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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坐在海边的岩石上，遥望着大海，搜寻着属于连翘的气息，海风呼呼，从海面带来一丝海腥气，潮水拍打海岸，激起层层浪花，风声、水声、哭泣声，唯独没有所爱之人的回声。

“你还来这里干什么？”孟易冷冷地声音在身后响起。

霍希光后背顿时一僵，却没有回头，只是沙哑地道了一句：“我想来看看她。”

孟易嘲讽一笑，嗤道：“看什么？要不是你，连翘姐根本不会死！”

霍希光闻言，身形一晃。

孟易恨恨地看着他：“你们这种纨绔公子，不过将她当做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玩意儿，肆意地侮辱，践踏，从来不在乎她是不是会难过，是不是会受不了！”

“不，不是的，我是爱她的，我是爱她的！”霍希光激动地反驳。

孟易嗤：“爱她？你哪里爱她？如果你真的爱她，稍加调查就能知道连翘姐究竟为什么会身不由己去凯撒酒吧！可你只会当她是个爱钱的拜金女！如果你爱她，你就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在没有弄清楚真相的情况下，就认定她背叛你！那天，连翘姐因为新闻的事情被人围攻，精神崩溃，我抱着她回家，结果刚到门口就被人打晕，当时我们两个明明是被人下了药的样子，你他妈眼瞎吗！眼瞎吗？”孟易咆哮着。

霍希光身形剧烈地颤抖，捂着头痛苦地呜咽，可孟易却仍旧不放过他，步步逼近：“十年来她洁身自爱，宁愿去做最苦最累的工作也不出卖自己，后来是因为伯母得了癌症，她实在走投无路了才会去酒吧。可她还跟我说，幸好那个人是你，是她一直放在心里十年的人，她那么信任你，爱你，你居然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把她一个人丢到那种地方？你让他们都知道她得罪了你霍少，将她推向众矢之的，让他们再无顾忌，你他妈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你想逼死她！”

“不，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霍希光抱着头连连后退，歇斯底里。

“现在好了！她死了！死的时候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了，你们满意了吧！她觉得自己很脏，可是真正肮脏龌龊的人不是你们吗？是你们！你们有什么资格评判她，侮辱她？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人，可是最后却连一个死后的容身之处的没有，只能随着海水无根地漂泊……”孟易的歇斯底里渐渐转为心如死灰。

孟易的话一句一句地凌迟着霍希光悔恨的心，他无言辩驳，因为孟易说得对，是他偏听偏信，暴躁冲动，从来都未曾去了解真相，只知道将自己的满腔怨愤和不甘报复在连翘的身上，他是凶手，是杀死连翘的凶手……

想到连翘的最后一条日记，只有一句话：原来你也是不是光。

他眼前隐隐发黑，四肢百骸都一并痛了起来。她曾经以为自己是她的救赎，将他视为她生命中唯一的光，可没想到最后却是他亲手将她送进了地狱，连翘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大概不是失望，而是绝望吧。

霍希光不由自嘲：呵，他所谓的爱。

◇ 第三十八章 温雅澜的命运

不久，S市两起轰动的事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纷纷的对象：温氏珠宝偷税漏税，走私黄金，情节严重，被有关国家机关勒令关停，相关人员接受法律制裁。警方同时破获一个常年犯案，强奸绑架的犯罪团伙，犯罪嫌疑人王某等罪行累累，被依法判处无期徒刑及死刑。

S市，一处废旧的仓库。

霍希光看着地上狼狈看不出人样的女人，眼睛里一片嗜血的冰冷。

温雅澜浑身青紫，嘴角流血，趴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向他：“霍希光，没想到你居然做得这么绝！”

霍希光冷冽阴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令她瞬间不寒而栗，沙哑阴沉的嗓音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我做得绝？我哪有你做得绝？你知不知道连翘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你怎么下得去手，你怎么能那么歹毒？”

温雅澜呵呵一笑：“我歹毒？我不过是惩治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小三罢了，我是正义的，我歹毒？我哪里歹毒了！她活该，她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她活该啊！”

“贱人！”霍希光一个愤怒的耳光扇向她，气得浑身颤抖。

温雅澜不屑地扬起头，讽刺地看向他：“要不是你自己根本就不相信她，要不是你心里就认定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中了我的圈套？呵呵，霍希光，你自己不仁不义在先，没有资格说我？”

