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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钧打开手机相册，静静看着那张在温哥华拍的雪人出神。

　　姜瑾恬明明说了那么多次想要看雪，又是为什么没去呢？

　　什么时候他只爱她，不再理会她灵魂的出口？

　　手指一滑，顾锦钧翻到更早之前拍的一张日出海平面。

　　是要分享给姜瑾恬的。

　　一张又一张，火红的枫叶，难吃的西餐，受伤的小鸟……

　　原来他曾经在那么多个时刻想要和姜瑾恬分享。

　　可不会再有机会了。

　　屏幕闪烁起来，是张禾。

　　顾锦钧滑动接听，张禾疲倦的声音清晰传进他耳朵。

　　“陆先生，杀死嘉怡的凶手找到了。”

第14章

　　没等顾锦钧回答，张禾又说：“既然已经抓到凶手，那我不会让嘉怡再躺在冷冰冰的太平间，您如果对她还有一丝爱意，愿意来送她最后一程，就来吧。”

　　“张禾，我是她的丈夫，她的身后事应该我来处理。”

　　顾锦钧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这么嘶哑难听。

　　张禾在电话那头冷笑，她的声音充满讽刺：“陆先生，您现在记起来您是嘉怡的丈夫了，你在她父母死后不闻不问，在她失踪的这段时间带着赵青招摇撞市……”

　　她几乎说不下去，硬生生忍回哭腔，冷声：“凭这两件事，您就不配为人夫！”

　　“嘉怡的灵堂设在哪里，什么时候告别，我会通知您。”

　　说完这句话，张禾就挂断了电话。

　　顾锦钧握紧手机，面色阴沉。

　　“叮铃啷当！”

　　是起身下床的他不慎踢到了床前的酒瓶。

　　啤酒罐、洋酒瓶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顾锦钧看向床头，果然，那里还剩下半瓶白兰地。

　　他蹙眉，对这几天的酗酒毫无印象。

　　走到洗手台前，他撑着台面看向镜中的自己。

　　衣冠不整，胡子拉碴。

　　他什么时候这么憔悴不堪过？

　　闭了闭眼睛，捧了一把冷水浇向面庞。

　　顾锦钧这才感觉清醒了一些，不像刚刚那样浑浑噩噩。

　　简单冲凉后，他拿起刮胡刀清理冒出来的胡茬。

　　“钧哥，我帮你！”姜瑾恬上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3

　　是19岁的姜瑾恬。

　　他又回忆起了她第一次给自己刮胡子时的样子。

　　“你会吗？”年轻的顾锦钧不敢轻易把刀片交到姜瑾恬手里。

　　刮伤他事小，不小心弄伤她自己事大。

　　“我当然会了，少看不起我啦。”姜瑾恬信誓旦旦。

　　彼此呼吸交织，姜瑾恬坐在洗手台上，顾锦钧把她圈在双臂之间。

　　“苦橙花气味的剃须水，钧哥，你真的好喜欢苦橙花。”

　　她像个好奇宝宝。

　　顾锦钧不方便说话，只能用手指在她腿面画个爱心。

　　意思是我更喜欢你。

　　她弯着眼睛笑起来，动作又轻又认真。

　　意外地完成得很出色。

　　他摸着光洁的下巴凑过去给她一个苦橙花气味的长吻。

　　“苦橙花也会醉人吗？”她眸中水光潋滟，轻轻攥紧了他背心的布料。

　　“不会。”他的指尖抚过她柔润的唇，如实回答。

　　“那是你……”她没说下去，耳尖红得像火烧云。

　　于是，他再度吻下去。

　　“嘶。”顾锦钧吃痛，冲掉绵绵泡沫。

　　他的下巴添一道涓涓渗血的新伤。

　　剃须刀不小心划破了下巴。

　　他苦笑着拿毛巾按住那道细小的伤口。

　　走出洗手间，顾锦钧给特助小刘拨通电话。

　　“送一套衣服过来，要快。”

　　他要去医院，姜瑾恬，必须由他带回家。

　　30分钟后，医院。

　　张禾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知道你会来，但是今天你别想带走她。”

　　顾锦钧蹙眉：“我和她是法律承认的夫妻，我有权处理她的一切，没有权利的人是你。”

　　张禾讽刺一笑，她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两份纸质文件。

　　顾锦钧心头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张禾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嘉怡之前应该和你说过，她给你准备了惊喜吧？其中一个你已经在梁警官那里知道了，她如果确定了你还爱她，她只会告诉你怀孕的事。”

　　她把两份文件给顾锦钧。

　　“如果嘉怡确定你不爱她了，这个就是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话音刚落，顾锦钧就把两份文件劈手夺过。

　　夫妻离婚协议书六个大字映入眼帘。

　　匆匆翻到尾页。

　　姜瑾恬的签名娟秀有力。

　　顾锦钧目眦欲裂，一时心痛如绞。

　　原来姜瑾恬，早就决定要和他离婚！

第15章

　　“怎么可能？她这么爱我。”

　　顾锦钧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两份文件喃喃。

　　殊不知这句话再次刺痛了陪伴姜瑾恬20年的挚友张禾。

　　是的，张禾不仅是姜瑾恬的经纪人，从闽南到香港，她是助理、经纪人。

　　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你就是仗着她爱你，笃定她不会离开你，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她!”

　　如果张禾愤恨的目光有实质，顾锦钧只怕已经被千刀万剐。

　　“我没有想要伤害她。”

　　千万句的辩驳都是那样苍白无力，顾锦钧最终只能说出一句。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姜瑾恬。

　　张禾只觉他虚伪至极，又只恨自己13年前没有阻止姜瑾恬和他一起南下。

　　“陆先生，你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所以请你放过她吧。”

　　张禾抹去脸上泪水，尽量平静道。

　　“签完字，你和嘉怡再也不会相关，到时候你是想娶赵青也好，钱青也罢，我绝不会再多说一句，就当我求你，行行好，不要再让她死后还因为你遭受非议了。”

　　签字笔被递到眼前。

　　这只是一根签字笔吗？

　　顾锦钧垂眼看着它。6

　　这是一柄锋利的横刀。

　　只要他接过，在空白的地方签上姓名。

　　那就是他亲手斩断和姜瑾恬相爱最后相厌的13年。

　　他和她不会再有任何羁绊，包括爱恨嗔痴、喜怒哀乐。

　　“我不会签字的。”

　　顾锦钧漠然地看着这支笔，看向张禾。

　　“姜瑾恬想要离婚，我不同意，你如果坚持让我签字，那就让她自己和我说。”

　　他强忍着内心涌起的哀痛，扬声。

　　“生前什么都不和我说，现在她死了，托梦也好，借尸还魂也好，要离婚的话，亲自来和我说好了，否则我绝不会签字。”

　　“顾锦钧，你真是疯了。”

　　张禾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最终下了定论。

　　顾锦钧不气不恼，神情平静：“我和姜瑾恬还是夫妻，所以她的身后事，你没资格管。”

　　他说完，就要和张禾擦肩而过，

　　“顾锦钧！”她却再次叫住他。

　　“嘉怡因为你息影了很多年，好不容易要复出拍戏了，她又走了，你就当成全她这么多年来的心愿，也是给大众和媒体一个交代，让影迷们和她最后告个别吧。”

　　张禾的声音好轻，轻得顾锦钧几乎听不见。

　　可她神情哀恸，看向顾锦钧的目光十分执拗。

　　“嗯。”顾锦钧没办法再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姜瑾恬的父母已经去世，除了自己，这是她在世界上唯一亲密的人了。

　　一天后。

　　报纸、电视都在报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