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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棠越想心中越沉。

　　沉甸甸的责任压在肩头，让她不得不做出取舍。

　　“我得去看看他们说的货是什么东西，你……”

　　沈清棠下定了决心，正回头对盛任柏说，却见他趴在地上，神色严肃。

　　听见沈清棠的话，立刻对她竖起了指头，放在嘴边，意思是“噤声”。

　　沈清棠愣了一瞬，下一刻就知道他在做什么了。

　　只见他那块地板上因为年久失修多了条裂缝，而缝隙中，猛地渗出幽暗的光。

　　沈清棠小心翼翼地凑近，眯起眼睛顺着光看去。

　　原本放鱼的腔体内，摆满了黑色的箱子。

　　各个都有一人见长，半米多宽，整整齐齐放在一起，像是个仓库。

　　这是在做什么？

　　沈清棠心头一沉，看着那箱子，只觉不对劲。

　　她静下心继续看，只见刚才说话的麻杆，直接打开了个箱子。

　　那箱子里全是沙土与植物的根茎，她甚至能辨认出大豆的根苗。

　　一箱子种好的大豆？

　　沈清棠眉头紧蹙，只觉荒谬，可下一秒，她便立刻想到了什么——

　　是瓷器。

　　航海贸易中为了防止瓷器碎裂，会将同规格的瓷器放在一起，用沙土填满缝隙。

　　再撒上豆种或麦种，用他们的根须将瓷器捆绑在一起，达到减震防摔的效果。

　　沈清棠看到那人小心翼翼地扒开沙土和根须，露出一个莹白闪亮的瓷碗。

　　“大陆出土的，还真是好东西啊……”麻杆小心翼翼地伸手摸着，话语癫狂。

　　这话证实了沈清棠的猜想。

　　他们在走私瓷器！

　　可下一秒，她就觉得不对。

　　对岸的间谍不盗取机密，不窃取情报，怎么会像个普通走私犯一样贩卖瓷器？

　　他们是为了什么？

　　沈清棠苦思冥想不得解，正要起身与盛任柏商量时，就感觉脑后黑风一闪，脖颈一沉。

　　眩晕感袭来，意识消失前，她听到熟悉的声音。

　　“多谢你，帮我抓出叛徒。”

第24章

　　海边。

　　天光已经渐渐暗了，日光像是即将断掉钨丝的暖光灯，橙红地坠入海平面。

　　海面上再没了那耀眼的光芒，只剩些暖黄的余晖。

　　裴林峥站在渡口边，看着风平浪静的海面，人仿佛入定般不动一下。

　　他的思绪飘回了上一世。

　　在这个渡口，一艘渔船，葬送了沈清棠和他。

　　海风应该是咸涩的，可他却莫名闻到一股火药的味道。

　　是记忆，人对味道的记忆最深刻，留存最久。

　　这种味道，牵动着他伤痛的回忆。

　　裴林峥身上伤痛，心也沉重起来。

　　他难得有了一丝无力，懊悔几乎将他整个淹没。

　　沈清棠，你究竟在哪？

　　“营长，附近人说曾看到过沈清棠上了对面高台的身影！”

　　裴林峥立刻回神，快步到了高台。

　　这块高地没有什么特殊的痕迹，只有朝东的角落处，放着两个水瓶。

　　水被喝了一半，零落地放着，彰显着他们走得仓促。

　　“目击者说她看到一个女人带着个男的天不亮就来了这，还以为……”

　　手下正在复述目击者的话，但这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不妥，迅速住了嘴。

　　裴林峥冷冷瞥了他一眼，眸中的阴翳几乎结成霜。

　　说话的手下立刻垂下头，抿住了唇。

　　裴林峥沉沉开口：“这是个绝佳的观察位，她来这里一定是为了观察什么。”

　　他趁着天色尚明，站在这个角落，向远处眺望。

　　果然，视线的中心，是一家废弃的船厂。

　　“她要观察那里。”

　　裴林峥笃定道。

　　手下见状神色一愣，“那里都废弃十几年了，为什么要盯着那啊？”

