思南的眼角还挂着泪水，灯光却已熄灭。她慢慢走下布景台，导演沈怀松迎上来，满脸笑容道：“思南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不拍电影真是浪费了。”

　　“真的吗……”

　　“不过这也是霍老板的眼光好，选中了你，将来呀，上海滩第一影后的位置，一定非你莫属了。”

　　她微微一笑，沈怀松向来是欣赏她的，只是她要辜负了。“时局这样不稳，恐怕有一天连玻璃丝袜都要买不到了，我还当什么影后呀。”

　　片场的摆设还未撤去，孟思南脸上的泪痕也还未干，情绪不曾从剧情中抽离出来，霍廷锴的身影却出现在了片场。他的帽檐压的低低的，斜斜地遮住了半张脸。他看到了孟思南，然后向她走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她的心跳有多快。

　　“霍先生，您来了……”

　　她看见他微笑的双唇，温柔上扬，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在这个笑容里一笔勾销。“听佑明说，今天晚上是电影的杀青宴，我当然要来。”

　　她点点头，然后怔怔地望着他，心口一阵巨大的暖流正在翻涌，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天晚上，华懋饭店门口挤满了人群。

　　傍晚的时候，从饭店里走出两个工作人员，他们端着一副巨型海报，归正地摆放在饭店大门前。许多途径饭店的路人都不禁驻足在大门前，凝注着这张艳丽的海报。

　　海报上印着的是孟思南的相片，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迷蒙地凝视着远方，恍若要望穿这个披着七彩大衣的世界。

　　而饭店的宴会厅内，她依旧是当仁不让的女主角，被报社记者团团围住。当晚，所有能够进入这场杀青宴的记者都拿过了段佑明的红包，他们被要求只问电影，任何与之无关的问题都不允许提起。

　　段玉玲并没有出现在宴会的现场，这也是段佑明特别关照过的，因为他担心，段玉玲的出现，还是会让很多人想起孟宗衡，想起他和孟思南的关系，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镁光灯一次又一次打在孟思南的身上，这一晚，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逾越她的光环。

　　“孟小姐，你好。”

　　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的时候，孟思南正端着酒杯，刚刚走出许多人的包围圈。

　　她应声转过去，身后是意想不到的场景，主动过来和她打招呼的人竟是已经在上海滩消失了三年的尤晓梦。

　　“梦老板？”

　　孟思南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忽然加快。她曾想象过无数次和尤晓梦见面的场景，她应该会告诉她，她有多么喜欢听她唱戏，她甚至想要成为她，于是一遍又一遍地模仿着她的神韵，终于颇见成效，她想听到她的评价，然后被她认可。

　　但，那只是当年的心境。现在的她竟然莫名地不想见到她，尤其是在今天这个场合。毕竟就在不久前，她刚刚见识过，霍廷锴为她喝醉时候的样子。而她今天所得到的一切，多少跟她有些关系。在她的面前，孟思南是个弱者。

　　尤晓梦倒是平静地很，笑容浅浅地在嘴边，和相片上的样子，几乎没有区别。她不是今天的主角，穿着最平常不过的衣装，淡漠素净的眉眼，站在浓妆艳抹姿态鲜艳的女人中间，却没有一丁点被忽视的可能。

　　“我在报纸上见过孟小姐很多次了，未来的电影明星，不过我知道，这个未来已经不远了。”

　　“梦老板的话，我实在不敢当。”站在她的面前，她忽然没了底气。她喜欢了尤晓梦很多年，也模仿了她很多年，她以为她对尤晓梦只有崇拜，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嫉妒她。

　　“等到电影公映的日子，我是一定要来捧场的。”

　　这个约定，孟思南并不喜欢，“多谢梦老板，我……”

　　“梦老板”，身后，宝荣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我家少爷请您过去一趟。”

　　“有什么事吗？”尤晓梦淡淡道。

　　宝荣看了孟思南一眼，能看见她的低落，为难道：“有要事。”

　　尤晓梦跟着宝荣往霍廷锴那里去了，孟思南地站在原地，她几乎已经可以猜到他们会说些什么，毕竟，他们之间压抑了那么多年的思念。这一刻，她非常清楚自己的位置，即便她不想离开，霍廷锴也不会留她在身边了。

　　霍廷锴在华懋饭店二楼的一间包间里等她。

　　“好久不见。”

　　这四个字是尤晓梦说的，仿佛是他们之间最好的开场白，只是很可惜，霍廷锴没有接上这句话，他的开场白，更直白。

　　“我记得，三年前你离开上海的时候说过，从此以后不会再回上海了，也不会tຊ再登台的。”

　　尤晓梦的脸上依旧是清浅的笑容，他当年喜欢她，就是因为她的与世无争，她的清澈无比。

　　可是这一刻，尤晓梦却轻笑了一声，笑自己曾经说过的这番话，“若是连饭都快要吃不饱了，说过的话又算得了什么呢？还没来得及感谢霍先生，能答应让我在今晚唱上一段，又给了那么多赏钱。”

　　他听到她的话，才知她现在的处境。他木讷地看着那张熟悉的容颜，拂去世事的尘埃以后，在记忆深处，始终是抹不去的，他的心依然被她牵动着，因为她曾经是他深爱过的人。

　　“如果你有需要的话，你知道的，其实我可以……”

　　她摇头，打断了他，“霍先生，从前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希望再提起，我更不希望我的丈夫听到我和你从前的往事。”

　　曾经的记忆，无声的埋藏在心底，她可以做到，他当然也可以。“当然，我不过是爱听梦老板唱的戏，想要帮你，哪有什么从前的往事。”

　　“多谢霍先生，我要登台了。”

46 就像孟小姐你，属于电影

　　舞台之上，尤晓梦一身简单的素衣唱响了《贵妃醉酒》的经典唱段。

　　“海岛冰轮处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时隔三年，她这一开嗓，仍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