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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爽朗地笑几声，拿起烟盒，让人递给我。

　　我摇了摇头，掏出自己的烟。

　　他并不介意，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了，抽一口，让烟雾随着叹息冲出口，“不低调不行呀，年轻时太高调，得罪不少人，多硬的木柴也有烧成灰的时候，这道理得懂。人上了年纪就得知进知退，不然就是作死。比如说你这种狠人，能不惹到尽量不要惹到，虽然这并不意味我忌惮你。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我的几个小兄弟在外面跟你打架了，而且你吃了亏。我赶紧把你叫来，叫你来呢，一是想向你表达一下歉意，我可没想这么做，这纯属是个意外；二是想正式认识一下你，没准咱们俩能成朋友呢。”

　　他说完从旁边招招手。旁边的男青年拿起桌上的两摞钱走过来，放在我旁边的茶几上。我瞥了一眼，显然是两万块钱。

　　这太可笑了。我忍不住嗤一声笑了，“说实话，我还真想跟你聊聊，不然未必会来。”

　　“聊什么？”

27、顶罪

　　“一件往事，记得一个叫赵伟的人吗？原先在你家的编织袋厂当保安。”

　　“记得，怎么聊起他来了？”

　　“偶然的一个机会下听到了一个说法，说你当年开车撞死了人，找的赵伟帮你顶罪，条件是给赵伟一笔钱。赵伟进去后，他的家人却没拿到钱。”

　　我说完后，整个大厅里瞬间安静了，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

　　他神色自若，毫无避讳之意，“我承认，是有这么件事，可我是给了钱的。”

　　我倒没想他会这么坦然，竟然承认了当年找人顶包的事，我说：“是的，你是给了钱，可你没有直接给到赵伟的家人，而是通过别人转交的，对不对？”

　　“对，给了赵伟的朋友。”

　　“那个人叫王东福，扣下了那笔钱，用来吃喝玩乐养女人。”

　　“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我是给了钱的，难道还让我给双份？”他微笑着拿起茶杯，对着杯口吹了吹，喝一小口。

　　“你理应把钱妥善交到赵伟家人的手中，这是你应该做的，而不是随便丢给什么人，导致那笔钱最终没能到赵伟家人的手中。你知道赵伟为什么肯替你顶罪吗？是因为他急需这笔钱给他的女儿做手术。因为你没能把这笔钱交到赵伟家人的手中，导致赵伟的女儿无法手术，活不了太久。而赵伟出狱后为讨回这笔钱，先是冲动地杀了王东福，后又绝望地自杀。这个家庭的悲剧都是因为你没能妥善地兑现承诺。”

　　“哎呦，照你这么说，我的罪过可大了。”他冲我呵呵笑，“所以你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你是代表公检法，还是替天行道？”

　　“我能拿你怎么样呢？只是想看一眼你的态度而已，现在我看到了，感到很失望。”我把烟头按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站起身，“我走了。”

　　“别呀，外面刮风下雪的，你刚来，再聊会儿。”

　　“跟你再没什么好聊的。”我迈步朝门口走。

　　“斌哥刚才说的话，你到外面别瞎说听见没有？”有个青年警告我。

　　“他是你能吓住的吗？”姚小斌笑说，“没关系的，多少年的事了，传出去也不怕，没有证据的事情就等同于胡说八道，我还说我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呢，谁信啊？对了，鲍雨峰，这地方偏，不好打车，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

　　走出农庄后，我给庞小雨打了电话，告诉她已经安全离开，不必再担心我。她听说我正站在马路边迎风冒雪，打不到车，便打车过来接我。

　　我沿着马路朝前走，风雪让我难以呼吸，只好低下头。一边走一边想谋杀案的事，想得太投入，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出租车迎面驶来，经过我，在我身后调头，然后停在我身边。后座的车窗降下，庞小雨喊我。我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冻坏了吧？”她关切地看着我，掏出纸巾给我擦脸。

　　“一点都不冷。”我坐到车里后反而感到冷了。

　　“你们都说什么啦？”她心急地问我。

　　“先不聊这事了，过会儿再说。”我坐在后座，疲倦地闭上眼睛。

　　“哦，你是去串吧取车，还是直接回家？”她坐在我身旁，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被风雪吹了好一会儿，此刻浑身都凉透了，几乎每一寸皮肤都是冰凉的，并且越来越凉，越来越冷，“直接回家吧，我明天再过去取车。”

　　把我送到小区后，庞小雨直接回家跟李文丽吃晚饭了。

　　我回到家后，吃了晚饭，喝掉一壶茶，整个人算是彻底缓了过来，躺在沙发里看手机。电视机开着，我妈走来走去，一会儿进厨房，一会儿进卫生间。我忽然有了一个主意，添加赵欣欣为微信好友，备注为：白天的街道工作人员。她很快接受了我的好友申请。

