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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阿姨，首都太远了，来回两千多公里，我们可不想让蔓蔓这么折腾，高考要是真恢复了，南大就不错，我可以天天接送蔓蔓回家住。”

　　“嘎嘣”

　　贺昭手里的筷子被生生捏断。

　　谢婉栀笑吟吟地帮腔：“我跟老傅都是把蔓蔓当亲女儿疼爱的，谨行和书宁也都喜欢她，她刚到家那会儿，书宁天天姐姐长姐姐短地追着她跑。”

　　埋头吃饭的傅书宁，被两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同时瞪了一眼。

　　肖洁笑意不减，看着沈念说道：“那敢情好，顾大哥之前还和阿成定过娃娃亲呢，我瞧着阿枭和蔓蔓也是蛮般配的！”

第20章

　　饭桌上顿时鸦雀无声。

　　谢婉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暗自气恼自己说错了话。

　　傅长鸣甩甩昏沉的脑袋准备发力找补，却被厉成乐呵呵地按住。

　　两个老的暗戳戳较劲，两个小的也没放过彼此，恨不能用眼神将对方捅个十七八刀。

　　傅书宁鼓着腮帮子，东瞅瞅西看看，不敢动、不敢咽，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清澈又愚蠢。

　　沈念微微一笑，得体礼貌。

　　“肖阿姨，我之前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娃娃亲是封建礼教旧社会的陋习，会阻碍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是要抨击和摒弃的、不可取用的。”

　　肖洁脸上空白一瞬，随即干巴巴地说：“什么书啊？有点太一概而论了。”

　　沈念抿了口水，不紧不慢：“《自尊自爱：女性的思想问题纠正》，哦对了，这本书还是贺昭同志送我的见面礼呢。”

　　“噗！”

　　傅书宁眼疾手快地捂住自己的嘴，才不至于毁了满桌子菜。

　　傅谨行浑身一松靠在椅背上，嘴角压都压不住。

　　傅长鸣“嘿嘿”一笑，揽着厉成的肩膀再度举杯：“来来来，老厉，喝酒。”

　　谢婉栀的笑容重新浮现，姿态优雅地整理了一下披肩。

　　“哎哟，我觉得这本书说得蛮有道理的，年轻人嘛，就是要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要不我们这些老东西，不是白努力、白奋斗啦。”

　　肖洁泄气似的夹了一筷子青菜送进嘴里。

　　贺昭低着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肖洁见状，有意缓和气氛，连忙说道：“阿枭，你跟谨行也十几年没见了，兄弟两个不喝一杯吗？”

　　傅谨行礼貌微笑但拒绝：“不了阿姨，喝酒会影响思维和判断，而且蔓蔓对烟酒的异味很敏感。”

　　“哗啦”

　　贺昭手中的玻璃酒杯顿时四分五裂，玻璃碎片混着酒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迹一起流下。

　　烟味可以理解，但酒气……要离得多近才能闻到？

　　一想到，傅谨行和沈念可能正在交往，可能做哪些亲昵的举动，贺昭就心如刀绞，几乎无法呼吸，他紧紧注视着沈念，期待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丝的不赞同。

　　但她没有。

　　肖洁无话可说，转头看向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语气不知不觉地带上了责怪。

　　“碎了就别喝了，我看小傅说得对，确实影响思维。”

　　一顿饭在众人的交谈声中缓缓结束。

　　第二天一早。

　　沈念推开阳台的门，正准备拥抱美好的清晨，就看到贺昭站在楼下，他不知道站了多久，与她对视时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沈念眉头微蹙，拿起小挎包，轻手轻脚地走下了楼。

　　两个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沈念攥着包走进了假山后的一处凉亭，时间不早不晚，大院里也没有什么人，这难得算个说话的地方。

　　相顾无言，终究是贺昭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的眼睛有些红，不知道是因为宿醉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嗓音嘶哑、低沉。

　　“你过得好吗？”

　　答案显而易见，但他还是想听沈念自己说。

　　只见她点点头，露出一抹真诚的笑：“我很好，傅叔叔谢阿姨都对我很好，妈妈也醒了。”

　　她没有提到傅谨行。

　　贺昭垂眼遮去眼底复杂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我有话对你说。”

第21章

　　“我有话对你说。”

　　两个人异口同声，竟也显得有些默契。

　　“你先说吧。”沈念伸进包里的手缓缓收回。

　　贺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发夹在掌心摊开，那发夹做工精致，却略微有些旧了，看起来是被人时常拿出来把玩怀念。

　　“这是原本打算送给你的见面礼，我承认，之前是我对你有偏见，引发了很多不必要的误会，伤害了你，我真诚地向你道歉。”

　　“是我后知后觉，错过了自己的心意，也错过了你，蔓蔓，我喜欢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很难想象这些话居然是从贺昭嘴里说出来的。

　　他眉头皱蹙，紧紧注视着沈念，不愿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沈念惊愕地睁大双眼，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贺昭说他喜欢她？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如果他喜欢她，那些不容分说的偏见、误解和冷漠又算什么呢？前世那些苦苦挣扎自我责问的岁月又算什么呢？算她倒霉？

　　见沈念怔愣许久，贺昭心中隐隐升起一丝希望，他的心脏在胸膛里剧烈跳动着，几乎要从喉咙里窜出来。

　　他急迫地期待着，期待着沈念地回答。

　　而沈念只是摇摇头，虽然在笑，但眼中隐有泪光。

　　“厉同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她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让贺昭从头冷到了脚。

　　他苦笑一声，收回手，下意识地用力握紧，尽管发夹的棱角刺痛他的掌心，但他仍然不愿意放手，只是默默转身，准备离开。

　　可沈念却叫住了他：“等一下。”

　　他的脚步立即顿住，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却没有转身。

　　沈念绕到他身前，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上面详细记录了厉家和傅家为她花的每一笔钱，区别是厉家的结算页面夹着几张纸币，而傅家没有。

　　她拿起纸币递到贺昭面前。

　　“在首都的那段时间，你一共给我和妈妈花了一千三百五十六元，这里是八百三十四元，先还给你，剩下的五百二十二，我攒够了寄给你。”

　　贺昭的眼眶倏地红了，语气也跟着颤抖。

　　“你要跟我两清？”

　　沈念抿了抿唇，低头避开他的目光，以沉默做回答。

　　贺昭不容分说地抓住了沈念的手腕，眼神受伤，他看着她，此刻才觉得无比陌生。

　　沈念害怕地后退，想抽回手却挣脱不开成年男人的力量。

　　“贺昭，你干什么！”

　　她压着声音质问贺昭，好看的眉头拧到一起，防备又恐惧。

　　她在害怕。

　　她怕他。

　　得到这个认知的贺昭，短暂地失去了理智，他不断逼近沈念，将她封锁在自己和假山之间，气息交融，他能听到她心跳如擂鼓。

　　“你不想欠我的，就能欠傅谨行的吗？你把我送给你的东西桩桩件件都记得清楚，明码标志，那他的呢？他的你又怎么还！”

　　贺昭的质问更像是绝望地低吼，宣泄着他内心无处发泄的痛苦。

　　他的脖子上青筋分明，沈念害怕地闭着眼睛偏过了头。

　　看着她瑟缩发抖的模样，贺昭的心就快碎掉了，他拿下她手里的钞票，塞回她的小挎包。

　　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不要还清，我们要一直牵扯不清。”

第22章

　　这或许是他有生以来做得最失控的事，说得最狂悖的话。

　　可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