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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岸廷点点头，又一杯下肚。

　　很快，江岸廷的脸就有些红了。

　　赵静书与季南枝对视一眼，拿出了前几天的文件：“岸廷哥，我差点忘了，广播站说我正式入职需要一些材料证明自己的知青身份，你是唯一认识我的人，你帮我签个名吧。”

　　江岸廷本打算细看，但看到她通红的双眼加上逐渐朦胧的意识，直接拿着签了字。

　　第一份是赵静书的资料，第二份是季南枝拿来的离婚申请。

　　季南枝紧紧盯着他在上面签了字，眼睫狠狠颤抖。

　　签完，江岸廷就趴在了桌上。

　　可同时，他也旁若无人地握住了季南枝的手，嘴里喊着：“南枝……南枝。”

　　看着这一幕，赵静书怔住，皱起了眉。

　　季南枝想也不想就抽出手，她等了几秒，确定江岸廷睡了过去，才接过离婚报告，然后在日历上划掉最后一个格子，最后从卧室柜子里拿出了早已收拾好的行李。

　　走到门口时，赵静书叫住她：“你……没有什么话要留给他吗？”

　　季南枝没有回头，只是攥了攥手。

　　片刻，她才轻声说了句：“再见，江岸廷。”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离开上辈子生活了十六年的军属大院，季南枝先是去了军区，将离婚申请书递交了上去。

　　然后她才来到海岸边等待登船。

　　当太阳从海天交界处缓缓升起时，季南枝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海岛，又说了一次。

　　“永别。”

　　伴随着一声鸣笛，轮船彻底远离海岛。

　　海风带着熟悉的咸湿味道，季南枝站在甲板上凝望着海岛，直至它化成一个小点，消失不见。

第9章

　　江岸廷一早起来没看见季南枝，以为她去广播站了，就没有多想。

　　起来收拾了一番过来，区里第二团的团长请了假，他被临时叫去迅游。

　　海上，渐起风浪，在颠簸中的船只遇上了巡游的军舰。

　　出于安全考虑，不远处的江岸廷让一艘船去护送一下轮船。

　　殊不知季南枝此刻就在船上，两人擦肩而过却不识。

　　江岸廷看着那艘船，总感觉哪里少了东西，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

　　等完成巡海任务返航，快要上岸时，他本能地在人群里搜寻着。

　　但是并没有看见想见的身影，江岸廷怅然若失。

　　“岸廷~”赵静书在岸边欢快地招着手。

　　江岸廷微笑回应，他下了船，接过赵静书手里的吃食。

　　他状似无意般问道：“现在的广播都是你在播吗？”

　　“对啊，你今早没有听到我的祝福吗？我还特意重复了好几遍呢。”

　　江岸廷有些恍惚，记忆中好像也有这样的问答，那个女孩笑得真诚又热烈。

　　“那季南枝呢？”他没有回答赵静书的问题。7

　　“她？已经从广播站卸任了。岸廷，今天晚上来我这吃饭吧，庆祝你顺利归来。”

　　“也谢谢你昨晚帮我抓蛇，虽然最后没有它的踪迹。”

　　“卸任？不了，不一起吃了，我还要同战士们开会。”江岸廷心神不江。

　　他像是要确认什么，把自己的东西交给下属，要他们先回去准备。

　　江岸廷自己则前往家属院，打开门，却发现季南枝不在。

　　他直接去向福利院，那里的孩子正在种花。

　　江岸廷依旧没有发现季南枝的身影，他焦急不已。

　　孩子们认出了他，有的胆子大些的，直接拉着他的手仰头问他：“哥哥，你是来接大姐姐的吗？”

　　“是啊，你们知道姐姐在哪儿吗？”江岸廷寄希望于孩童身上，他蹲下来询问道。

　　“大姐姐已经走了，哥哥不知道吗？”

　　“对啊，对啊，大姐姐升官了，哥哥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今天好多人对着大姐姐哭呢，我现在想她了。”

