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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梦里，他也想陪着她。

或者说，只有在梦里，他才能这样陪着她。

可温琬的背影还是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落寞地转过头，看着许柔把从温琬那抢过来的钱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他的目光暗了暗，却没感到奇怪，毕竟他已经知道了许柔到底是什么人。

可梦里的戴睿明却不同。

他回来看到许柔时似乎并不意外，反而关切地问：“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去接你。”

说完，他往屋子里看了一圈，皱眉问道：“温琬呢？”

许柔背着手，支支吾吾。

戴睿明的双手不自觉握紧，随后呼出一口气，笑容苦涩：“她走了？”

“嗯。”许柔叹气，脸上挂着一丝自责。

“对不起，贺大哥，眠眠她真的不听劝，一听你说要离婚，回家收拾了东西就走，我就劝她再考虑考虑，结果她说……她说……”

戴睿明深吸一口气问道：“她说什么？”

“她说反正她在首都也攀不上比你更好的了，不如回村里，跟王哥在一起，说完她、她就拿着钱跑了。”

戴睿明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着点燃了一根烟。

“你就这么信了？”戴睿明看着坐在沙发上抽烟的自己，鼻腔里溢出一丝冷哼，恨铁不成钢。

猩红的火光烧到烟蒂，戴睿明如梦初醒地摁灭了它。

“她想走就走吧。”

听了这话，许柔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戴睿明离开不久，她就收拾东西出了门，这一次，堵在门口的空气墙消失了。

见她也去火车站买了一张回先进村的车票，戴睿明的眉头不自觉皱紧，他可不觉得许柔跟着温琬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

当他们来到前进村，戴睿明是在地窖里找到温琬的。

她被人绑住手脚，昏迷不醒，额头上还有一处明显的伤口，他的心猛地一紧，连忙想要叫醒温琬，可无论他怎么做，温琬都无法感知到他。

他只能做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许柔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抽旱烟的王强，问道：“人呢？”

王强叼着烟嘴指了指地窖的方向，满不在乎：“半死不活的，里头关着呢。”

“那个姓贺的真不管她了？”

王强斜着眼，看向许柔，下三白的眼睛里闪着精光。

“我一直都跟他说，温琬这个人啊，奸懒馋滑，一心想要攀高枝儿，不仅如此，她在村儿里还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

“这样有心机不检点的女人，戴睿明这种人就算真喜欢，也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更何况，她妈不是也被你打死了吗？没人再护着她，你想做什么就做呗。”

“行！”王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刚要往地窖走，就被许柔一把拉住。

“哎，王叔，你先别急着办事儿，你答应tຊ给我的五百块钱好处费呢？”

“好处费？”王强一把挥开她的手，怒目圆睁：“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好处费了！”

“三年前，你说我把温琬给你带出来，你就给我五百块钱好处费，这事儿你可不能赖账啊！”

“放你娘的屁！那是三年前！她现在结过婚，是个让人睡过的烂货！还五百块钱，一毛都不值！”

第37章

外面的谈话，吵醒了温琬，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正撞上走进地窖的王强。

她的双眼一瞬清明，瞬间挪动着僵硬的手脚往后蹭，可在狭小的地窖里，她根本无处可逃。

“哧拉——”

她的衣服被扯开，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

温琬疯狂地哭求、挣扎，却于事无补，被她叫得烦了，王强狠狠甩了她一耳光，她的脸立即被打歪到一边，嘴角也渗出一丝血迹。

戴睿明心急如焚，却一点忙都不上。

王强的猴急地解开绑着温琬双腿的绳子，脏手摸上她的腰，而温琬却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撞开王强就往梯子上爬。

“他奶奶的！”王强大骂一声，扑过去抓温琬的脚踝，又被她蹬了一脚。

爬出去了！

就在温琬重见天日之时，她的后背上突然挨了一棍子，动手的人正是许柔。

温琬顿时倒地，挣扎着往门口爬，眼泪滚滚而下，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妈……”

许柔气极，一脚踢在温琬背上，恶狠狠地揪起她的头发，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她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

“你是不是不知道戴睿明为什么这么讨厌你？”

她死死盯着温琬的眼睛，像一条吐信的毒蛇，可温琬眼前一片模糊血雾，她什么也看不清。

“因为他喜欢的人是我，等我留学回来他就会和我结婚，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当初考上大学的人是你，我顶替了你。”

说话的功夫，王强已经从地窖里爬了出来。

他提着个榔头，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满眼凶狠。

“住手！”

察觉到王强的意图，戴睿明猛地大喊着冲过来想挡在温琬身前，可那把榔头却穿过他的身体，狠狠砸在了温琬后腰上。

“啊！”

她顿时发出一声痛呼，险些昏死过去。

就在这时。

院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吉普车引擎声，许柔立即警惕地给王强使眼色，示意他别打了。

王强会意，拖着温琬走到地窖口，一脚踹了下去。

“温琬，温琬你坚持一下，外面有人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眠眠，别睡，不要睡……”

戴睿明不断地尝试着跟温琬说话，可她的气息却越来越微弱，渐渐地她的呼吸声被吉普车的轰鸣遮盖，而她瞳孔扩散，没了呼吸。

后来，梦中的戴睿明发现了地上的血迹，找到了地窖里死不瞑目的尸体，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戴睿明从未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

他看着跪在地窖里抱着温琬尸体痛哭的男人，忽然一瞬恍惚，这真的是梦吗？

这真的只是梦吗？

为什么他会这么难过，心疼得像要碎掉了一样。

……

王强和许柔被移交给了派出所，而戴睿明也终于见到了许柔口中那个温琬的相好，一个连大小便都不能控制的傻子。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信许柔的那些年有多离谱。

可一切都回不去了。

温琬死了，戴睿明也跟着她一起死了。

原本思想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开始寄希望于漫天神佛，寄希望于来生和转世，其他人都说他疯了，可他却一点也不在乎。

也许他真的疯了，也许他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

戴睿明冷眼旁观着他的一生，看他独自在老旧的房子里死去，这间屋子，是温琬还在世时，他不愿踏足的地方，可最后他却死在了这里。

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被时代抛下，闭眼之前，他喃喃自问：“眠眠，要是能重来，你会原谅我吗？”

戴睿明静静地看着苍老的自己死去，替温琬做出了回答。

“不会。”

第38章

昏迷了近二十个小时之后，戴睿明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他皱着眉，轻轻活动了一下自己被压麻的手臂。

细微的动作惊醒了温琬。

她抬起头，看到戴睿明微睁的双眼，立即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戴睿明，你醒了！”

她转动着轮椅，急匆匆地要往外走，刚要去叫人，却被戴睿明弯曲着手指勾住了衣角。

温琬回过头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有些疑惑。

“眠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戴睿明声音低哑，语调很轻，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彩，他喉结滚动有很多话想说，却始终开不了口。

但他又觉得，如果这个时候不说，只怕他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眠眠，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对你不好，我们结婚又离婚，你死在了我找到你之前。”

温琬顿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的欣喜归于冷漠，她沉默着，没有任何表情。

戴睿明的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像一万根针，不停扎进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温琬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些真的不是梦。

“你也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