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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她的弟弟在拘留所，母亲在手术室，可唐舒清踏步就要走。

　　段以钧眼泪落了下来，她直接朝唐舒清跪了下来。

　　“廷铮，我求你，就最后救他一次吧。”

　　手术室走廊寂静下来。

　　唐舒清低头看她的眼神波动，满是失望。

　　“段以钧，你还有尊严吗？”

　　他的话如刀扎进段以钧心口，她攥紧手颤声：“你要我怎么做才愿意救我弟弟？”

　　半晌，唐舒清盯着她，眸色逐渐冰冷。

　　“如果我让你辞职呢？”

　　心骤然一沉，段以钧知道，这是唐舒清在逼她。

　　段以钧不觉咬紧唇，她不想辞去工作，可回头看看手术室里的方母……

　　最终，她攥紧的手松开，哑声答应：“好。”

　　两个小时后。

　　方母被推出了手术室，送到了普通病房。

　　而段以钧则去递交了辞职书。

　　直到确认她辞职，唐舒清这才转身离去。

　　原本段以钧是想跟着去拘留所交保释金的，可方母还要人守在病房，她便作罢。

　　不管如何，她相信唐舒清至少会守承诺。

　　此后一周。

　　段以钧在医院和家里两头跑。

　　这天晚上，段以钧看着刘巧香和她儿子互动，心里泛酸。

　　她忍不住开口问唐舒清：“浩浩学校什么时候能放假？都一周了，也该接回来了吧？”

　　“这种寄宿学校都要一个月才能接回来一次的，着急什么？”周母不以为然。

　　段以钧没了声，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

　　院子外，邻居跑过来气喘吁吁通知。

　　“周旅长！你们家浩浩是不是送去了思德学校？”

　　“赶紧去看看吧！听说那学校里死了个孩子！”

第9章

　　段以钧赶到思德学校时，正看见门口围了一堆人。

　　一名母亲的哭嚎清晰传来：“丧天良的学校，害死了我的孩子……”

　　段以钧想要去看仔细，就被来迎的老师拉到办公室去了。

　　“周旅长，这是个意外！死的那孩子是自己晚上乱爬，从四楼摔下去了！”

　　“这事也给了我们警醒，现在都给每层楼都装上护栏了。”

　　听着解释，唐舒清点点头。

　　段以钧心却一沉。

　　她看向孩子住的地方，只见每层楼都装着铁栏，简直像是牢笼！

　　没过多久，所谓的班主任赵老师带着浩浩过来了。

　　一进屋，浩浩直接就跑向段以钧怀里，紧紧搂住她。

　　这是浩浩第一次表达出这么强烈的情感。

　　“浩浩不怕，妈妈来了。”

　　段以钧鼻头跟着一酸，抱起孩子。

　　下一刻，她便皱了眉。

　　她明显感觉怀里的孩子瘦了不少，低头察看，赫然发现孩子身上竟有淤青！

　　段以钧大为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唐舒清看过来，眉头亦是一皱。

　　这时，刘巧香忙说：“嫂子，这孩子在学校不比家里，磕磕碰碰是正常的。”

　　“是呀，这学校里孩子多，难免会碰撞。”赵老师也呵呵笑着。

　　段以钧盯着浩浩身上那大块的淤青，满是心疼：“哪有磕碰出这么大块的伤的？”

　　“浩浩是男孩子，受点小伤正常，别太娇气。”

　　唐舒清神态却满不在乎，他在部队里这点小伤是家常小事，只觉是段以钧大惊小怪。

　　学校的上课铃声在这时响了起来。

　　“浩浩，我们该回教室去上课了哦。”赵老师温和笑着来拉浩浩。

　　然而听见铃声的这一刻，浩浩整个人却透出一股恐惧般，紧紧抱住段以钧不撒手。

　　浩浩那圆溜溜的眼里满是泪光。

　　段以钧心当即狠狠揪起来，眼眶红了。

　　她不舍地抱住孩子，声音哽咽：“唐舒清，要不我们把孩子接回去吧？”1

　　“不行！”

　　唐舒清毫不犹豫拒绝，神色漠然：“慈母多败儿，放手。”

　　说着，唐舒清弯腰过来，直接生生拉开段以钧和浩浩。

　　赵老师当即抱起浩浩要走。

　　下一瞬，只听哇地一声，孩子哭了出来，豆大的眼泪直接掉下来

　　“妈妈——”

　　“爸爸——”

　　一向不说话的浩浩，竟首次开口磕绊喊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

　　段以钧一瞬崩溃哭了，“你听见了吗？他在喊爸爸妈妈啊！”

　　可唐舒清仍旧死死拽着她，声音格外冷酷地示意老师：“带浩浩去教室吧。”

　　老师抱着浩浩走了。

　　孩子的哭声随着被老师抱走越来越弱。

　　段以钧顿觉五脏六腑被搅得血肉模糊般痛，她挣扎捶打着唐舒清，痛哭起来。

　　“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唐舒清，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啊！”

　　“你看不出浩浩在害怕吗？他不想待在这里！”