　　我首先做出解释：你好，为了方便跟辖区内的居民联系，上级要求我每户加一个好友，你们家肯定是加你为好友最合适，对吧？

　　她很快回复我：是的，我妈没空看手机，也不大会操作手机。

　　我说：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我可以跟你聊点别的话题吗？你不要把我当成工作人员，就当成一个普通的网友吧。

　　她说：聊什么呢？

　　我说：我在去辖区内的其他户人家进行统计时，跟他们闲聊，听说一件关于你家的事。

　　她说：什么事？

　　我说：有人说你妈妈会算命，是真的吗？你不要紧张哦，我不认为这是封建迷信，反而认为是一门科学，我就很信这些，平时自己也会自学批八字。

　　她说：我妈不会的，这是一个误会，其实是我姥爷懂一些，大概我妈以前跟邻居们闲聊时提过这件事，所以他们就误以为我妈也懂。

　　我说：我还想着如果你妈懂的话，跟她交流一下呢。

　　她说：你对这些特别感兴趣吗？

　　我说：感兴趣呀，我买了好多书自学呢，要不你把你的八字发过来，我给你看看，你瞧我看得准不准？

　　她过了会儿才回复，先是一个捂嘴笑的表情，然后是一个八字。

　　见到那个八字我心里一惊，这正是庞小雨的八字，我强按着内心的激动，说：这是你的八字吗？你在骗我吧？我看了你的身份证号，你的出生日期不可能是这个八字。

　　她说：我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不准确，当时录入时出现了错误。

　　果然如此，多亏听了庞小雨的话而没有放弃，现在知道，赵欣欣的八字与王嘉晓和庞小雨相同，并且她身患先天性心脏病，姜红不是凶手谁是？

　　她说：说说吧，我看准不准。

　　我平复一下情绪，耐心地斟酌一番，然后编辑道：你从小身体不好，恕我直言，你的身体是天生的不好，所以不是个长寿的命。你的家庭也不好，你爸早逝，你妈也将不会善终。

　　当我编辑完毕后，忽然心被强烈刺痛，天啊，这些话也太残酷了，看着都让人心痛，怎么忍心发给她呢，于是删掉了那些话，重新编辑道：你二十五岁前运势不好，二十五岁后运势会逐渐变好。你天生体弱，但二十五岁会逐渐变得健康。你还还有一个好姻缘，会嫁给一个对你很好的老公，生下一个健康聪明的宝宝。

　　她过了好久才再次发来消息，说：你说的都是未来的事，我没法判断你说的是真是假，但你说的那些话让我感到很高兴，不瞒你说，我都哭啦，我身体不好，爸爸也死的早，医生说我活不了太久的，我哪敢想什么结婚和生子啊。

　　我忙说：相信我的话，我对自己的本领还是很自信的，我说的这些都会实现的。对了，有别人给你算过吗？是怎样说的？

　　她说：我妈跟一个懂算命的人关系很好，那个人给我算过，没你tຊ说的好就是了。

　　我说：看来他的水平不行，能告诉我他是谁吗？我对这些人很感兴趣。

　　她没有回复，就在我等得焦急时，竟给我发来视频请求。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让我愣住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接受请求，脑子飞速运转，她为什么会突然给我发来视频请求？出于对我的好奇吗？可她白天时是见过我的呀，而且以我初步对她的观察，她是个脆弱而内向的年轻女孩，应该不会在不熟悉我的情况下给我发视频的，于是我猜到了姜红。姜红有多担心女儿呢？担心到白天出去上班时要把女儿锁在家里的地步，现在发现女儿在跟人用微信聊天，当然会十分紧张，担心女儿被骗子或者人渣伤害，所以发来视频一看究竟。一定是这样的。如果之前的分析没错，她先在会计培训学校见到我，又在百合姻缘见到我，一定对我有所怀疑，就算没有怀疑，那么现在于视频中再一次见到我也一定有所怀疑，所以我当然不能被她看见，看着闪烁的屏幕没有动，直到对方取消了视频请求。

　　就在我松了口气时，姜红又给我打来电话，因为我备注了她的名字，所以确定是她。她应该是从女儿那里弄到了我的微信号，微信号也就是手机号，给我打来电话。我在会计培训学校跟她有过对话，所以当然也不能接听电话。我一直没有接听，她的呼叫也就结束了。我再次松了口气，松了口气，却感到更加紧张了。

　　第二天早上，我去李文丽家找庞小雨，李文丽起早去进猪肉了，只有庞小雨在家。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