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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头多年郁闷已被驱散殆尽。

　　她好久没有这么尽兴了。

　　“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了。”言舒窈不由自主道。

　　程清翻转着正在烤的兔肉的手一顿：“以前你从没开心过吗？”

　　言舒窈笑了笑，悄无声息转移话题：“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就是在那边的悬崖救的我。”

　　程清也笑了：“怎么会不记得，当年你不小心坠崖，我下去救你，明明为了救你我伤得更重，可你哭得最狠的人是你，我可从没见你那样哭过。”

　　他仿佛陷入了回忆，继续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不像公主，你倔强又不服输，即便被先皇责骂，也不肯叫我一声‘皇叔’。”

　　程清将烤好的兔肉递给言舒窈。

　　言舒窈转头看去，却看到他腰间贺玉兰送给他的那枚玉佩。

　　玉佩被金镶在了一起，又像被刻意隐藏在衣摆下，却格外显眼。

　　她眼中闪过抹悲凉，却很快转成释然。

　　无论如何，程清都不会真正忘记贺玉兰，而她也已经不在乎了。

　　言舒窈接过他递来的兔肉，一字一句：“从今以后，我只叫你皇叔。”

　　只是我的皇叔。

第7章

　　言舒窈认真的语气让程清心莫名一空。

　　他看着她平静的目光，声音微沉：“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叫我皇叔像什么样子。”

　　言舒窈也没接话，只问：“过两日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

　　话刚落音，程清就握住她的手：“有你就好。”

　　不过四个字，却掀起了言舒窈心中波澜。

　　这是她曾经做梦都想从程清嘴里听到的话。

　　可以往的种种都在提醒她，这并非他的真心话，也不再是她想要的。

　　即便自己留下来，贺玉兰也将是两人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不想再继续委屈自己了

　　言舒窈抽出手，起身从枪架上拿起一柄长枪，利落地挥舞起来。

　　随着她一招一式刃风，火焰跳耀起来。

　　清冷的月光，炙热的火光在她身上交叠，让程清一时挪不开眼。

　　这些招式都是他以前教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从没再拿过长枪的言舒窈依旧记得这么清楚。

　　等言舒窈收了枪，程清才回过神：“真想不到你这么久没拿枪，手还这么稳。”

　　顿了顿，他语气多了丝感叹：“不过自从你嫁给我，就再没见你拿枪，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了。”

　　言舒窈垂眸：“不持枪有不持枪的理由，持枪有持枪的理由，不是因为不喜欢。”

　　就像她和程清一样。

　　离开或者是待在他身边，都不是因为不爱。

　　只是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追求。

　　程清没明白，却还是上前轻轻拭去她额上的汗珠：“以后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不用在拘着自己了。”

　　言舒窈沉默，又一次回避了男人的温柔。

　　次日。

　　两人回到王府，程清换了身衣裳便去上朝，而言舒窈则去了后院。

　　明天就是程清生辰，也是她离开的日子。

　　后院里，穿着和贺玉兰一样衣裳的小婉一见言舒窈来了，忍不住红了眼：“王妃，我有些害怕，我怕我做不好……”

　　言舒窈安抚地拍着她颤抖的肩膀：“别怕，我告诉你的，你可都记住了？”

　　小婉强作镇定：“记住了，我会跟王爷说我是玉兰小姐的转世……可王妃，王爷真的会信吗？”

　　言舒窈拂去她眼角的泪水：“会的，只要看到你这张脸，他一定会信。”

　　小婉低下头，眼中满是对未来未知的担忧。

　　见她难以平复情绪，言舒窈拉着她到古筝前坐下：“来，给我唱一曲吧。”

　　小婉犹豫了瞬才点点头，她拨动筝弦，唱起贺玉兰最擅长的曲儿。

　　“子规啼，不如归，道是春归人未归，几日添憔悴，虚飘飘柳絮飞，一春鱼雁无消息，则见双燕斗衔泥……”

　　言舒窈听着这与贺玉兰一模一样的歌声，眼眶不由有些湿润。

　　若一切能重来，她一定会拼死救下贺玉兰，也不会嫁给程清。

　　她也会由衷祝福他们永结同心，然后遵循内心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一曲毕，小婉脸上的紧绷终于褪去。

