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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季堇棠在心里默念着，唇角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弧度。

　　休息了片刻，她才回到办公室换下衣服，拿着搪瓷缸出来接水。

　　路过一个走廊拐角时，却见几个护士正端着药盘小声议论。

　　“听说了吗？季医生上周的婚礼上，眼看就要礼成了，结果新郎居然跑了！”

　　“不会吧，季医生的未婚夫不是陆团长吗？”

　　“人家陆团长不想和她结婚呗，她就换了个男人，结果没想到，那男人也不要她了……”

　　季堇棠握着搪瓷缸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冷声开口：“病人的药都不用换了吗？”

　　那人没说完的半句话戛然而止。

　　在背后议论别人被抓个正着，几个护士心虚的看向季堇棠，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季……季医生，我们马上就去……”

　　季堇棠扫了她们一眼，看不出多少情绪。

　　就在她们松了口气想要悻悻离开时，季堇棠平淡的声音响起：“那些事，你们从哪听来的？”

第12章

　　季堇棠像是随口一问，好似她们话语中谈论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几名护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护士看了她一眼，嗫嚅道：

　　“我们也不清楚，是大家都这么说……季医生，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了。”季堇棠淡声开口，然后提着搪瓷缸离开了。

　　其实她问这些并非是打算计较什么，而是不想这些谣言因她而起，愈演愈烈，最后影响到任何人。

　　她也很清楚，对付这些谣言，捂嘴是没用的，她要纠清源头。

　　只是这个背后颠倒是非，散布谣言的人，显然也并不想让她抓到把柄。

　　但是行事必然留痕，于是季堇棠总会在坐诊时多留意几句。

　　她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几乎不需要费太多心思，季堇棠就查觉到，这些谣言的源头，都出自邱月。

　　听到这个名字，季堇棠心里并没有太多震惊，只是越发觉得不耻。

　　第二天军医院开完会后，院长单独将季堇棠留了下来。

　　“季医生，最近院里有一些关于你的言论传得很厉害。”

　　院长看着季堇棠，斟酌着提醒道：“有同志还向我反映，说你……脚踩两条船，是私德有亏，思想不正。”6

　　季堇棠微微惊讶，没想到事情竟然还闹到了院长面前。

　　她秀眉微蹙，正色道：“院长，我决定和陆文清同志在一起前，就已经和陆团长分手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很清楚，我问心无愧。”

　　季堇棠是高干子弟，又是留洋归国的医学专家，院长原本也只是想提醒一句，并没有打算为难。

　　季医生，你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可能是有些同志她人云亦云，才误会了。”

　　“只是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一些，免得落人口舌，对你对医院都不好。”

　　这世道很奇怪，明明被造谣的人是她，可最后要约束言行的人反而也是她。

　　季堇棠笑了笑，语气算得上平和，却并不打算买账：“院长，既然是她们误会造谣我，那该注意的不应该是她们吗？”

　　院长一怔，默了片刻后说道：“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给你一个交代的。”

　　季堇棠道了句谢，才转身离开。

　　之后几天，军医院内关于她的谣言确实少了许多，而邱月自从进了院长办公室，就有好几天没来军医院上班。

　　旁人不清楚，季堇棠却知道，她是因为造谣举报被罚的。

　　而就在邱月被罚的第二天，季堇棠下班时，却在军医院门口见到了陆京桁。

　　他的身形依旧挺拔，眼睛却血丝密布，难掩憔悴。

　　自从婚宴之后，这是季堇棠第一次再见到陆京桁。

　　她的声音随着冷风渐渐响起：“你是来为邱月抱不平的吗？”

　　陆京桁一怔，眉心微蹙：“和她没关系，我是在等你。”

　　他不明白季堇棠为什么这样问，也不知道她和林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此刻无心探究。

　　季堇棠淡声道：“不用了。”

　　换做是以前听到陆京桁这么说，她会很高兴。

　　可现在，她心底却只有平静，掀不起一丝波澜。

　　她说完就要径直离开，陆京桁却一把将她拦住。

　　季堇棠抬头，便对上陆京桁发红的双眼，一贯冷静的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地颤抖：“不要再闹了，季堇棠。”

　　“我们之间已经不会再有任何阻碍了，我们结婚，好吗？”

第13章

　　季堇棠看着他，脸上却没有一丝往常的期待满足后的欣喜之情。

　　她等待了十年的回答，现在听到，却全然没有了当初所想的悸动。

　　她对陆京桁的感情，早在过去无数次黯然神伤的等待中，消耗殆尽了。

　　而如今，陆京桁仍不愿承认她们已经分手的事实，仍然执着的认为她是在逼他结婚而已。

　　季堇棠轻轻笑了一声，觉得讽刺又可笑：“陆京桁，我早就已经不想和你结婚了。”

　　陆京桁怔然半晌，才问道：“为什么？”

　　“为了逼我结婚，连陆文清都可以被叫来陪你演戏。”

　　季堇棠看着他，却只是道：“我从来都是认真的。”

　　轻轻一句话，彻底打碎了陆京桁不断逼迫自己相信的猜测。

　　陆京桁紧紧看着季堇棠，像要从她平静的眸中找出一丝一毫地波澜。

　　可季堇棠的沉默犹如巨石，让他的心一点点沉坠到底。

　　事到如今，陆京桁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说这只是季堇棠和他闹的一时别扭而已。

　　她不是在演戏，也不是在和他置气，她是真的打算嫁给陆文清。6

　　陆京桁的呼吸都渐渐凝结：“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陆文清？”

　　为什么是陆文清？这个问题季堇棠也曾想过。

　　起初只是因为他是家里为她看好的相亲对象，各方面条件又都与她符合。

　　是后来在布置婚礼流程的过程中，季堇棠才渐渐坚定了这个选择。

　　想到最后，季堇棠却只说了一句：“因为他会和我一起准备请柬。”

　　“就因为几张请柬？”陆京桁不解：“明明只要你和我说一声，我也可以给你准备。”

　　季堇棠却笑了：“陆京桁，不单单是几张请柬。”

　　“是因为很多事情不用我说，他都懂，他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也能给我想要的。”

　　“他和你不一样。”

　　陆京桁愣在原地，季堇棠的一字一句仿佛抽走了他全部的力气，满腹的质问哽在喉间，吐不出咽不下。

　　季堇棠与他侧身而过，听着落叶的沙沙声，陆京桁眼眸微颤，他猛然回过身，却只能看到季堇棠渐渐走远的背影。

　　看着那道背影一点点完全消失在视野中，陆京桁缓缓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次日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