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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记得施潼曾说过楠楠的病床号，就在住院部三楼。

　　走至医院走廊，梁书瑾扬起笑容，推开病房门：“楠楠，爸爸来了。”

　　可当他看清病床上的人时，却是嘴角笑容一滞。

　　那人不是他的女儿楠楠，而是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

第11章

　　对方目瞪口呆，下意识举起了手，指向梁书瑾，喃喃道：“你是……梁书瑾？”

　　梁书瑾陷入了难言的尴尬之中，仓惶地说了声“抱歉”，便落荒而逃。

　　身后的病人更像是窥见了什么惊天秘密般：“梁书瑾……有孩子了？”

　　慌张掩上病房门的梁书瑾，侧过头看向了病房侧边的铭牌，确认上面写的名字不是楠楠后，便径直走向了护士站。

　　“302病室的病人不是一个小姑娘吗？怎么变成了一个男人？”

　　梁书瑾用口罩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盖住，看上去倒有了几分神秘气息。

　　引得护士脑中雷达打开，立即机敏了许多：“你有什么事吗？”

　　梁书瑾无端焦躁，语气也更冷淡了：“什么事？我是孩子爸爸，你说我问她有什么事。”

　　护士狐疑地望着梁书瑾，眼神半信半疑，可话里的讥讽却是半点没少：“啊，你就是孩子爸爸啊。怎么，您终于有时间来医院看孩子了？”

　　“孩子又是发烧，又是急救，您都不在。现在孩子出院了，您倒是有空了。”

　　梁书瑾口罩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僵持了许久，只说了句：“所以她早就出院了？”

　　护士光明正大地翻了个白眼：“是啊，今早就出院了。”

　　梁书瑾又是深呼吸，胸膛里无端涌出些许愤怒。

　　施潼究竟在干什么？9

　　喃喃出院了，为什么不和他讲？

　　电话不接，她人到底在哪？

　　梁书瑾有好些问题想要问施潼，憋着口气便往医院外头走。

　　走至门口，被外头的冷风一吹，脑子才清醒了几分。

　　“老板，现在咱们回哪？”

　　梁书瑾坐进车里，冷声回道：“回家。”

　　说罢，便不再理会司机，脱下口罩，一张脸又硬又冷，像是压抑了许多些的怒火，即将要喷涌而出。

　　接近凌晨。

　　梁书瑾在出门将近三天后，再一次地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整个别墅静悄悄的，一盏灯都没有。

　　从前无论梁书瑾多晚回家，院子里都会点上一盏小路灯的，可今日却没有。

　　只有无边的夜色侵袭着这条回家的石子路。

　　梁书瑾心中的怨气悄然地升起，还夹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拉扯着他，就像是什么东西即将要失控了一般。

　　吱呀一声。

　　梁书瑾推开了别墅的大门，越来越深的凄清朝他袭来。

　　他摸索着玄关，将灯打开。

　　灯光大亮，看似将黑暗彻底驱逐走了，可整个房子安静得可怕，隐约的，就像是无人存在过。

　　梁书瑾眉心一跳。

　　“施潼？”

　　他大声喊了一句。

　　他的声音回荡在别墅里，除了他自己，再无别的呼应。

　　梁书瑾沉着脸上楼，脚步又急又重。

　　他推开卧室的门，紧随其后的便是他发泄似地抱怨：“施潼，你听不见我在喊你吗……”

　　可这声抱怨注定得不到回应。

　　因为空空荡荡的卧室里，根本就没了他脑海里想的那人的身影。

　　不止如此，就连那人存在的一切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此情此景，竟让梁书瑾恍惚觉得。

　　——他从未认识过施潼。

第12章

　　这个荒唐的念头很快被梁书瑾抛在脑后。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强烈的、事情脱离了他控制的恐慌感。

　　梁书瑾不可置信地迈进了房间，四视周围。

　　床头柜上，属于施潼的日历和眼罩没了。

　　床边没了她的拖鞋，梳妆台上那些瓶瓶罐罐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梁书瑾恍神地打开衣柜，里面也只剩了他自己的衣物，硕大的衣柜，突兀地空出好大一片位置来，无比地刺眼。

　　卧室里静悄悄地。

　　只能听见一道粗重的呼吸声，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直至崩盘的那瞬——

　　梁书瑾愤怒地将衣柜门狠狠砸上，发出了好大一声声音。

　　他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而不断上下起伏，脸色铁青，额上甚至因为愤怒而拱起青筋。

