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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了学校，她却没看到卓玛，只看到了一身白色藏袍的吉朵卓玛。

正是傍晚，金乌西坠，橙红的晚霞铺满天际。

在广阔寂寥的草原上，吉朵卓玛牵着一匹白驹，静静眺望远方。

凛冽的风吹过，露出他凌厉的眉眼——

那双眼眸不似往日冷淡疏离，反而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流露出一丝神圣。

微皱的眉头，好像悲悯人间苦厄。

程嘉珩晃了神，久久没能移开目光。

第5章

吉朵卓玛开口，才打断程嘉珩的注视。

“卓玛在忙，我来帮她拿曲谱。”

程嘉珩赶紧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把曲谱给他，却还是忍不住询问。

“你不是说藏袍不方便，今天这是……”

吉朵卓玛抿了抿唇，淡淡道：“卓玛请我为他亡夫诵经。”

他话语如常，却给了程嘉珩深重一击。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吉朵卓玛，想到之前请他为自己生病住院的父亲祈福。

只得到他义正辞严的拒绝：“我已经离开寺院，现在是军人，只会保家卫国，不会诵经祈福。”

当时她虽无奈，却也明白他身为军人这样做，大概影响不好。

可现在……

程嘉珩听着他平淡的话语，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攥住，难受得喘不过气。

原来不是不会，也不是不能，只是她不配而已。

程嘉珩攥紧了手，才压下那股心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原来是这样……”

她看着面前的吉朵卓玛，日落余晖在他身后一点点沉寂，衬得眼眸更加锋利。

程嘉珩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藏袍，很好看。”

吉朵卓玛愣了下，眸中闪过什么，没说话。

程嘉珩早习惯他的沉默，只说：“曲谱劳烦你转交，我回去……”

话没说完，吉朵卓玛就打断：“明早还有一场祈福，你可以来观礼。”

程嘉珩愣了一下，有些疑惑：“这是，邀请吗？”

吉朵卓玛点点头。

程嘉珩看着他的承认，心中一颤，只觉惊奇。

她追了这么多年，只有她主动追着吉朵卓玛跑，从没收到过他的主动邀请。

这次怎么……

正想着，就听他低沉声音补充道：“卓玛希望你能来。”

此话一出，程嘉珩的心沉了下去。

甚至觉得自己刚才那股悸动有些可笑。

原来是因为卓玛想要她去，吉朵卓玛才主动邀请的……

程嘉珩心中酸软，看着他淡然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会去的。”

毕竟，还剩半个月，她就要离开了。

就让她放纵一下，再多看他一会吧……

程嘉珩眷恋不舍地看着吉朵卓玛驾马离开的背影，久久未能移开目光。

第二天，红墙寺院里。

程嘉珩刚踏进佛殿，就望着吉朵卓玛的身影入了神。

庄严肃穆佛殿中，他一身赭红藏袍，轻捻佛珠，垂眸诵经，圣洁得仿佛神明。

程嘉珩看着，就挪不开视线，直到仪式结束才回神。

能在离开前见到他穿藏袍诵经，也算没有遗憾。

程嘉珩轻笑了声，攥紧了手上的腰带，走向吉朵卓玛。

她还是决定把腰带送给吉朵卓玛，就当有始有终吧。

不求常常穿戴，只想他穿藏袍时能想起——哪怕只有一次，她也值得。

“吉朵卓玛，我有东西要……”

话刚开口，就被走来的卓玛打断。

“今天新年，大家都留下来一起过年吧！”

程嘉珩怔住了，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她的腰带。

华丽繁复，织法独特，最重要的是，和吉朵卓玛腰间的那条，一模一样。

在藏区，只有夫妻，才会系一样的腰带。

程嘉珩呼吸一滞，心痛得仿佛刀割。

原来，他们已经是这样亲密的关系了……

她正想离开，忽然一个小孩跑了过来，张开手扑向吉朵卓玛和卓玛。

用藏语喊他们：“阿爸，阿妈！”

第6章

程嘉珩愣住，耳边轰地一声炸开，心沉到了谷底。

卓玛将小孩抱起，带着笑轻声说：“诺布，不是阿爸，是舅舅。”

她这才稳了稳神。

原来是卓玛的孩子随口叫的。

诺布却倔强摇头：“不，我喜欢他，他就是阿爸！”