　　言舒窈沉舒了口气，抬手将小婉脸颊旁的发挽至她耳后：“小婉，从明天开始，你就是王爷最爱的人。”

　　小婉下意识问：“那王妃您呢？”

　　言舒窈愣了瞬，释怀地笑了：“我是言舒窈啊。”

第8章

　　程清的生辰并没有大办，只有寥寥几个好友相聚。

　　直至天黑，小厮才来给言舒窈传话。

　　“王妃，客人都已经走了，王爷说马上来同您一起用膳。”

　　言舒窈点了点头，从屉中拿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交给小厮：“送进宫给皇上，别让王爷知道。”。

　　她早已告知皇上自己要离开，即便皇上生气，她还是要再任性这最后一回。

　　待小厮离开，她亲自去厨房做了碗长寿面和程清爱吃的菜。

　　只是没想到程清来时，身旁的下人还拎着食盒。

　　而里面竟然都是她最喜欢的吃食。

　　“嬷嬷说你其实喜欢辛辣的食物，但这些年都一直在迁就着我，我特意找了川陕的厨子，给你做了这些菜。”

　　程清说着，抬手示意下人将菜端了出来。

　　言舒窈一看，麻婆豆腐、姜辣鱼、红烧蹄花等等，都是红彤彤的辣菜。

　　“你尝尝，看合你的胃口吗？”程清主动给她夹了块鱼肉。

　　言舒窈迟疑了会儿后夹起吃下，久违的辛辣感顿时在嘴里蔓延。

　　他终于开始了解她的喜好了。

　　可惜她现在没胃口，也不再需要。

　　言舒窈放下筷子：“谢谢皇叔。”

　　听到‘皇叔’这个称呼，程清眉头紧蹙：“舒窈，我不想听你这么叫我。”

　　默然了瞬，他又开始为她夹菜：“喜欢也不能多吃，免得伤了胃，不过日后我会让人经常给你做的。”

　　言舒窈看着程清俊朗又温柔的眉眼，眸光渐黯。

　　他们已经没有日后了。

　　言舒窈敛去眼中叹然，倒了杯酒：“今日是你生辰，愿你往后岁岁无忧，长命百岁……”1

　　顿了顿，她莞尔一笑：“也愿你再得一心人，此生再不分离。”

　　说完，她就要将酒一饮而尽，却被程清拦住：“你后头的话不对，我和你心中都有对方，自然不会分离。”

　　言舒窈没有说话，轻轻推开他的手，把酒喝下。

　　面对她的沉默，程清连日来的不安又攀上了心。

　　这么多年，他从没一刻这样摸不透言舒窈的心。

　　等他想问些什么时，言舒窈又倒了酒。

　　两人一边喝一边说着往事，不过基本都是程清在说。

　　见言舒窈一反常态的安静，有些醉意的程清一把抓住她的手：“舒窈，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愿说起以往的事吗？”

　　言舒窈只望着快要燃烬的烛火，声音很轻：“往事暗沉不可追……”

　　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过去的点点滴滴，她都不愿再回忆。

　　被困在原地太久，她早已累了。

　　程清看着言舒窈恬静的侧颜，只觉胸口翻涌起从没有过的压抑。

　　他无从宣泄，只能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

　　言舒窈见程清已经彻底醉倒，叹了口气便要叫人把他送回房。

　　没成想程清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将她死死禁锢在怀中，而后又醉醺醺说道：“今晚我在你这儿留宿……”

　　“舒窈，我让人在后园栽了你喜欢的绿梅，等开春了我陪你一起看……你怎么从不告诉我，你不喜欢海棠？”

　　她喜欢绿梅，贺玉兰才喜欢海棠。

　　言舒窈想安抚程清，可手却碰到他腰间贺玉兰的玉佩。

　　她收回手，仰头深吸了口气，任由程清抱着她直至睡着。

　　言舒窈让下人把他放到榻上，她轻轻给他盖上被褥。

　　“舒窈，别叫我皇叔……”程清呢喃着。

　　言舒窈面色一滞，终究是一眼没有多看地转身走了。

　　早已决定放手，她不会再有留恋。

　　余生，各自祝福吧。

　　天明时分。

　　言舒窈换上一身红衣劲装，一出院便看见正被嬷嬷领去程清那儿的小婉。

　　小婉看到她，欲言又止，眼中满是不舍。

　　而言舒窈只是摸了摸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