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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苦了……是爷爷不好，没有保护好媛媛……”

　　听到这句话，苏媛的眼泪大颗滚落。

　　她脚步跌乱地跟着担架床跑，望着曾经意气风发的老人，如今却躺在病床上如风中残叶，视线再一次被泪水模糊。

　　苏媛苍白着脸，唇瓣直颤，所有的话都哽在喉间。

　　她只能无声地说着对不起……

　　转眼到了抢救室外，护士劝诫道。

　　“小姐，抢救室你不能进去，耐心在外等待！”

　　苏媛恍若未闻，挣扎着想要跟进去，却被护士拦住。

　　她眼睁睁地看着抢救室的门在她的眼前重重关上。

　　苏媛按着冰冷的铁门，无力滑坐在地，声嘶力竭地痛哭着。

　　不知哭了多久，眼泪快要流干，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谁把乞丐放进来了？！”

　　苏母直白的话格外刺耳。

　　一股难以言说的自卑席卷全身，苏媛愣愣地低着头起身。

　　“这是什么医院，乱七八糟的人也能进来……”

　　说着说着，苏母似乎发现了什么，停下了指责。

　　见身影有些眼熟，苏母忍不住俯身看那人的脸。

　　那交错难看的疤痕猛然出现在视线里，吓得她惊呼出声，连连后退，包都差点丢了出去：“啊！”

　　苏媛像一只惊弓之鸟，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医院天台上。

　　苏母嫌恶害怕的神色，在苏媛脑海中不断徘徊。

　　她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攥在手心，挣不脱，逃不掉，难以呼吸。

　　如果，她知道自己嘴里的乞丐是自己的女儿，会内疚吗？

　　大概不会吧，毕竟她从来没爱过自己，更是把自己看成苏家的耻辱，伤害苏清的罪魁祸首……

　　心像被人用钝刀割成了一片一片，苏媛抱着自己残缺的腿，无声落泪。

　　苏媛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眼泪快要流干，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童声。

　　“阿姨，别哭了。”

　　一张洁白的手帕出现在苏媛的眼前。

　　苏媛微怔，她僵硬地抬起头，只见一个穿着精致小西装的男孩站在她的面前。

　　望着他稚嫩的小脸，苏媛彻底僵在原地。

　　眼前这个不过三四岁的孩子……长得和季宸一模一样。

第六章

　　他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苏媛心跳如鼓，眼角都还挂着泪，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小孩看到她狼狈的模样，下意识往后退，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止住了，试探性地问道：“阿姨，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

　　“我……”

　　苏媛开口，声音粗嘎难听。

　　到底只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本就是强忍着害怕，听到这样的声音，害怕怎么也遮掩不住。

　　苏媛懊恼不已，她正想要解释，楼梯间里忽地响起一道女声。

　　“羲之，你跑到这种地方来干嘛？！”

　　小孩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跑了过去：“妈妈！”

　　妈妈……？

　　苏媛听到这个称呼，小腹又坠痛起来。

　　她忍痛抬起头，循着声音看去，竟没想到那人就是苏清！

　　四目相对间，苏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而苏媛瞳孔骤缩，监牢里那些痛苦的记忆汹涌而至，她条件反射性地蜷缩起身子：“对不起，我……”

　　话还未完，就被苏清笑着打断：“小媛啊，六年了，你可算出狱了。”

　　闻言，苏媛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她怔怔望着苏清。

　　眼见苏清揉了揉身边小男孩的头：“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和阿宸的孩子季羲之。”

　　苏清忽然俯下身和小孩对视一眼，循循善诱：“羲之，按辈分，你该喊她——小姨！”

　　言毕，苏清看向苏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苏媛听到苏清的话，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季羲之的脸上。

　　如果她的孩子还活着的话，会不会和他一样善良……

　　苏媛眼眶一热，心里钝痛不已。

　　季羲之见她这样，眼睛忽闪了一下，松开抱着苏清的手，笨拙地用手帕替苏媛擦干了眼泪：“小姨，别哭了，给你糖……”

　　看着眼前皱巴巴的糖果，苏媛瞬间僵在原地。

　　这糖果一看就是他珍藏了很久。

　　明明害怕她，却还敢上前安慰，还愿意把他的糖分给她。

　　苏媛眼睫轻颤，抬手想要学着苏清摸摸他的头。

　　可就在苏媛即将要碰到她的那一刻，苏清一把将人抱起。

　　她眉头紧拧，教训着季羲之：“妈妈不是说过，别到处乱摸吗？脏死了！”

　　最后一句话苏清是看着苏媛说的。

　　苏媛惊恐地低下头，双手无措地在衣摆上擦着：“我……”

　　不脏。

　　最后的两个字，她没能说出来。

　　不久前，苏母说过类似的一句话。

　　苏母、苏清还有监牢里的那些人，都说她脏。

　　或许，她真的很脏……

　　苏媛恨不得将头埋到地里去，苏清带着几分高傲的声音，还是稳稳当当落进她的耳中。

　　“苏媛，以后没事还是别出现在我们一家人面前。”

　　“我刚刚可是听护工说了，爷爷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媛媛受伤了’才摔倒的。”

　　“要不是你，爷爷才不会摔倒，才不会进医院。只要跟你沾染上一点，十有八九没什么好下场！”

　　字字句句，像尖刀刺进苏媛的心。

　　原来是因为她。

　　她紧攥着衣角，从发涩喉中逼出一句：“可是我想等爷爷醒来再走。”

　　爷爷还没出来，她不放心。

　　苏清听到她这句话，只轻笑了声：“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好好琢磨，我还要去找小叔，就带季羲之先走了。”

　　撂下这句话后，苏清就抱着季羲之离开了。

　　天台上重归静谧。

　　苏媛蹲在原地，吹了许久冷风，直到双腿酸痛才下楼。

　　抢救室的灯早就熄灭了，门口只剩下几个护士。

　　苏媛慌忙抓住一个护士就问：“你好，刚刚在抢救的人怎么样了？”

　　护士看到她的脸后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忍着害怕：“没事了，转到了普通病房。”

　　苏媛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朝着护士深深弯下腰去：“谢谢！谢谢！”

　　苏清那句话说得对，只要和她沾染上半点关系，就会出事。

　　她还是不去看爷爷了。

　　随后，她便转身一深一浅地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天空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苏媛穿得很单薄，顶着风雪勉强走了一会，便找了个地方躲雪，刚抬头她就瞧见季宸的车停在医院大门边。

　　她怔愣，季宸身影恰好出现在视线中。

　　他面色沉静，怀抱着季羲之，把手里的大半伞都偏向身边的苏清，护送着他们上了车。

　　远远看去，就是完美一家三口。

　　雪花落在苏媛头发上，不一会便融化，冰冷冰冷的雪水顺着发丝流进她的脖颈冻得她抖了一下。

　　她狼狈地站在便利店门口，眼底羡慕几乎溢出。

　　这个场景，她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正当她出神时，耳边忽地传来一道阴郁的声音：“苏媛，你很羡慕他们？”

　　苏媛猛然回神，扭头就瞧见了程宵放大的脸。

　　她瞳孔骤缩，慌忙后退：“又是你……”

　　“当然，但这次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程宵俊美的脸蒙上邪魅，“其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