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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赋先生，我代表当事人肖弥女士，正式向你提出离婚通知。”

第9章

“你说什么？”

程赋一时错愕，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代表肖弥向你提出离婚，这是离婚协议，如果没问题就在上面签字。”

温亦寒淡淡地补充一句。

“肖弥说：从今往后，她只愿与你再无干系。”

看着眼前的离婚协议书，程赋不可置信。

而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肖弥甚至选择了净身出户。

“你们合起伙来玩我是吧！”

他绝对不相信，肖弥那么爱他，绝不可能会和自己离婚。

见他执迷，温亦寒叹了口气：“这是真的，协议半个月前就拟好了，肖弥本来昨天就要走，但她的航班延误十二个小时，你现在去也赶得上。”

她说着，将航班号发了过来。

作为律师，她不是一个迷信的人。

但莫名其妙延迟这么久的航班实在罕见，怎么看都像是老天留给程赋的机会。

至于他怎么做，就和她没关系了。

程赋却沉着脸，“想让我去哄她，她以为她是谁？”

他只以为肖弥是故意耍小性子，还在机场等着自己去找她把她哄回来。

既然不想过纪念日，那干脆就别过了，他才不会惯着她。5

程赋当即给易楚楚打电话，往门外走：“楚楚，我陪你去看奶奶。”

电话那头，易楚楚愣了一瞬，当即欣喜若狂，甚至带上了喜极而泣的哭腔

“程总，你真好！”

听着易楚楚的感恩戴德，程赋勾唇一笑。

还是易楚楚乖巧可爱，比肖弥那个不知好歹的人好太多了。

易楚楚的奶奶之前身患重病，被程赋重金请最好的医疗团队治好后，不愿意住在城市，执意要回农村的老家。

这也是程赋第一次来到这偏远破旧的山村。

泥泞的小路，砖瓦平房，甚至连做饭的灶台都是烧柴的。

吃过晚饭，程赋又给肖弥打电话，依旧没有回音。

心中升起一丝烦躁，程赋只觉得肖弥不知好歹，挂了电话，看着一旁的易楚楚又心生怜惜。

这么穷苦的环境，她还能亭亭玉立长大，实在不容易。

农村都是要用柴火，易奶奶颤巍巍起身：“柴火在隔壁，那屋子好多年没人住，我就把柴火堆在他们家了。”

程赋主动去拿柴火。

走到那家人门口，一个遛弯大爷拦住他：“你是做什么的？”

程赋礼貌开口：“我是易楚楚的朋友，来拿柴火。”

旋即又有些好奇：“这户人家去哪了？”

大爷叹息一声：“这家是真的家破人亡嘞，爸爸醉鬼家暴，妈妈受不了跑了，就留了个小丫头成日被爸爸打骂，那真是下死手，有的时候她爸出去赌钱不在家，小丫头饿的受不了只能挨家挨户讨些剩饭吃。”

“后面小丫头成绩好去城里读书，她爸也跟着去，说什么不放心，还不是想让他闺女照顾他，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大爷摇着头走了，程赋垂下眼。

心底，却莫名想起了肖弥。

肖弥从前好像也过得不好，好像是家境贫寒，好像是校园霸凌，又好像是别的……

过了这么多年，那些记忆蒙尘，他已经忘了。

半晌，他收了思绪冷哼一声。

肖弥总是说自己小时候过得不好，在这样的人家面前她已经算得上是幸福了，成天顾影自怜有什么意义？

不过就是装可怜博同情而已。

程赋不再多想，推门走进去。

在小房间拿了柴火要走，却看见斑驳的墙上满是奖状。

看得出是个坚强不息优秀的孩子。

可惜却命运悲惨。

出于好奇，程赋上前一步，想看看对方的名字。

只见上面被霉斑污浊的两个字——

肖弥。

第10章

程赋心中一顿。

这是肖弥之前的家吗？

他不知道，肖弥从没说过。

或者她告诉过自己，可他已经不记得了。

心中异样的情绪交织着，像一张大网笼罩下来。

程赋放了柴火，有些慌乱地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许久，程赋在破旧的抽屉里看见一本日记，已经发霉污浊不堪，封面上却写着大大的‘肖弥’。

笔迹稚嫩，年代久远，是她小时候的日记。

不顾脏污，程赋将日记小心翼翼打开。

“1997年10月21日，今天我四岁了，爸爸打了妈妈，妈妈没哭，说去给我买蛋糕过生日，出去了。”