　　“我已经听你话辞了工作，能安心带着浩浩了。”

　　“求你把浩浩还回我身边……”

　　段以钧嘶哑的嗓音如同乞求，可唐舒清不为所动，甚至不耐地皱起眉头：“不要再胡闹了！”

　　他冷漠的脸庞就这么倒映在段以钧的眸中。

　　她的哭声渐渐弱下来，心也在这刻死了。

　　她第一次正视到，唐舒清对她、对孩子，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在意。

　　他对陌生人都不至于这么冷漠。

　　段以钧心寒如坠冰窖。

　　被唐舒清拉着离开学校时，她回头看了一眼，下了决心：等母亲出院，她就要将孩子接回来！

　　隔天。

　　段以钧接母亲出院，回到家却仍不见方永诚踪影。

　　她不觉心生疑惑，一周了，方永诚怎么还没出来？

　　安顿好方母，段以钧独自去了拘留所打听。

　　“方永诚？他投机倒把罪判了一年半，昨天已经移送去监狱了！”

　　这话如晴天霹雳骤然打在段以钧身上。

　　她不可置信，怎么会……

　　“没人来交保释金吗？”

　　警察看她一眼，摇摇头。

　　“已经等了一周，但没人来交保释金，我们只能定罪了。”

　　段以钧脸色煞白，唐舒清分明答应她要来给保释金的！

　　她脚下发软，再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冲去了部队里。

　　到操练场，段以钧发了疯一般，直接冲着前面正在训兵的唐舒清大吼。

　　“唐舒清！你给我出来！”

　　唐舒清脸色阴沉，踏步走了过来，他冷眼看段以钧：“你……”

　　话刚出口。

　　段以钧冲过来就是揪起他的衣服狠狠一推，眼里赤红质问：“唐舒清！你为什么没去给我弟弟交保释金！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坐牢了！”

　　闻言，唐舒清神色一愣，才记起来：“我那日有事耽搁了。”

　　好一个有事！

　　轻飘飘的一句有事，如同一个炸弹，段以钧积压了两辈子的委屈和不甘都在此刻化作恨意迸发。

　　段以钧通红着眼，呵呵地讽笑起来：“如果进拘留所的人是刘巧香，是刘巧香的家人！你还会耽搁吗？你恐怕早就第一时间赶去交保释金了吧！”

　　“你又在胡说什么？真是疯了！”

　　唐舒清神色冷厉，当即示意守卫兵过来：“把她赶出去！”

　　两位士兵过来架起段以钧。

　　段以钧却猛地挣扎开，冲上前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唐舒清的脸上。

　　“啪！”

　　霎时，整个操练场鸦雀无声。

　　只能听见段以钧沙哑的声音响彻——

　　“唐舒清，我要跟你离婚！”

第10章

　　所有人视线注目过来，满是震惊。

　　这个年代，离婚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是军婚了。

　　唐舒清攥紧手，眸色深沉看她：“你认真的吗？别后悔。”

　　“后悔？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跟你结婚！”

　　段以钧赤红着眼吐出这句话。

　　她只后悔，自己花了两世才看清唐舒清！只后悔自己没能早些跟唐舒清提离婚！

　　对视片刻。

　　唐舒清冷笑：“好。”

　　他直接带着段以钧去申请了离婚报告。

　　段以钧当场就签了字离开。

　　没想到她这么果断，唐舒清看着她背影，眉头拧起。

　　身旁的政委问：“周旅长，这离婚报告真要交上去？”

　　唐舒清神色动了动，压下了报告。

　　“不交，她一时冲动，过几天就好了。”

　　……

　　离开部队。

　　段以钧第一个念头，就是接回孩子。

　　“浩浩妈妈，这事我看要不等周旅长过来再说吧？”赵老师眼神闪烁。

　　段以钧态度强硬：“我是孩子的妈妈，我有权做决定，你们现在就把我儿子带出来！”

　　“不行！孩子还在上课呢。”

　　赵老师说着要叫人赶走段以钧。

　　他们这么坚持不让她见孩子，段以钧心里莫名不安起来。

　　她上前一步，红着眼：“我孩子呢？”

　　不等赵老师回应，迎面正好撞见一个人冲过来说。

　　“完了完了！有人看见周方浩逃到水库边了！我们刚刚在水库边找到了他的一只鞋，那孩子恐怕已经掉进水库了！”9

　　话音落地，见到段以钧，那人陡然没了声。

　　段以钧心脏也在这瞬间骤然停了住，仿若不再跳动。

　　她抢过鞋子，认出来，这是她亲手给孩子做的鞋！

　　脚下一软，段以钧整个人瞬间瘫倒在地。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巨大的痛苦让段以钧喘不上气来，她嗓子失了声一般，竟连哭都哭不出声来。

　　不，不会的！

　　浩浩昨天还在她怀里，他不会这么没了的！

　　段以钧强忍着痛楚，站起来，头也不回朝水库跑去。

　　到了水库边，她围着水库堤岸一路跑着。

　　“浩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