霍希光被她戳中痛处，霎时痛苦地闭上眼睛，低声道：“你动了她，那就尝尝她被侮辱时的滋味儿吧。”说完，一群五大三粗地男人就架着温雅澜凶狠地往外走去。

温雅澜顿时惊大眼睛，尖叫挣扎：“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啊——”

霍希光背对着光站立在昏暗地仓库，静静地听着外面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没有回头，直到男人拖着披头散发，浑身淤青，眼神呆滞的温雅澜回来时，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无情地说：“送到疯人院！”

“是！”得到命令的手下，又像拖猪一般将温雅澜毫不怜惜地拖走了。

霍希光深吸一口气，垂头，自言自语道：“都是报应。”

王浩的报应来了，温雅澜的报应来了，而他的报应，也来了。

霍家人怎么也没想到，霍希光好端端的，突然就得了癔症，经常半夜梦魇，失声痛哭，然后醒来就整夜整夜地不说话不睡觉，问他什么，他也不答，时常目光呆滞，一个人一瓶酒一瓶酒地往嘴里灌，也不管公司了，成天醉生梦死，疯疯癫癫的，急得霍家二老成天叹气抹泪。

后来听说，全都是因为那个叫连翘的舞女，就是当初新闻爆出来的那个女人。

霍远怎么也没想到，儿子居然为了一个欢场的舞女沉沦了成这样，早知道如此，当初他就是拼着这个老脸不要，也悔了温家的婚约让他把人娶了，不至于成了今天这样，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霍夫人没想到自己看中的温家小姐竟然私底下是个这么歹毒的女人，虽说她也不喜欢那个连翘，可是到底做不出这种糟蹋人来的事情，同样是女人，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可是呢喃着连翘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后来再记起来，这不就是当年霍希光喜欢的不行的一高的那个女孩儿吗？他们以为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一时少年心性，后来也再没听他提起过，还以为早就过去了，这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连翘，连殇，可不就是个不吉利的名字吗？哎呀真是……”

霍夫人急得满嘴上火，可是任何用都没有。

◇ 第三十九章 再吹一次泡泡

霍希光灌了一口酒，咽下去，浓烈的酒在胃里搅动起一阵灼烧的刺痛，可是都抵不上心里的痛，心破了一个大窟窿，鲜血淋漓，怎么补都不上。

他自嘲一笑，丢魂落魄地倚靠在海边的山石上，眼睛微眯地看向远处地星辰大海，迷蒙中闪动着水花，他满脸的胡须，早已看不清从前的英俊潇洒，嘴里迷迷糊糊地呢喃着：“连翘，连翘……”

人在时候，总是说尽了伤人的话语，人走了，再如何痛苦，再如何悔恨，也都没用了。

霍希光仰头灌了一大口酒，然后酒气升腾进眼睛里，化成眼泪再流出来，悲伤也跟着一起流出来：“连翘你藏的太深了……你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你爱我’，可是，原来你一直都是爱我的，我这个傻瓜，大傻瓜！”

霍希光扬起手，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疼痛难忍的胸口，终于明白连翘为什么会自残，人痛到极致无法忍受的时候只有身体的疼痛能够将那种绝望分散一点点，他折磨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心好受一点一样。

“对不起连翘，我也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我爱你’，我从来没有给过你安全感，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的身边，我满脑子只有被你拒绝的不甘和愤怒，我只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我只知道占有，只知道控制，只知道嫉妒，只知道歇斯底里！而就是这些人性之恶，毁了你……”

霍希光泣不成声地自言自语地说着，一双眼睛红肿得不成人样儿了，他哭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可是连乞求原谅的话都说不出口。

脑海里，和连翘在一起的画面一帧一帧地闪过，她笑着的样子，流泪的样子，调皮的样子，吻他的样子……满脑子都是她的样子。

“啊！”霍希光痛苦地捂着头大叫。

“霍希光，我想看吹泡泡……”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来，霍希光猛地抬头，蹭得跳了起来，大海上，雾气中一张熟悉的脸渐渐浮现，连翘站在迷雾中笑盈盈地看着他，撒娇着说。

霍希光双眸放大，不敢置信地伸手去触摸，连翘不躲不闪，看着他无声的微笑，霍希光猛地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哽咽地说：“我这就去买！我这就去买！”然后酒瓶一扔，狂奔而去，等他拿着泡泡水回来的时候，连翘还飘在海上笑盈盈地看着他，泪水打湿了他的眼睛，他一边流泪，一边拼命地吹着泡泡，好像这样，眼前的人就不会走了一般。

海风吹着一个又一个泡泡，映照着霍希光满是胡茬的憔悴面容，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充满了无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