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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字时他的笔尖触到纸张，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可对面的颜沫已经爽快地签完字，甚至有心提醒了一句：“是没墨了吗？”

秦御宸攥紧了笔，流畅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两人就像是签订某种合约一样，签完了离婚协议。

没有一丝感情搀着，单纯合约关系。

秦御宸眼见着颜沫将签完字的离婚协议放进包里，然后她微敛住神色。

他的呼吸也一滞。

他都做好了要回答那些俗套的问题。

什么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吗？

秦御宸都做好了一切质问的准备。

可颜沫却只是微敛住了神色，仅此而已。

她施施然地站起，抿住嘴唇，就和无事人一样，最后说了句：“好了，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然后，消失在别墅里。

再也不见。

第20章

这别墅可真大啊。

秦御宸从未这般觉得自家别墅竟是如此地空旷又凄清。

好似颜沫离开时，也带走了这个别墅唯一的生气。

他只得安慰自己，至少从今以后再和赵漫宁相处时，不用再担心找什么借口敷衍颜沫了。

这是好事，他本就不屑得撒谎。

秦御宸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才如同幽魂一般上了楼。

回到卧室，也是直接瘫倒在床上。

这一刻，他感到无比的疲倦，就像是瞬间被抽干了精力，只剩一副躯壳在这。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秦御宸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眼睛与天花板的白炽灯对着。

刺眼的光扎着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渗出泪来。

这一刻，视线变得模糊。

他想起的是那场只有六个人的婚礼。

颜沫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自己面前，她的父母冷眼看着自己，而她浑然不觉。

母亲叮嘱自己：“既然娶了，那就不要对不住人家。”

他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娶不到赵漫宁，那么娶一个与她很像的女人，也未尝不可。

反正男欢女爱，不过那样。

可新婚之夜，颜沫在他面前褪去了洁白的婚纱，露出白皙的锁骨，肌肤，一寸寸就如钩子一般勾住了他全部的心神。

那一夜，他从没记起，颜沫是赵漫宁的翻版。

很多事情在记忆里被时光给模糊了，秦御宸偏偏在婚后一年，忽地再次遇见了赵漫宁。

她回国了，且单身状态。

怎么就这么巧。

怎么就偏偏他结婚了？

秦御宸想不通，于是放纵自己去接触赵漫宁，看着她如同记忆里那般开怀大笑，似乎这样就能暂时忘却些什么。

忘却他已婚的事实，忘却家里早已有了一个女人，忘却他早就和别的女人许下了一生的诺言。

这样难捱的日子终于结束了，他终于可以没有负担地去追求赵漫宁了。

可为什么，秦御宸的心还是空的吓人？

他不知道。

……

颜沫顺利地和秦御宸离婚了。

这就像是了却了心头上的一桩大事，许多负担都在这刻烟消云散。

她本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可偏偏‘闪耀之星’的导演又找上了她。

“颜沫，我们总决赛有个表演赛，你能来返场吗？个人solo。”

颜沫没法拒绝，于是又推迟了出国的时间。

好在‘闪耀之星’的总决赛就在几日后举行，她匆匆忙忙的，只好选了当年她当主角的那部舞剧的独舞片段。

这个片段她跳过上千次了，不怎么需要排练，就能找到感觉。

时间很快到了总决赛那天。

剩下的三名选手一一在台上跳完了自己的独舞。

颜沫穿着简单的黑色开衫，就站在舞台一侧，看着秦御宸一次次坚定地选择了赵漫宁。

他的偏爱向来不背着所有人，如今离了婚，更是大胆直白了。

颜沫深呼吸，低下头开始调节着自己的呼吸，为上场做准备。

台上的主持人也适当地说道：“在成绩公布之前，我们请来了许多之前淘汰的舞者。她们即将给这个舞台，带来最后的礼物。”

“首先上场表演的，便是我们的灵魂舞者。”

“颜沫！”