“22日，妈妈没回来，爸爸打我，让我去做饭”

“23日，妈妈没回来，爸爸把我关在猪圈里，我好想妈妈”

“24日，妈妈还没回来，我肚子痛，爸爸不带我去看医生，说我就是不想干活，让我去割猪草，外面下雨，我好想妈妈。”

……

“29日，我好像没有妈妈了……”

一页页看着，好像能看着那个瘦小的女孩被磋磨毒打，擦掉眼泪独自承受，却还是陷在深不可测的泥潭中。3

心，也好像被一只大手捏住，生出酸涩难掩的疼。

窗外不知何时下了暴雨，电闪雷鸣间，像是映照着女孩的风雨交加的童年。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日记里的文字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平静。

如了无生气的死水般平静。

直到日记的最后一页。

“1999年3月2日，村里刘奶奶死了，大家在哭，说她解脱了。我好羡慕刘奶奶，我也想死，我也想解脱。”

程赋的心重重一沉，一股后怕席卷而来。

日记中的只言片语体现不出，他也不敢想肖弥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种想法。

好在她活下来了。

程赋松了口气，又不经好奇，那样的绝境，她起了死心，又是靠着什么活下来的？

明明一切都绝望地无可救药。

程赋颤抖着手翻开下一页。

背面已经被污染得不像样子，大片大片的看不清。

“3月3日……去镇上……在顶楼准备跳……他们说……会救我……”

“他会救我，他会保护我，他会爱我，我不想死了，我想等他……”

光线很暗，程赋看不清，却满是疑惑。

他们是谁？谁又会救她？

他将日记拿到窗边，仔细凑近。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带来一瞬煞白的亮光。

日记本上透出惨淡的一句话——

“他们说他叫程赋。”

闪电转瞬即逝，四周一片黑暗，随之而来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程赋愣怔在原地，看着手中的日记，不知所措。

脑中断了线空了拍，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半晌，才死死抱着那日记，失魂落魄出了门。

他又给温亦寒打电话，语气却不似从前，带着些颤抖后怕：“肖弥在哪里？我要见她。”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对，温亦寒犹豫着，还是给肖弥打去了电话。

“程赋说要见你，你看……”

彼时的肖弥，正坐在她梦寐已久的金色沙滩上。

海浪篝火，音乐表演，她却没了半点兴致，看着面前的屏幕蹙眉。

第11章

【天呐，肖弥原来这么可怜，我有点心疼了。】

【是小孩子做梦吧，她能梦见程赋，还以为他是她人生中的光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肖弥知道，自己还是没有摆脱剧情。

可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跟程赋再有交集。

就算程赋真的回心转意，那也不再是从前的他了。

看着面前翻涌的大海，肖弥语气平静地开口。

“我不会再回去，他可以直接当我死了。”

消息如实传回程赋耳中。

他不可置信：“她真是这么说的？”

程赋如何都想不到，那么爱他的肖弥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可明明自己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为什么肖弥会像是一夕之间便了个人？

心中翻涌，易楚楚忽然走进来。

“阿赋。”易楚楚抱住他，语气感激：“谢谢你陪我回来看奶奶，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程赋心一沉，对易楚楚的称呼有些刺耳。

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荒唐的举动。

他居然在两人的十周年纪念日陪着另一个女人！

甚至，原本的纪念日已经被他推后，这是第二次。

心重重一坠，程赋挣扎开女配，转身离开。6

连夜开车回了家，进门，心下骤然空了拍。

挂在墙上的两人的合照不见了。

不仅如此，抱枕，水杯，甚至是情侣睡衣都不见了。

贵重物品都在，不可能是小偷光顾，唯一的可能……

程赋不敢再想，走进卧室，看着空荡荡的床头柜出神。

结婚照也不见了……

程赋恍如隔世地站住。

前几天还只是觉得无关紧要的东西，现在却忽然刺眼起来。

他忽然起了身，发了疯般将东西翻乱，想找到和肖弥有关一星半点的东西。

可衣柜里是易楚楚的衣服，桌上是易楚楚的化妆品，就连浴室的洗漱用品都是易楚楚的。

就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程赋眼尾发红，给肖弥打电话。

得到的却只有冰冷的电子音。

肖弥没有接。

他终于放弃，双手无力垂落，却意外看见床下一道发光的东西。

捡起，只见是一张糖纸。

透粉色的糖纸，泛着彩虹的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