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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水
池水清澈见底，水面上泛着淡淡的蓝色光芒，是由泳池底部的瓷砖反射出来的。泳池的四周是干净的白色瓷砖，在水的波动下反射出柔和的光晕。
温语茉将自己抛进水里，感受将自己轻柔拖住的水，让重力和浮力自由对抗。
这是温语茉高三那年留下的习惯，两年过去了，她也还是每周都要游泳。她偏爱人少的泳池，一头扎进水里，可以隔绝外界一切的消息。
最近想学个新的泳姿，练了一段时间，自由泳侧头换气的时候仍会呛到水。偏偏泳镜此刻也不听话，混着消毒水的液体往眼睛里蹭。
刺痛之间温语茉下意识胡乱蹬了两下，想要起身，稍稍偏离了泳道，结果左脚狠狠踢到一个硬硬的物体上。
温语茉连忙起身，在水里稳住身形。
她听到有人剧烈地咳嗽，便着急忙慌地把泳镜扯下来，眼睛沾了水，视线变得模糊，她只能循着声音向前走。
温语茉揉着眼睛，焦急地说：“对、对不起对不起，我泳镜进水了，没看见。你没事吧？”
咳嗽声渐渐小了，温语茉用右手把脸上的水拂去，低头用力眨了眨眼睛，缓了一会眼前才清晰起来。
她抬头看去，直接愣在原地，有几秒找不到声音。
四周其实很嘈杂，扑水的声音，笑闹的声音...可温语茉觉得自己仍然沉在水底，巨大的水压推挤着耳朵，世界变得混沌一片。
那个她曾无数次在心底描摹过的面容，与此刻眼前的脸庞重合。他的目光第一次精准地凝在她脸上，她能清晰地看到划过他眉骨的水珠。
她僵在原地，身上的水渍分不清是来自泳池，还是来自毛孔。她艰涩地发声：“对、对不起，我踢到你哪里了？”
许肆刚咳完，声音还有点哑，他微喘着气说：“就、你手放的地方...”
他被她逼到泳池边，退无可退。
温语茉猛地退开一步，此刻的水却成了敌人，传来强大的推力。她看着并没有隔开多少的距离，绝望地闭了闭眼，想着现在溺水而死还来不来得及。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和他重逢的场景，或许他不记得她，然后双方擦肩而过。又或许可以笑着说“好巧”，再客套一句“有空一起吃饭”。
但怎么也不会是这样，把人逼到泳池边，踹他一脚，还摸人腹肌。
许肆眼中的情绪她读不懂，只知道这目光如有实质，打在她脸上。温语茉下意识侧头，看到波动的水面倒映出变了形的自己，没有什么异样。
别人拍起来的水花溅了过来，破开了莫名变得浓稠的空气。
“学长。”脱口而出的瞬间温语茉就后悔了，对方都不一定认得自己，她却开始套近乎。
可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说，真的很抱歉。”
耳尖的红稍稍褪去，许肆脸上挂上淡淡的笑意，她听到他哑声说：“温语茉，原来你还记得我？”
怎么能忘记？她甚至记得，遇见他的那个夏天，是一个云朵低飞的盛夏。
遥遥看那些树，绿的，在操场边列队，被热气蒸的冒烟。红色的胶跑道翻起来几块，露出黑色的底，有的地方变得黏糊糊的，时不时还能粘下来几只鞋。
“苍天啊，都九月了，怎么那么热！”程月吸溜着旺旺冰呐喊，“这天，麻将刚码好摆上，瞬间都糊啦！”
温语茉被逗笑，往阴影处靠了靠，避开打在鞋面上的烈日。
温语茉：“衫城都这样，夏天像只蒸笼。四季被压缩，只有夏和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