又对着吉朵卓玛伸手：“阿爸，我想吃糌粑！”

卓玛还想说什么，吉朵卓玛就轻笑了一声。

罕见的笑容，恍若冰雪消融，眉梢眼角的温柔，让程嘉珩晃了眼。

只看到他伸手抱过孩子，维护道：“没关系，诺布想叫什么都可以。”

看着他那样温柔宠溺的神情，程嘉珩的心酸涩不已。

他这样开心，只怕早想当孩子阿爸了吧……

看着他们三人站在一起，仿佛一家三口般亲昵自然的模样。

她只觉得被深深刺痛了，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吉朵卓玛却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她：“你刚才要给我什么东西？”

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好像刚才的笑容只是她的错觉。

程嘉珩犹豫了一下，看着他腰间崭新精美的腰带，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吉朵卓玛也没多问，抱着诺布去吃糌粑。

程嘉珩看着他转身离开，才垂眸看着手里紧攥的腰带。

心像压了块大石一样憋闷难受。

她织了这么久，费了那么多心思的腰带，现在已经没有送出去的必要了。

程嘉珩正想扔了，吉朵卓玛的副官正好从旁经过，随口夸了一句：“这腰带织的真好……”

话还没说完，程嘉珩就直接塞进了他手里：“你喜欢就送你了。”

副官一愣，脸顿时红了，声音都高了几度，连忙拒绝：“不不不，林老师，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众人都看了过来，连吉朵卓玛都停下了脚步。

程嘉珩没来由地生出一丝羞愧，攥紧了手，冷声说：“随手做的，没什么贵重的，你不要就扔了吧。”

说完就大步离开。

她走得坚决，没看到吉朵卓玛望过来的低沉目光。

晚上，相熟的人都来了卓玛家过年。

藏历新年是个隆重而盛大的节日。

除了用糌粑和麦粒做“切马”来祭祀五谷神，做“卡塞”供奉灶神外，还会杀牛宰羊燃篝火，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唱民歌，来庆祝新年。

程嘉珩坐在吉朵卓玛对面，看着他体贴地帮卓玛挡酒，卓玛也自然地为他夹菜，心中一酸。

这样的默契和亲密，只有自小长大的人才有，她永远得不到。

正想着，就听到有人凑过来和卓玛搭话。

“卓玛，我外甥，比你大两岁，还没结婚，你有没有时间相看……”

吉朵卓玛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不等卓玛说话，他就直截了当地拒绝：“不着急。”

“卓玛丈夫才过世，总要给她时间缓一缓。”

这话说得贴心，可程嘉珩却知道，这不过是借口。

他只是不想卓玛和别人相亲，只想让她慢慢接受自己罢了。

程嘉珩想到这，心好像刀割一样痛。

原来兜兜转转，爱而不得的人都是一个模样……

吃了饭，程嘉珩就借口有事想要离开。

卓玛见她态度坚决，也没有强留，只说让吉朵卓玛来送她。

若是以前，有和吉朵卓玛独处的机会，程嘉珩肯定开心地应下。

可现在，她知道了吉朵卓玛的心思，就想拒绝。

卓玛却温柔劝住：“太晚了，恐怕不安全，他送你我还放心些。”

说着，她就从旁边帐篷里拿了条围巾给她：“夜风大，正好卓玛给了我条围巾，你先用着。”

说完，她就被人叫走去帮忙了。

只留程嘉珩看着那条围巾，愣在了原地——

这围巾……是她去年送给吉朵卓玛的生日礼物。

第7章

程嘉珩摸着手中的围巾，心口酸涩。

怪不得她今年没见到吉朵卓玛围过这条围巾。

本以为是他不喜欢，原来是送给了卓玛。

程嘉珩想到自己为了这条围巾，不仅特意写信让家人从上海寄来毛线，又熬了好几个晚上才织成，心就好像刀割一般痛。

这毕竟是她的心意，吉朵卓玛怎么能这样说送人就送人了呢？

那股酸涩感久久挥之不去，没注意吉朵卓玛走了过来。

他目光扫过程嘉珩手上围巾，眼眸沉了沉，却没问，只移开了目光淡淡道：“走吧，我送你。”

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好像把礼物转送的人不是他一样。

程嘉珩看着他那无所谓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