第21章

灯光暗了下去。

颜沫趁着黑暗来到了舞台中间。

她没有穿鞋，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那股冷意从脚心一直蔓延到心脏。

灯光大亮，音乐起。

那一瞬，颜沫化身成为当年的那个初出茅庐，却被所有人叫好的“首席”舞者，在这个小小的，却又无比珍贵的舞台上。

跳上最后一支舞。

评委席上。

秦御宸从听见颜沫的名字那刻起，他便恍惚得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记得，这支舞，是他第一次见到颜沫时，她跳的那支舞。

那时，他只觉得这个姑娘跳起舞来，有几分赵漫宁的影子，同样的轻盈，同样的缥缈。

可现在，明明是同一支舞，可一切都变了。

颜沫跳的更加洒脱，更加有力度。

秦御宸终于知道了。

是他，将当年的颜沫，杀死了。

五分三十七秒，音乐结束。

秦御宸眼眶悄然间红了。

颜沫温婉地冲镜头一笑，他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再见了，‘闪耀之星’。”

颜沫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翩然离去。

秦御宸沉默着，耳机里传来导演的声音：“御宸，你的告白，还继续吗？”

他盯着颜沫的背影，像是刻意反着来似地。

“怎么不继续了。漫宁才是我喜欢的女人，我要让她在拿到冠军的这一天，也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一天比一天觉得寂寞。

颜沫离开了前台，卸了妆便打了车独自前往机场。

这条路黑得不像话，但是无数车辆都开着尾灯，倒也像一个个的萤火虫在夜空中闪烁。

车子堵车堵在了天桥之上，前后都动弹不得。tຊ

颜沫脑袋靠在车玻璃上，视线无意识地瞥向外边。

一座大厦，忽地亮起了全部的LED灯，屏幕上正是‘闪耀之星’的总决赛直播画面。

主持人将金色的奖杯高高举起，然后递给了赵漫宁。

赵漫宁哭得梨花带雨，眼角通红。

颜沫没了兴致，刚想扭过头去，便见大屏一转，秦御宸从后台走了上来，手里还捧着一束花。

她像是着了魔一般，被这个画面牵着走。

秦御宸将手里的花束递了过去，然后接过主持人的话筒。

“赵漫宁，我喜欢你，你可以当我的女朋友吗？”

话音刚落，全场便沸腾了。

颜沫只能看见赵漫宁没有一丝犹豫地投入到秦御宸的怀里，脑袋猛地点着。

像是终于等到了公开的这一天。

也终于等到了名正言顺的这一天。

颜沫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收回了眼神。

可下一刻，录制场地的那个方向忽地炸开了烟花。

一朵又一朵，绽满了整个夜空。

秦御宸在向全城的人说，他有多爱赵漫宁。

颜沫知道了，他到底有多爱赵漫宁。

这一天过去，没人再会知道，她与秦御宸的关系，所有人都只会记得，赵漫宁拿下了冠军，还有影帝当男朋友。

这就是秦御宸给她的答案。

无尽夜色里，颜沫眼中含泪，嘴角带笑。

那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的。

至少两人分开后，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余生，就不要再有牵扯了。

彼此好好过吧。

第22章

三年后。

颜沫牵着长高了不少的楠楠从国际机场走了出来。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极其美艳的女人，黛西拎着包，脸色不爽：“颜沫，凭什么你只用牵着楠楠，而我要带着咱三的行李箱？”

颜沫回头看着她，相比于三年前的她，现在的黛西好似年轻了不少。

看来人开心了，确实会变年轻。

“得了，我们所有的行李一早就寄了过去，你现在拎的也不过一个箱子，一个包而已。能有多重。”

黛西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可是抛下我在法国的一切身家，跟你回国，你能不能对我稍微客气点？”

颜沫还没说话，楠楠便乖巧地松开了她的手，转而牵住了黛西的手。

“小姨别气了，这些年你老爱和妈妈吵架，可又没一次吵得过我妈，最后气的还是你自己。算啦，算啦。”

黛西险些没一口气厥过去。

“你们娘俩真是一脉相承，全都是来克我的！”

颜沫笑着没说话。

三人走出机场，便见颜母和颜父站在接客区等候。

三年不见，颜沫再见他们俩，当即眼眶就红了。

“爸！妈！”

颜沫立即奔了过去。

楠楠也兴奋地扑了过去：“外公！外婆！”

唯有黛西尴尬地站在一边，没吭声。

她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