　　走、升官、哭……

　　从孩童们口中，江岸廷好像猜到了什么，但他不敢相信。

　　和小孩们道别后，他急忙赶往军区。

　　正巧碰到通讯部部长和政委在说话，他军姿立正行礼问好。

　　“呦，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岸廷，恭喜你啊。”部长笑着对江岸廷说道。

　　“哪敢，请问部长我喜从何来？”江岸廷有些许疑惑。

　　“这小伙倒谦虚，你媳妇没和你讲吗？她升调了，去北京了。”部长愈发满意。

　　江岸廷一听，怔愣在原地。

　　他想起之前和季南枝就结婚事宜进行的谈话内容——

　　“季同志，你何必为了我来岛上呢？”

　　“你也知道我是为了你啊，那你可要好好对我。”

　　“你的大好前程和首都父母就这样不管不顾了吗？”

　　“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就是我现在最理想的前路。但你要是对不起我，我肯定就会不管你，一定会离你远远的。”

第10章

　　江岸廷看向政委，眼里带着迷茫和一丝悲伤。

　　王政委看着江岸廷毫不知情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震。

　　他连忙止住话头：“老李，你也真是的。岸廷，是来汇报巡游工作的吧。”

　　等通讯部部长一走，政委忙把江岸廷拉到自己办公室。

　　他一脸凝重地看向江岸廷：“怎么，小季要走这件事你没听过？”

　　江岸廷摇头：“她没和我说过，她只说过离婚。”

　　“离婚你不是同意了吗？人家走了好像还不在你意料之中了？”王政委些许不悦。

　　“同意？我……我没有啊。”江岸廷更疑惑了，但内心又稍安了些，至少夫妻关系还在。

　　但王政委的话很快就给他泼了冷水：“不同意？离婚报告怎么会有你签名？”

　　江岸廷呼吸一窒，政委说什么，离婚报告？签名？

　　他猛地站起身来，对政委焦急道：“我没同意离婚，更没在报告上签过字。”

　　“政委，您要明察，一切必有隐情。”

　　政委也是颇为奇怪，他直接翻出他俩的离婚报告给江岸廷看。

　　“你自己瞅瞅，白纸黑字，小季亲自交给我的，我以为你还是同意了才批的。”3

　　“到底怎么回事？岸廷，这个涉及纪律性问题了。”

　　江岸廷摊开报告一看，上面的签名的确是自己的字迹，为什么毫无印象。

　　他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人——赵静书。

　　最近签署的文件他都有反复确认，除了那晚赵静书说要的证明没有细看。

　　他从来都没有如此慌乱过，连开会都是心不在焉的。

　　还好报告的数据早就在船上写好了，后有副团进行汇报。

　　他来找赵静书，直接开口询问：“赵同志，你那天晚上给我的证明到底是什么？”

　　赵静书见他气势汹汹，早就没了往日的温柔，她当即就哭了：“岸廷，我只是太关心你和季同志了，她请我帮忙……”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你是说是季南枝她把离婚报告给了你？”江岸廷头都要大了。

　　“对啊，你反正也不爱她，何必要把自己困在这一张纸上呢？”

　　“谁说我不爱她，我……”江岸廷突然语塞，爱吗？不爱吗？

　　他说不清楚自己对季南枝的感觉。

　　只是当季南枝提出离婚时，自己是不情愿的。

　　那时的理由是才结婚半年，细想一下季南枝那时的问题。

　　江岸廷想不明白，可是现在得知她离去后的这颗心却在隐隐作痛。

　　或许自己早就……

　　此时的季南枝已经靠了岸，下了船，到了中转的城市。

　　季南枝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看着光秃秃的枝桠，感受着独属于北方的干冷。

　　她来到邮局，拨通了家里父母的电话。

　　“喂，老家儿，我明儿个抵京，一定要给我备一碗热热的大麦米粥。”

　　“好，要是回来，我们就去国营饭店，点羊糕、红烧小排、羊杂汤，末末了儿再去看大戏，好不好？”

　　“忒好了，等着我嗷。”

　　距离去往京市的火车开出还要一会，她便走到旁边的书店那里等候着。

　　“同志您好，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季南枝感觉到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抬起头，是一个个子高瘦，带着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