　　裴林峥这疑惑在他心间一闪而过。

　　他皱了皱眉，还是带着队去了船厂。

　　到了船厂，他才明白沈清棠盯梢的用意。

　　只见船厂被一把大锁锁住，虽然锁上锈痕累累，但锁芯很顺滑。

　　“故意做旧的，这里一定常有人往来。”裴林峥心中一沉。

　　这里很可能是他们接头的场所，一定是沈清棠上一世被绑架前到过这里。

　　她才来这里蹲守，期待能见到熟悉的面孔。

　　裴林峥当机立断开了锁。

　　陈旧腐朽的霉味混着海风潮湿的咸腥味道扑鼻而来，众人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到处都是烂木板，旧报纸，有些铁渣却没有一块完整的铁皮，像是经历过一场洗礼。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便都没在意，只觉得好像哪里很奇怪。

　　“地面太干净了。”裴林峥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到处都是堆积的灰尘，只有地面这么干净，肯定是不想人发现脚印。”

　　裴林峥没有再继续找，转身出了船厂。

　　这里确定就是敌特接头的场所，但是沈清棠绝不会来这里。

　　他太了解沈清棠了。

　　胆大心细，十分谨慎，绝不做多余的事。

　　她想顺藤摸瓜抓到暗网的源头，那么这个接头的地方，她就绝不会在意。

　　一定是谁来过这里，她跟着什么人走了。

　　去哪了呢？

　　思绪走进了死胡同，裴林峥只能让手下人去问，有没有人来过船厂又离开。

　　众人都回来，说没有。

　　裴林峥心中一沉，心中难得有些焦急。

　　他站在渡口，望着平静的海面稳定心神。

　　就在这时，裴林峥突然余光一跳。

　　只见渡口处的船只都井然有序地排列在一起，只有一个船桩是空的。

　　空得十分怪异。

　　裴林峥眉头一皱，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出海了！”

第25章

　　一弯弦月挂在天边，好似一个鱼钩，在平静一片的海面上垂钓。

　　风席卷而起，掀动涟漪。

　　黑灰色的云层被风吹动，悄悄遮住月光。

　　乌云遮月，是危机的信号。

　　可船舱中的沈清棠却没机会看到这预警。

　　她刚刚清醒，被房间内腥臭的味道冲得皱紧了眉毛。

　　沈清棠立刻回了神，下意识观察自己的处境。

　　手被麻绳捆在身后，粗糙的绳子从掌心一路绑到了小臂，是个绝对无法动弹的姿势。

　　双腿也是如法炮制，连弯曲都不行，嘴上也贴着胶条，说不出一个字。

　　沈清棠立刻放弃了动弹的心思，只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大概是船腔中心，可能原本是用来堆杂物的，现在空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沈清棠只能稳了心神，开始梳理现有的线索。

　　她想到晕倒前听到的话，心中一沉。

　　沈清棠没想到，她如此信任的盛任柏，竟然和敌特是一伙的。

　　但是，“叛徒”是什么？

　　那几位曾绑架过她的敌特，为什么是盛任柏口中的“叛徒”？

　　沈清棠还没梳理清楚，就听到身旁房间传来一声惨叫。

　　“啊——”这声音实在太尖利，好像渗着血，让沈清棠浑身一颤。

　　她立刻回了神，竖起耳朵凑到隔壁去听。

　　透过腐朽的木板，她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些对话。

　　“校长培养我们不是为了倒卖文物挣钱！你们的信任，宣过的誓，都忘了吗？！”

　　这是盛任柏的声音。

　　他似乎极端愤怒，没说一句，就听到一声不同声音的惨叫。

　　沈清棠分不大清，但想来应该是那几个敌特的声音。

　　下一刻，她就听到那麻杆的声音，颤巍巍地，含糊不清：“这样的鬼日子我们过够了！”

　　“校长送我们来就根本没管我们的死活，不然怎么会沉寂了那么久都不启用我们？”

　　“我们自己赚点钱让自己好过一点怎……”

　　剩下的话就再听不清了。

　　只能听到声声惨叫。

　　沈清棠心中颤抖，难得有些悲凉。

　　她已经知道了，麻杆三人应该是借着自己特殊的身份，向海外走私古董藏品。

　　而对于敌特的任务，或许早已心不在焉。

　　怪不得董毓情被捕的消息并未掀起他们的一丝颤动。

　　之前还以为是她们消息封锁及时，原来还有他们懈怠的功劳。

　　沈清棠想明白这些，还想再听听隔壁房间有没有什么信息，却发现那边已经停下了。

　　盛任柏声音低沉：“这些人已经暴露了，我们……”

　　沈清棠眉头一皱，猜测他的话。

　　下一刻，就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嗯。去吧。”

　　这声音沉稳而沧桑，听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像是身居高位的人一般，话语之中带着淡淡的威