　　这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控制。

　　施潼，离家出走了。

　　可她那么在乎楠楠，又怎么会抛下楠楠一个人走？

　　除非……她还带走了楠楠。

　　这一刻，梁书瑾总算是想起了楠楠，猛地走出卧室，转而来到了楠楠的门前。

　　手刚碰上门把手，甚至都不需要拧，便见门轻飘飘地就开了。4

　　里面就如同他想的那样，空无一物。

　　楠楠和楠楠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了。

　　梁书瑾只扫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总算是知道今天施母的态度为何那般诡异了，原是她早就知道施潼带着楠楠离家出走的事了。

　　可施潼为何莫名奇妙地就离家出走了？

　　梁书瑾脑里乱得很，走出别墅，来到车库，随意开了辆车。

　　车的前照灯照在他的脸上，也照出他深深的疑惑。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没来医院。

　　可之前不也是如此，施潼也不是第一次独自带着楠楠看病，怎么之前都可以，现在却不行了？

　　难道是因为赵漫宁的事？

　　她嫉恨赵漫宁赢了她，所以借楠楠来要挟他？

　　梁书瑾头都险些炸开。

　　施潼不是这种人，他很清楚，她的为人再正直不过，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生气。

　　所以……施潼到底在气什么？

　　良久，梁书瑾狠狠踩下了刹车，从车上下来后，抬起头望向施家。

　　那处漆黑一片，像是里头的人早已入睡。

　　梁书瑾却心烦意乱，不敢上去。

　　他倚在车身上，烦躁地抽出一支烟，点燃。

　　看着微弱的星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忽明忽暗，就像是他此刻的心。

　　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梁书瑾的心中有个很可怕的猜想。

　　施潼是不是知道他与赵漫宁的事了？

　　不然她不可能会这般气，甚至还带着楠楠离家出走。

　　想通这点后，梁书瑾的头更痛了。

　　黑暗里，他仰起头又情不自禁望向了那盏窗户，心里生平第一次尝到了“悔意”。

　　可他想的还是，待会要怎么说，才能将此事搪塞过去。

　　这一想，就想了整个晚上。

　　清晨蒙蒙亮的日光从树叶缝隙里射下来，照在梁书瑾身上，光斑点点。

　　他一动不动地紧盯着那栋居民楼的出口处，眼底带上浅浅的青黑。

　　眼前，终于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施母手里挎着菜篮，从里头施施然出来。

　　梁书瑾迅速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熄，脚边还散落着更多的烟头。

　　他二话不说，上前便径直问道：“妈，施潼在哪？”

第13章

　　梁书瑾目光灼灼，似要将施母看个透彻。

　　施母吓了一跳，随后神态复杂，只冷冷说道：“现在知道来追人了？早些天你在哪？”

　　梁书瑾烦得很，不想和她说有的没的，于是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

　　“她就算要与我吵架，也得让我知道，她在气什么吧。”

　　施母抬眸看他，莫名的神色里甚至带上了些许的嘲讽。

　　“原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和遥遥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施母怜悯的眼瞬间让梁书瑾心中滋生了浓烈的愤怒，他只觉一股子热气从胸腔里蔓延开来，直接冲上脑门顶。

　　他脸色彻底冷了下去，绕过施母便要往楼上走。

　　施母没拦他，只拧着眉，轻飘飘地说道：“施潼不在家，大概再等几小时，她就会主动联系你了。”

　　梁书瑾脚步一顿。

　　什么叫做她会来主动联系自己？

　　他梁书瑾何时成了等待的那个人了？

　　焦躁，他满心只有这个词，陌生的情绪在心里乱窜，排遣不出去。

　　“好，我倒要看看施潼到底想做些什么。”8

　　梁书瑾耐心告罄，极其不礼貌地转身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失了体面，甚至对长辈撒气。

　　他往车上走，表情冷淡，可心里却觉得荒谬。

　　而身后的施母垂下眼神，深深地叹了口气，再看了眼菜篮，也觉没了出门的兴致，于是扭头又回了家。

　　这个糟心的婚姻，即使没有施潼的快刀斩乱麻，看梁书瑾的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

　　兴许一切，从最开始就是错的。

　　而现在，不过只是改错为正，从头再来罢了。

　　……

　　法国街头。

　　施潼抱着睡得正香的楠楠坐在出租车后座。

　　外边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滴拍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异国街头行走的人不再是熟悉的肤色，建筑物也区别于国内，一切顷刻间都发生了改变。

　　施潼唯一能感到安心的，只有怀中那暖和的人儿。

　　只有她还存在着，才有了支持自己走下去的最大动力。

　　施潼低头望向了楠楠，用脸颊轻轻地贴了上去，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楠楠的脸。

　　好似这样，就减弱心中的不安。

　　很快，出租车停在了一栋小洋楼前。

　　施潼刚下车，一位披着蕾丝披肩的中年女人便迎了上来。

　　她是施潼的表姐，一个在法国卖香水的单身华国女人，从前她叫施招娣，现在她叫Daisy，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